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缘深缘浅(1)

    母亲直起身子，端坐着看我，更加惊奇了。

    “缘何又想起他们二人间的事儿来？”

    这两年来，除了我最为竹香述安一事上心外，另一个为此操心的人便是母亲了。哥哥虽然也挂念此事，但忙于军中事务却也做不了什么，最多就是给作为下属的述安多放些假罢了。

    竹香刚与我到宋府的时候，母亲除了关照我以外，也极关照我身边的竹香。起初她很担心这丫头会一辈子跟在我身旁，不曾离开也不曾婚配，从年轻的女仆最终熬成嬷嬷，就像她身边的张妈妈，就像我娘身边的刘妈一样。

    其实从前主子身边的贴身人大多如此，陪嫁来的丫头更甚，有的还会变成通房丫头。无论怎样都一辈子困在府里，过不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好在如今时代逐渐变换，即便是下人也有追求自身幸福的权利，我很庆幸母亲能深谙这个道理。

    母亲忧心竹香的归宿，并打算为她张罗相亲一事。不过竹香这丫头一心全在述安身上，她自然不愿去的，我得知此事后忙将竹香心仪述安一事告知了母亲。彼时母亲听后并不生气，反而乐呵呵地表示愿意撮合他们二人。

    母亲也来帮忙，我心中自然欢喜。原先总是我和哥哥二人为忧心，因为母亲的加入，我们自然多了一个出谋划策的人，况且母亲也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曾最喜欢当红娘撮合他人。

    不过，为他人结姻缘并非件容易事儿。起初我们都自信满满，以为竹香和述安能成为眷侣是必然之事。可两年间我们使了浑身解数都没法推进他们二人的关系，虽然述安对竹香的态度的确温和了很多，可这二人间却一直总止于朋友，是忽远忽近的关系。

    慢慢地，哥哥和母亲都准备放弃了：想来竹香同述安并无缘分，无论如何都强求不来了。

    我本来也想撒手不管，转头去给竹香觅个更好的归宿。可这丫头却不愿意，她一直心有不舍，放不下述安更无法直截了当地舍弃这段缘分。

    我思虑良久，觉得既然这丫头仍心有不甘，不如再帮她一把，至于结果如何就看他二人的造化了。

    故而我在进母亲屋子之前遣了个下人速速去军中寻哥哥，告诉他不一时我会带着竹香回家，叫他赶紧回家去，走时把述安也带上。

    眼下这人都聚齐了，就差个推进关系的万全之策。其实我此事并不是特别在行，也不知如何做，遂来寻母亲讨教方法。

    我将种种想法打算都说与了母亲听，母亲思虑良久，才道：“这两年来我们把各种法子都使了，种类之多都可以出一本追夫技巧了。可这述安竟就像块石头一样，愣是对竹香生不出半点儿女之情来。”

    母亲说的真对，我叹了口气。

    “这两人倒也有趣，一个绝情，一个痴情，一个穷追蒙舍，一个稳如磐石……”

    母亲忽然停下问我道：“言念，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竹香追了述安两年，两人才大致称上是朋友，离相爱婚嫁一事相差甚远，可见这述安当真对竹香无情。”

    母亲这般说，我便陷入了沉思。是啊，都已经追了这么久了，还没有半点回应。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想，可感情这件事终究还是要分人的。

    “所以母亲觉得这事儿该如何？”

    母亲淡淡地笑了笑道：“言念一直坚持，不过就是因为竹香那丫头没有放下述安罢了，我倒觉得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让竹香放下述安。此番倒也简单，既然你已安排他二人于赵府相见，就再使一计测一测述安的心思，若是能测出述安对竹香有意更好；若他着实无意，也能让竹香彻底死心。”

    “那母亲所言是何法子？”我好奇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