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 偷跑回赵府(2)补更

    回家的感觉真好。就像游遍世间各处，看过世间风云，经过世态炎凉、人间冷暖后，身心俱疲，到了家门口才发现，有家真好；能回家看见自己最爱的亲人，便胜过世间任何一处的美好。

    我当真觉得能再回家见到爹娘是我这半年来经过的最舒心的事情。

    不过，赵府如今的境况已不如从前了，许久未回来，才发现府里的好几处院落都已然荒废了，各处积满灰尘，杂草丛生，荒凉不已；池塘和园子也因许久未被人打理收拾而变得荒废落魄，从前珍贵又宝贝的福寿草更因没有得到恰当的照顾和剪裁而疯长了起来，变得杂乱无章，竟和杂草一般模样了。

    不过在这众多凌乱之中，却有一处植被被照料的极好，便是揽星赠予娘的法国蔷薇，唯有它还和从前一样。

    我看着落寞惨淡的园子暗自神伤，明白在这个动荡纷乱的时代里，赵家终究还是走向了落寞。想来从前这里繁荣的样子，会一直藏在我的心里了。

    父亲见我一人站在这里，遂走来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念念，如今赵家的繁荣也算走到尽头了。爹爹手里的大洋已经没法儿雇人打理园子了，所以只得荒废了下去。从前承颐送你的福寿草虽然疯长得像杂草一般，但好在还活着，没因此枯了……唉，就是希望你别怪爹爹，爹爹也无能为力了。”

    我体贴地笑着：“念念不怪爹爹的，其实我从来都晓得家中的情况。”

    话毕我又想起来什么：“对了爹爹，宋家承诺每月给府里的钱够不够你们用呢？不够的话你们问我要，我那儿倒还有些。”

    爹爹摆摆手，笑得爽快：“这你不用担心。宋家每月资助的钱虽不多，但除此之外你哥哥还有工资，所以这日子勉强过得去，只是吃穿用度不如以前那般奢侈了。就是可惜了这祖宅，若是我们家还能像从前那般繁荣，这园子的风景你今日回来便能看到了。”

    听爹爹这般说，我心里瞬间生出一个疑问，遂问道：“爹爹，其实我挺不明白的。我还记得几年前我尚在家中之时，府中还好好的，您也有精力财力收拾园子，可缘何没过几年就萧条成这样了？”

    爹爹叹了口气：“念念，你还不清楚我呀，你爹爹我是守不住财的。其实这大洋就该如流水一样，花的多更赚的多，可自从动荡开始之后，我们家花的比赚的要多的多，便更留不住钱财了。”

    如此我才恍然大悟，原是赵家的家底在这些年里耗尽了，如今哥哥不过是军中一个小小的长官，每月的薪资也不过尔尔，却要养活府中老小。

    “爹，真难为你和娘了……”过了许久我才开口道。

    爹摆摆手，却是一脸风轻云淡：“爹和娘一把年纪，早就无所谓了。其实这人生啊，有钱没钱都是一样，活得开心就行。”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犹豫许久还是闭上了半张的嘴。

    “念念。”爹爹粗糙的大手搭上我的肩膀，他笑得慈祥：“你爹我也是这段时间才悟出来些道理，发现以前对你实在太过苛刻，总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你身上，让你做这做那的，却不曾让你做真正的自己，从前是爹爹太在意外界的眼光，目光狭隘了些。如今我才明白，人生只一世，又在覆手之间转瞬即逝，若困于旁人的看法，便限制了自身的眼界，既无法前行，又落得整日不开心，倒不如想开一些，做自己想做的事。”

    爹爹这般说，我却又不解了：“爹从前总要我隐藏真正的自己个，为何如今又让我做回自己？爹爹从前说我读书一事不能让旁人知道，因为赵府没法做我的后盾。可如今，赵府已然落败，更无实力再护着我，为何此时爹爹又要我做回自己呢？”

    爹爹叹了口气：“以前爹爹是这样想的，可自从宋杨联姻之后，宋承颐不仅不在意你了，还放任杨风月欺负你，这不过就是知道你向来温婉好说话，把你当软柿子捏罢了。所以你不如混账顽劣些，就同幼时一样，让他们晓得你不是个好欺负的人。”

    我愣了片刻，觉得父亲的话有道理，可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