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对峙
而此时的兰溪村中，张萍儿正在指导别人给麦子松土除草，马上就要入冬了，此时正是小麦苗分蘖的关键期，必须先除草再松土，然后再浇上一遍水，三套组合拳下来小麦苗就可以高枕无忧的过冬了。
张萍儿在种小麦方面算是专家，所以这段日子她一直在地里忙来忙去，帮着村民解决地里麦苗的问题。
张萍儿来兰溪村也一年多了，村里人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人，有什么话也都没有藏着掖着，一闲下来他们就问啥时候能喝到她的喜酒。
每次村民一问到这个，张萍儿的脸就红彤彤的，再配上她脸上的几个小雀斑，活脱脱的像极了一个熟山楂。
张萍儿的脸越是红，村民越是来劲，说她都是大姑娘了，还脸红个甚。今天也是一样，众人一边除草一边问张萍儿啥时候办喜酒，再不办黄花菜都凉了。张萍儿被臊的没办法，只好说出了顾老太正在操办着，准备年底办喜酒的事情。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纷纷开始议论起来。有的说年底好啊，大家都不忙正好帮着操持一下，也好让她风光风光；有的说年底办喜事，喜庆又热闹；还有的说年底结婚，以后孩子也能赶上好时候生……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把张萍儿说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只能低着头继续干活。
众人见张萍儿害羞成这个样子，便也很识趣的不再谈论，随即将目光转移到了其他地方。恰好此时大黑山方向下来了一群人，正在地里干活的人一眼便瞧见了，最先瞧见的人指着大黑山的方向对其他人说道：“瞧，他们回来了！”
“咱们赶紧去接一下吧，他们好像扛了个大东西回来，别让他们累着了。”眼尖的村民看见，急忙对周围的人喊道。于是乎，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迎了上去。对于现在的兰溪村来说，这群经常上山打猎的人就是他们的财神爷，有了他们的猎物才有自己的一口饭吃，所以对于他们是一百个感激，生怕他们累着了。
今天姜氏兄弟俩很高兴，因为他们带着队伍抓住了一头大野猪，这头野猪的重量都要接近三百斤重了。这接近三百斤的野猪在林子里面着实厉害，跑起来整个林子都在抖，要不是这次是两个捕猎队一起行动，还真的抓不住它。
虽然抓这只野猪动用了如此多的人力，不仅毁坏了好几张猎网、损失了十几支箭矢，甚至还有几个人因此摔伤了，但好在最终还是成功将其捕获。这样庞大的猎物，对于这些猎人来说可是前所未有的收获，更关键的是能抓到如此重量级的猎物，也意味着他们捕猎实力的进步，有了这种经验，以后才能抓到更猛更重的猎物，换取更多的粮食，过上更好的生活。
接近三百斤的野猪一被抬回村子，立马成了村里的热门话题，就连顾亮的娘陈氏也忍不住的过来凑热闹。
这么大的野猪即使送去县城，也没有哪家能消耗的起，所以顾老汉当即决定将它宰了，分成一块块再送给那些富户挑选，卖不完的再拉回来分给村民吃。对此决定，众人无不欢喜，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前几月粥都快喝不上了，现在居然还能吃上猪肉。
虽然现在已经入秋，但猪肉这东西也耐不住放，顾老汉让人处理好猪肉后就立马让族人赶车去城里卖货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顾老汉为了锻炼村里人，他家已经很少派人跟着一起去了，都是让他们自己去城里找顾客，这次也一样。
谁知道这几个大小伙子刚刚出村口不久，就立刻像屁股着火一样着急地往回跑。他们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大喊着：“顾里正！顾里正！”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急切和紧张的情绪。
村里人见这几个小伙子这副样子，也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路，过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小伙子被村民拦住问发生了什么，他着急的回答道：“下面、下面的蔡徐村又派人打过来了，好多人！”
“你说甚，这蔡徐村咋又无缘无故的找上门来了。”一听到蔡徐村派人过来了，兰溪村的村民立刻炸了锅如临大敌。他们两村早就势同水火，互相不来往，上次干仗才没多久，没想到人家又找上门来了。
就在大家叽叽喳喳谈论时，其中一位村民说道：“你管他因为啥找我们，人家既然什么都没有说就派这么多人来了，摆明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咱们也不要在这耽搁了，赶紧去找顾里正吧，让他带着咱一起上，也让蔡徐村的人知道咱不是好欺负的，别三天两头的找我们麻烦。”
在听到有人这么说后，村民主动分成了两拨。一拨人去找顾里正，另一拨人则是去挨家挨户摇人，准备在顾里正来之前守好村口，别让外村人闯了进来。
此时的顾老汉正在老院子里给捕猎队分粥，他们在山上一待就是两三天辛苦得很，所以每次不管他们有没有抓到猎物，顾老汉都会给他们多准备一顿热乎的吃食。
顾老汉在听到村里有人叫他时并没有在意，如今他在村里事情多的很，从早到晚都有人找。但此时给这些人分上一碗热粥才是正经事，因此，尽管有人叫他，他也没有停下来回应，准备过一会儿再去解决外面的事情。
大宝他奶此时正在给报信的人带路，她离顾家老宅还有一二百米的距离时就开始喊顾老汉。可今天不知咋的，这顾老汉硬是在屋里不应声。
“顾二，你聋了，咱们这么多人喊你你都不吱声。这都火烧眉毛、屎拉裤裆了，你还有闲功夫在这分粥。”大宝他奶也是火爆脾气，见喊了半天顾老汉还没有应声，此事又这么紧急，所以她急的不行，推开门也不管顾老汉如今是不是族长，是不是里正，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犹如鞭炮在顾老汉耳边炸响。
里正看来是当不得了，一没应声就遭人骂，之前都没这样过。不过顾老汉虽然心中这么想，但他还是主动询问起发生了什么事。
“族长你放心，就让我们去会会蔡徐村的，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是啊里正，这次你就安心在屋里待着，咱们村有我们，还有这么多弓呢？我就不信，他们看到咱们村这装备还有勇气敢和咱们村打！”
顾老汉在听完蔡徐村的人打上来的事情后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后的捕猎队一个个的坐不住了，纷纷表示要去会会蔡徐村的人。
这群人如今整日在山里与野兽周旋，血性比之以前大的很。再加上他们本就都是村里的精壮，往日里再凶猛的野兽如今看到他们也只能夹着尾巴逃窜，这样一来他们个个都觉得自己是武曲星下凡，就算老虎来了也能对付，更不用说区区蔡徐村的人了。所以一听说蔡徐村的人找上门来，他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想着要好好教训一下隔壁村的人。
虽然村里的年轻人愿意保卫村子，有这样一股狠劲是好的，但顾老汉还是觉得上来就开打不太好，毕竟村斗这种事情牵扯人事太多，容易出人命。
所以顾老汉只让他们带上弓，跟在了自己的后面，并吩咐他们没有自己的吩咐，千万不要站出来。
在赶往村头的路上，顾老汉把自己孙子顾亮叫了过来。顾亮一听便猜测可能是因为河水的问题，毕竟这个时候了，能挑起两村争端的除了粮食就是水。
顾老汉一听觉得孙子分析的很有道理，但他还是有一点不明白，他之前和顾亮谈过将河水堵截起来下游会不会找他们麻烦的事情。但当时除了他们兰溪村种了麦子外，下游的几个村子都没有开荒种地的迹象，没有开荒种地这河水流下去也没有用，所以他们这才下定决心拦截起来的。
不过这些都还只是猜测，蔡徐村的真正目地顾老汉他们还不知道，只能到了现场再说。
“乡亲们，怕了老虎不养羊，怕了南蛇不过江，凭他刀来有刀对，咱们可不能让他们进了咱们村！”三爷爷站在村口大樟树下，手持着锄头，振臂高呼道。
由于村里的精壮汉子都进了狩猎队，他们现在都还在村尾顾里正那边，所以此时的兰溪村村口只有一些妇人和老人在。三爷爷见此情况，便只好鼓舞一下村民的士气，让他们先守住村口，为顾里正的到来争取时间。
很快，蔡徐村的村民们就来到了兰溪村的村口。他们站在那里，目光远远地投向远方。尽管兰溪村的大部分田地看起来也同样荒芜，但有一处地方却格外引人注目——那就是位于村庄中心靠近河流的地带。这里的土地竟然呈现出一片青翠欲滴的景象，与周围的荒地形成鲜明对比。
这一片青翠扎疼了蔡徐村村民的心，因为他们觉得正是因为兰溪村的村民将河水全部拦截住，这才有了这片青翠，才能长出如此好的庄稼来。若是这河水流到了他们村，想必他们村的地也会像这片地一样长满了麦苗，明年地里挂满了麦穗。
想到这里，蔡徐村的人是越想越气，恨不得立马将兰溪村的麦田给毁了，然后再将堤堰也给毁了，让河水全部流向他们村。
三爷爷站在大樟树底下，先是很有礼貌的问蔡徐村的人这么多人来所为何事。
蔡广坤此时心里正不爽，同时又想当着全族的面出出风头，让大家都知道他的厉害。于是，他摆出一副严肃沉稳的样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道：“你们村竟然把河水全部拦截住了，有没有考虑过我们下游村子的感受啊？今天我们就是专门来讨个说法的，你们必须马上把河水给放了，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完，他还晃了晃手里的砍柴刀，想要吓唬一下对面。
三爷爷自知理亏，将河水全部拦截起来的确是他们不对，于是便想着和对面村子商量一下，问可不可以今年冬天他们先用着，等明年春耕的时候他们村子再将水还回去，届时让他们村子占大头。三爷爷觉得这样做条理上也说得过去，毕竟据他所知，蔡徐村并没有进行秋耕，这河水即使这时候给他们，他们村也要来无用，天气冷了麦子也出不齐。
三爷爷的解决方法并没有让蔡广坤满意，反而在他耳里，兰溪村主动商量其实是在向他们村服软。
“我看你们就是想把我们当冤大头！明年的事明年再说，谁知道明年你们村认不认账”蔡广坤瞪着眼睛，语气中充满了不满。
蔡广坤再一眼望去，对面兰溪村的人净是一些老人和妇女，看上去没有一个能打的男人。此时他更有底气了，觉得兰溪村精壮一点的男人都搬去蜀地了，剩下在村里的只有一些老弱病残。所以此时蔡广坤的胡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本着敌弱我强他准备在兰溪村恃强凌弱一把，对着兰溪村村民提出了自己的方案：一是立即将堤堰放开，所有的河水都归他们蔡徐村所有；二则是不放水也可以，不过到时候兰溪村地里长出的粮食必须分给他们一半，因为是用了本属于他们蔡徐村的河水。
蔡广坤刚说完，他村子的人纷纷表示赞同，觉得他提出的方案实在是妙。
而在兰溪村这边，村民纷纷傻眼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对面村子居然这么的无赖，居然还想要他们地里一半的产出，先不说这荒年种地有多难，光是说地里挖出的这些堰塘就不知耗损了多少人力，怎么可能就这么分给别人一半！
“我去你奶奶个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多大的本身，竟还妄想要我们一半的粮食。你也不打听打听，如今一条人命值几斤麦子，况且这水本就从我们村子流出去的，我们怎么用管你甚事，有种你让这河水别从我们村里过，直接从我们村子头顶飞过去啊！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有这个能耐还是一只只会叫的癞皮狗，别仗着吃过屎就在这里满嘴喷粪……”不知何时，大宝奶奶出现在了村头，在听到对面村子要他们一半粮食时，立马怒了，也不讲什么以和为贵，指着蔡徐村的就是一顿骂。
蔡广坤毕竟还是个年轻人，被一个老阿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痛骂了一顿，这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心里一直认为自己有着成为一族之长、一乡之里正的潜力和能力，如果今天就这样被外村人骂得狗血淋头而不找回场子，那日后他还有何颜面去面对自己人？所以他决定要给这个老太婆一点颜色看看，好让她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你这臭娘们，嘴这么臭，看来不打得你满面桃花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蔡广坤骂不过大宝奶奶，逞不了这个口舌之快，便想着靠动手解决此事。反正对面站着的都是一些妇人与老人，而他们这边来的人都是男人，真要打起来打对面还不和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随即，两个村子的人就要动起手来。
就在双方要打起来时，兰溪村村民身后传来一道带有威严的声音，对着蔡徐村的人怒斥道：“想要在我们兰溪村地盘欺负人，那也得看我们手里的家伙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