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买船

    二楞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娘居然这么狠心，宁愿死也不愿意和他们一起搬去蜀地。他娘一死，他也意志消沉了下来，对于去蜀地之事绝口不提。娘都死了，他还去蜀地有什么意义呢！

    这时，顾伯喜听说了二楞娘的死讯，他怎么也没想到二楞娘是这样伟大的一个人，宁愿死，也绝不拖累儿孙。

    顾伯喜带着二楞娘交给他的镯子找上了二楞夫妻俩，夫妻二人与孩子们正在为顾老太守灵，看起来十分悲痛。整个院子弥漫着哀伤与沉重的气氛，仅有的一条白幡飘荡着，白幡底下是披麻的后人。由于是荒年，二楞家也办不起葬礼，只能草草了事。

    当顾伯喜拿出那只镯子时，二楞媳妇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是她婆婆的东西，她很奇怪为什么顾伯喜手里也有一只。

    顾伯喜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二楞讲述了一遍，包括二楞娘用镯子抵押医药费这件事。他语重心长地对二楞说：“你娘之所以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并不是因为她不想陪你们一起去蜀地，而是担心路途遥远会拖累到你。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绝对不是因为自私啊！”接着，顾伯喜又把二楞娘临终前托他转达的话语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二楞夫妻二人。只见顾伯喜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娘让我告诉你们，她死，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够毫无牵挂、心无旁骛地前往蜀地。千万不要因为她的离去而放弃去蜀地，那样只会辜负她的一片苦心。”

    二楞夫妻听后勃然大泣，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就算是为之付出生命。他们的娘亲用行动来证明，即使是牺牲，她也在所不惜。

    最终顾伯喜还是将那镯子还了回去，一是他顾家不缺这点碎银子做成的镯子，二是二大娘临死之前还记着还清自己所欠的药费，就单论这份品性，他也应当还回去。这镯子本就是一对，何必再让它们像他们母子一样，天涯永隔呢！

    而二楞娘的死绝对不是孤例，兰溪村中有好几户人家此时正经历着二楞一家相同的事情。老人年迈，已不方便远行，自家后人因为孝顺而放弃大好机会迁去外地，这局面本来无解，二楞他娘这一身死，村里这些老人仿佛看到希望。

    就在一夜之间，兰溪村中四位老人集体自杀，其中两位还是一对老夫妻。

    悲哀而沉重的气氛如同一层厚重的乌云，严密地笼罩在兰溪村的上空，仿佛要将整个村庄压垮。村民们的脸上弥漫着无尽的悲痛与绝望，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哀伤和无奈。关键这悲痛并非天灾，并非人祸所起，而是父母对子女的爱！

    不过接连几位老人的离去还是带来了一丝好消息，那些因父母年老体衰而打消去蜀地念头的人家再不敢反驳父母，只能答应父母抛下他们，独自前往蜀地。

    随着旨令规定的日期越发接近，准备迁徙的人们该卖的卖，该打理的都已经打理，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原本喧闹慌乱的人群开始沉稳下来，街道上不再人头攒动、而是显得有些冷清和寂静。只有偶尔还有人走亲访友，做着这最后的离别，才打破这片宁静。

    这些天顾亮也没有闲着，家里人忙着收购田地，他则是闭门不出，开始制作起火药包来。对于这个大杀器，顾亮没有丝毫懈怠，认真的按照之前研究出来的比例配制着，火药包外面包裹的材料，顾亮最终还是选择用铁钉或铁皮来填充，他们这边山上的石片质地太脆，一捏就成渣渣了，实在难以达到飞溅伤人的效果，而铁这种金属就不存在这种问题。正好自家有一口蒸馏高粱酒的铁锅坏了，顾亮就干脆拿了过来，将它砸成铁片混在火药包里。

    离官府统一护送的日子还剩两天，外面也安定了下来，没有一开始那么混乱，顾老汉夫妻俩便想趁着这个时机，去一趟出嫁的女儿家。

    顾亮知道后，也跟着爷爷奶奶一起去了，前些日子消息刚出来时外面还很乱，他不敢轻易出门，现在尘埃落定，他想着能不能趁机捡漏，去外面弄点好东西回来。

    顾老太的女儿也就是顾亮的姑姑，嫁的有些远，因此很少回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平，姑爷一家要迁去蜀地，顾老太也不能多说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点粮食过去，让她在路上不饿肚子。顺便再塞一点体己钱，儿行千里母担忧，女儿也一样，这一走可能就是一辈子，没了娘家的照拂，顾老太只能多塞一点，让女儿去了那边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顾亮跟着走了一路，一路上他不停的望向路两侧，想看看有没有人转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是顾亮想多了，荒年里除了田地，谁家稍微有值钱的东西早就当掉了，哪里还轮的到他。所以一路上顾亮吸了快两斤的尘土，都没有看到一样有价值的东西。

    就在顾亮快到姑姑家时，他在路边看到了令他眼前一亮的东西。

    一片被太阳晒到龟裂的低地上，一艘船儿正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接受着太阳的暴晒。

    那地面之上，遍布着蛛网般的裂痕，宽窄各异，最小者亦有十余公分，大者更逾三十公分！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腥气，似在诉说此地的过往。这里本应是一片波光粼粼的美丽湖泊，然因久旱未雨，湖水枯竭，如今已寻觅不到一滴水的踪迹，唯余满地龟裂纹路与那股淡淡的腥气，见证着此处曾经的生机勃勃。

    待到小姑家，小姑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因为这次见面很有可能是顾老汉夫妻俩与自己唯一的女儿见的最后一面，三人人还没聊上两句，就开始抱头痛哭。顾亮虽然也很惋惜，但这姑姑在他来这个世界之前就嫁了出去，平时也很少回来，熟悉程度也就一般，所以看到他们抱头痛哭便自觉退了出去。

    顾亮摸出一块麦芽糖，向姑姑婆家的孩子探听了一下刚才看到的船只的消息，询问是谁家的。整日饿着肚子的小孩哪里抵得了这种诱惑，眉开眼笑的将船主人家的信息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他。

    得知船的主人即将要搬走，顾亮欣喜不已。因为顾亮想着天灾七年，总不能这七年都是干旱吧，那这里不就成了沙漠嘛！俗话说大旱之后必有大涝，有大涝就有可能发生洪水什么的，到时候自然需要船。而该船的主人要搬走，这船自然是带不走的，不如将它买下来。

    虽然顾亮可以趁着夜黑风高，直接将那船塞入空间，但顾亮并不愿意这么做。大旱之年，大家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有能力买下来，为何要去偷呢。再者说了，该船主人家后天就要搬走了，这船留下来也没用，自己去买它肯定花不了多少钱，这才是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