1.夭寿啦,洞房花烛夜
圆月洒落清澈的月华,将院落里槐树下的小池子掩映成银色,而这银镜之上,又拖曳下一道修长的身影。
他紧蹙眉头,张了张唇瓣又闭合,握紧手中折扇转过身,看向了那贴满窗棂的红色剪影,那摇曳着烛光的新婚房内,若隐若现一道身影。
那是他的新婚娘子,而今晚,是洞房花烛夜,他们已经拜堂成亲。
然而,他已非他,就在这春宵之际,一位专写女频的男作家宋祠穿越进了他刚刚完结的一本女频小说当中,穿越进了这本小说的悲剧人物——宋观身上。
宋观是乜渊镇宋家家主的儿子,人称宋大少爷,本书女主秦裳携一纸婚书来到宋家,原来是23年前宋观的父亲宋征与女主秦裳之父秦贤定下的一门亲事,若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
可惜,三年前和宋家相当的秦家开始没落,分崩离析,走投无路的秦裳便只能拿着那份婚约来到宋家,希望得到宋家的帮助。宋家碍于脸面,表面答应并举办了婚礼。可惜,婚后宋家就开始百般刁难、欺辱秦裳,更在半年后将她毒杀在一樵夫家中,安上dang妇之名。
幸运的是,秦裳的家传玉佩里原来留有一道上古仙人的元神,将秦裳带回了半年前,洞房花烛夜。
就此,接触到修仙的秦裳开始一步步崛起,百般折磨宋观后,将他练成了尸傀,生生世世侍奉于左右。
“嘶——”院里的宋观倒抽一口冷气,纯棕色的眼眸紧凝,一股寒彻之气涌遍全身,“夭寿啊,穿谁不好偏偏穿成了这宋观,还是女主重生之后……这可咋办?”
宋观有些紧张,在院落里左右踱步,脑海里疯狂涌动:
“现在就算对秦裳好一点也于事无补,还会引起她的疑心,毕竟她能重生,为什么我不能呢?今晚就杀了她?不不不,新时代新青年的知识分子,我连架都没打过。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天上一层浅浅的黑云飘荡,掩住了月光,使宋观的视线忽然暗淡。
“现在她才刚穿越,连修仙起步都没开始,也就是一个弱女子,而且她玉佩里的元神并不能轻易出手。看来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唯一的一点就是我绝不能露出破绽。”
想着,宋观食指紧扣折扇,哗啦一声展开,眼角轻佻,嘴角微勾,露出一副风流高傲模样,这才迈步走到门前,轻轻推开。
“呼!”随之灌进去的风将烛火拂动,同样拂动了那红色床铺上落下的影子。
“吱——”宋观转身关上房门,亦步亦趋走到了床边,握着折扇的手伸出,手腕一挑,将新娘头上的红纱挑落。顿时,头顶珠饰芳华,细眉顺落丹凤眼,绛唇一点的秦裳轻轻挑起眼角,仿佛寒雪中沉凝的梅花,就这样幽幽地看着自己。
宋观手腕微不可察地一抖,浑身直冒寒气,却只能偏过头打开折扇轻挥,背对着秦裳张开唇瓣,说出了与原小说中一般无二的话:
“我娶你只是娶个丫鬟,门不当户不对,可别高攀自作女主人。”
闻言,秦裳掩在宽袖下的纤细手指紧紧攥起,白得吓人。
宋观沉默,心里有些不忍,要知道,秦裳是他塑造的女主角,几乎是她梦中情人的完美集合。不,他现在是宋观,是那个会被做成人傀的宋观。
宋观眉眼一紧,走到桌前吹灭了蜡烛,这才放下折扇将喜服脱下,轻轻揽住秦裳,落在了床上。
帐子落下,春宵一刻,宋观的举动与前世一般无二。只是他的内心极其复杂:
“我不再纯洁了……”
黑夜瞬去,第二天的晨曦从窗棂透进来,洒在了婚房地面。而床上,已经醒来的宋观正半坐着,目光怔怔地看着床上的那摊血迹。良久,他叹口气,又躺回了床上,目光游离在帐子顶。
“感觉跟一具尸体一样。不对,我在想些什么啊!”宋观眨了眨眼,忽然坐起,将双腿耷拉在床边,思绪翻飞:
“现在是生死危局,我记得不错的话,一个月后就是荆州第一修仙大派——浮云宗开山收徒的日子了。那一天秦裳肯定会跟原著一样悄然离开,她身具上品灵体,会被直接选为内门弟子。还好,这宋观虽然死的惨,但却是修仙最上等的资质——先天之体。要不是被练成了人傀,后面也不至于这么惨。”
想着,宋观穿上衣服,直接走出了新房。迎面扑来的阳光温暖舒适,尤其是鼻息间不断涌动着的纯净空气,可是21世纪绝不可能感受到的美好。
“现在想要破局,绝对不能沿着老路走,但是不走的话,剧情出现的变动肯定会让秦裳起疑心。怎么办才好呢?”宋观挥动着折扇,有些凌乱的长发在额前摆动,摸索着他微密的眉毛,俊俏的脸蛋上呈沉思状,倒是让准备进来伺候少爷的丫鬟红药呆了呆。
好一会,红药才回神,连忙红着脸低头,走到宋观面前,微微欠身:
“少爷好,我服侍少爷洗漱吧!”
“嗯?”宋观从沉思里回过神,盯着红药看了看,目光忽然一亮,抓住她的手连忙说道:
“秦裳是不是去后院浇花去了?”
“少……少爷。”红药身子一紧,急得眼睛泪汪汪的,“被老夫人看到我会被打死的。”
“呃!”宋观神色一怔,连忙放开了手,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了。
红药这才舒了口气,低眉顺眼:“少爷和老夫人的吩咐我们都记着呢,一早就使唤秦小姐去后院浇花除草了。而且她的早饭我们也给撤销了。”
“不不不。”宋观神色一紧,连忙摆手,凑到红药耳边,“你这样,你悄悄地给秦裳送些饭菜去,别说是我吩咐的,就说是你自己偷偷拿的。”
“少——少爷?”红药张了张嘴,一脸诧异,心里却寻思着:“少爷是不想夫人受难吗?难道少爷喜欢秦小姐?”
“怎么了?”见红药陷入呆滞,宋观在她眼前摆了摆手。
“啊?啊,没事没事,我会照办的。”红药回神,手忙脚乱地应着,再次欠身退出了院落。
宋观看着红药的背影消失,抬眉,目光涌动:
“原剧情并不是不能被打破,而是不能被我打破,只要有一个引子,使秦裳觉出这个世界与她上一世不再相同,那么我再做出什么不同的举动,便也再无大碍。
我不想死,也下不了手杀人,要是能相安无事多好。可惜,她已对我恨之入骨。靠,你奶奶的,连本作者都坑,这穿越也是没谁了。”
“哗——”清风卷动着宋观的发梢和长袍,摇摆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