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退而求次

    曹氏从顾亮没有见自己儿子，而是直接来找自己便已猜出顾亮此行的目的，只是他没想到顾亮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伯母，前些日子我到西城的当铺办事，见有一支累丝镶珠鎏金钗与你之前遗失的一支一模一样，便买了下来，正好与你之前遗失的那支的凑成一对。”说罢，顾亮便掏出了那支钗子递到了曹氏的面前。

    曹氏接过钗子大脑瞬间宕机，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支钗子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她的手上。没错，这支钗子正是她当掉的诸多饰品之一，钗子背部一道浅浅的划痕，正是证据。

    看到曹氏盯了自己送过来的钗子良久，顾亮不太好意思的说道：“我看您之前经常戴着这对钗子，想着这钗子应是你很喜爱的。”

    听到顾亮的话后曹氏反应了过来，将这支钗子是摸了又摸，然后又将钗子递给了顾亮，有些感动的说道：“好孩子，你有心了，这钗子也挺贵的，你还是拿回去吧。你家也不容易，初来福州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没必要花这么多银子买下来。”

    “伯母言重了，这点银子我家还是出的起的。”顾亮将曹氏递回来的簪子又送回了曹氏手里，带着几分感激之情说道：“我们一家来福州没少受伯母照料，光是您送来的粮食以及住的宅子都要花不少钱吧，这钗子也当是我们全村报答您的，你就收下吧。”

    顾亮不提那几栋宅子还好，一提这宅子曹氏就明显有些绷不住。她自己在兰溪村众人刚搬进去时就去过好几次，那宅子不仅阴暗潮湿的很，而且还非常破乱，就连兰溪村的人以前住的屋子还比不上，更不用说他们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了。所以曹氏一直对于兰溪村人住的地方一直是有愧的，刚开始时她也和丈夫说过，想让兰溪村的人进城住进自己家来，他们宅子里还有很多空房间，足够兰溪村的人住了，即便会略显拥挤，环境之类的条件与兰溪村人如今所住的那几栋院子相比，也有着云泥之别。

    然而，曹氏刚一提出自己的想法，她便被自己的丈夫许通判给忽悠住了，说什么知府刚下的命令不让外人进出福州城，自己这时候让百来人进城是拂了知州大人的面子，还说让这么一大帮乡下人进来，会让整个府内变得乌烟瘴气，会影响灵均用功。以上丈夫说的种种，使得曹氏在一开始竟真的相信了，毕竟都搬出儿子的乡试了，她作为母亲的如何能不为之考虑。

    再后来，曹氏便得知丈夫说的都是屁话，什么会拂了知州大人的面子，知州大人底下的人都能弄一堆外人进城，他丈夫作为一个通判，从明面来讲和知州是平级，就算是低最多也就低个半级而已，这种小事有什么怕的，左不过还是自己丈夫不愿意而已。再后来，由于曹氏忙着弄田地以及对付那个小娘的事，这事也就耽搁下来了。

    “伯母，你是不喜欢这钗子吗？还是这钗子和你剩下那一只不一样啊？为何突然要叹气啊？”顾亮见曹氏面色不佳，一直在恍惚，又突然叹了口气，便有些疑惑的问道。

    曹氏最近忙着处理家里各种事以及筹钱看地的事已经心焦力瘁，突然被一个小娃关心，心中的苦楚早已是止不住，竟一个劲的和顾亮说起真话来。而这真话里自然包含着自己卖首饰凑钱买地兑现承诺的事。

    顾亮听完心下也是一惊，他没想到曹氏居然是如此讲承诺的人，竟然为了他们村的人和丈夫反着来，即使当掉珍爱的首饰也要兑现自己的话。要知道一开始曹氏在他的心里只不过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妇人，是受不得一点苦难的，如今听了曹氏的话，顾亮他立马就打心眼里佩服了起来，对于拥有这么好的品质的人身上有一些小瑕疵有什么关系呢，而且这些小瑕疵也算不上瑕疵，毕竟人家天生就是富贵命，养尊处优又怎么了。

    “伯母，咱就是说，这地的事可以退而求其次，真没必要按你口中的要求去买地。”听了曹氏的话，顾亮一边止不住的钦佩她的为人，同时也抓住了曹氏话里的重点。原来曹氏变卖了这么多首饰，凑了这么多的银子仍是不够，其中有一个关键点是她居然想着在福州城的附近给他们找一片地。

    福州是什么地方，虽然不是皇城底下，但也是整个福建最精华最富饶的地方，是福建少有的平原，先不说有没有人愿意卖地，即使卖也不可能卖一片能养活全村人这么的地。而这些点，曹氏刚好都踩了，一时之间顾亮也不知道说她太过于好心，还是太理想化了。

    曹氏听了顾亮退而求其次的话后，略显迟疑的说道：“大侄子，你是说……”

    顾亮还未等曹氏说完，便抢过话茬解释道：“伯母，你看啊，福州城周边的田地不仅贵，而且能买到的地方都极为分散是吧！这样一来，想要买到足以养活我们的田地得多花不知道多少银子，我们这一村人还得因为田地的分散从而不得不分散住下来。可我们在福州这边人生地不熟，连言语都无法交流，我想我们一村人肯定是不愿意分开的。与其这样，不如退而求次，在远离福州城的地方寻找，这样一来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这样真的好吗？”曹氏虽然觉得顾亮说的很有道理，但这样把兰溪的人放到离福州城很远的地方似乎违背了她本来想报答的意思。

    顾亮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他似乎对自己的想法充满了信心。他接着说道：“放心吧伯母，你不要忘记了我们这一村人就是山里人，都在山里住了一辈子的。

    再说了，种田只要能种，就和在哪没关系。虽然离福州城远些，但只要有足够的土地，我们便可自给自足，甚至发展出一些产业来。若是地不够多，我们就是在精心侍奉，那也养不活全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