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宋承颐的礼物(1)

    在凳子上僵坐的久了，我便觉得腰酸背痛的，身子也沉的紧，像是落在水中的石头一样，往下沉。

    刘妈很贴心地为我和哥哥送来了点心，在细细咀嚼那香甜软糯的豆饼时，我的意识清醒了不少。

    “念念之前不明白竹香为何那么喜欢述安，其实除了被述安的努力和学识所吸引外，还有一个原因是竹香以前在厨房干过活。”

    哥哥拿起第三个红豆饼，我看着盘中所剩无几的豆饼，幽怨地瞪了一眼他，然哥哥却不搭理我，只继续说着。

    原来今晨我还在榻上熟睡时，哥哥同竹香谈了心，一番谈话后便详尽晓得竹香一直以来的想法和打算。

    述安对学识的渴望让他每日赶着空闲时间努力学习，他常向府中学过知识的人求教解惑，哥哥曾也指点过他。然而府上的大多下人都极看不惯述安的行为，总挑他的刺，故意为难他。

    竹香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彼时述安的境遇同这丫头幼时在厨房时很像，因他们二人都做了不符合下人身份的事情，故而遭到他人的排挤，推己及人，竹香是心疼和倾佩述安的。想来她对述安既生了同理心又有了爱慕之意。

    “既然哥哥也觉得述安是个可塑之才也不舍得让他被赶出去，那哥哥的法子究竟为何呢？”我瞥见窗户外竹香闪躲的身影，抬眼迎上哥哥的眼神。

    哥哥似乎也看见了藏在屋外的竹香，饶有趣味地笑了笑，扬起声道：“述安定然不会被赶出府的。”

    一语未了，便瞧见竹香那丫头欣喜若狂地推开门冲进来，话语间尽是激动和难以置信：“少爷方才说的可是真的？述安当真不会被赶出去？”

    我看着竹香这丫头满面惊喜期待的模样，心中总不免感慨起来。这两日的种种终是令我发觉到竹香对述安有多在意痴情了。罢了，我心下道，随他们去吧！

    哥哥并未开口做答，我遂张口道：“自然是真的了，少爷素来公事繁忙，怎会有那闲工夫扯谎你一个丫头？”

    竹香听罢，连说了好几个“太好了”，回过神后又给哥哥磕了几个响头，不停地道着谢。这情景看的我心头一酸，只默默地别过头去。

    “我话并未说完，而且你也不必这般谢我。”哥哥道，“述安虽不会被赶出府，但他也不该在厨房继续待着了。”

    我仰起头看哥哥，用余光瞥见竹香的面色又变得疑惑担忧起来。

    “你不必担心。这述安的确是可塑之才，叫他待在厨房里委实可惜。我幼时的伴读回老家成婚去了，虽然如今我从军不需要陪读，但到底缺个贴身人，下月我要北上行军也正愁没个小兵，如今看来这述安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彼时竹香的脸色又逐渐明朗欣悦起来，听到最后，这丫头的嘴角终于浮出了笑意。

    “好了。”哥哥抬手示意着竹香，“如今你的心头大患已了，便不要再纠结忧心了。你亦不必跪我，我同你小姐一样不爱受这跪礼。”

    竹香忙起身道谢，然这丫头跪久了起身时有些踉跄，竟难以站得住脚，我下意识想扶她，却在她抓住倚靠时停住了手。她的声音颤抖着：“多谢少爷小姐。”

    哥哥笑着点点头，不再多言什么。

    竹香退下后，哥哥便将屋门掩上，又左顾右盼地确认周遭再无人后，在我面前的太师椅上坐下，正襟危坐和我对话起来。

    我原以为他要同我说些什么极为重要隐秘的事情，却不曾想他正儿八经地教训起我来了，也难为他在训斥我之前反复确认四周无人，就是怕被下人们知道我挨批了。

    “念念，哥哥还是要责备你几句。”哥哥板着脸，面罩寒霜。“你好歹是书香世家的小姐，遇事竟然一点都不冷静，上次在天香楼时你就曾乱了阵脚，而这次竹香述安一事你也是如此。念念，你何时才能成熟稳重起来？做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我被哥哥说的又羞又恼，却也晓得自己有多不沉稳，我虽从不想做端庄大家闺秀，但做一个沉着冷静之人却是我所愿的。

    “怎么，羞愧难当了？”哥哥戏谑着，正欲再说时，忽听屋外有人来回：“少爷小姐，宋少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