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友好谈判
男爵是个很不受待见的头衔，甚至让莫里斯·海狼那种人来评价的话，他会拒绝承认其为贵族。
这其实有一定的合理性，因为随着帝国历史越来越悠久，获得荣誉封号的人也越来越多，以至于，它现在可以被花钱买到，也不代表任何荣誉。
林恩深刻地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把这位男爵放在心上，那人说不定仅仅是比维金斯的处境好一点。
“别担心。呼——”
让·莫罗突出一口烟气，“太阳区的地很不错，既然他都打算出售，说明财务状况不会太好。”
林恩正在检查蒙特罗买回来的礼品，他不在意这些，但起码得知道里面有什么。
“我不担心这一点，只要他别坐地起价。”
让·莫罗的脸色僵了一下：“如果他要呢？”
“那么我会和他好好商量。”林恩回答道。
探长认为这句话有深意，不过他没有继续纠缠，而是问道：“你什么时候去？”
“后天，怎么，你也想去？”
“我可没空，只是问问。”让·莫罗掐灭了烟，站起身打算离开。
林恩本想强调一遍，圣祭日的事情他可以提供报酬，但最终没有开口。
“萨沙，说过多少次了，咖啡是待客用的，不能买低档货，要时刻提醒自己，你是在一个贵族府上做工，不能在客人面前失了体面。”
桑蒂尼男爵尝试以长辈的姿态拍一拍女佣，但手最终落到了姑娘的腰和臀之间。
女佣不敢把心里的嫌弃表现出来，她只能稍稍往后退一些，委屈巴巴的说道：“男爵大人，这是布行送的，回馈客人的礼品。”
桑蒂尼骂道：“抠门的老布朗，总是用这种低档的东西糊弄人。”
女佣心里嘀咕：那只是一家小布行，能送什么好东西？要是你舍得花钱去上档次布行，别人的礼品当然会更好。
当然，她对雇主的不满并非出于这种吝啬，更多是来自他喜欢动手动脚猥琐行为。
可是没办法，这个老淫棍的行为暂时只停留在揩油的层面，并没有更过分的举动，所以她倒不至于为此辞掉来之不易的工作。
“男爵大人，我去准备点心了。”女佣也不喜欢男爵大人这个复杂的称呼，可是雇主多次强调，必须这样叫，才能体现他的身份。
桑蒂尼男爵的自我感觉倒是很良好，他深知自己这个头衔并不能代表什么，他本质的身份只是一名商人，不过世上的商人很多，为什么别人拿不到爵位封号呢？
他不会相信，别人只是不屑于花钱买一個在贵族圈子里都受到鄙视的头衔，只会认为那是他们找不到门路。
他挺着大肚子走到花园，客人已经在这里等待。
“男爵阁下，很荣幸见到您。”
漆成白色的木质躺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主动打招呼，人却没有站起来。
桑蒂尼并不介意他的动作，一句男爵阁下让他心花怒放。
“你好，尊敬的呃。”
“埃默森·柯克兰。”
“您好，柯克兰先生，您是代表白庭制药来买地，是吗？”
桑蒂尼搓了搓那双宽厚的手，在旁边坐了下来。
白庭制药公司是帝国知名的炼金药剂生产商，在他心里，这就代表他可以谈一个好价钱。
柯克兰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坐姿也很端正，他端着茶杯回答道：“您可以这样理解。”
桑蒂尼笑道：“好，好好，这块地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是个好地方，我本来想自己留下来开发，但是呃，我觉得应该留给更需要的人，总之”
柯克兰摆了摆手说道：“我们都知道，当初这块地的取得价值是八十万克朗，但那已经是从前了，现在的钱不值钱，城里的情况也有一些变化。我叫他们计算过了，换算到当前，公允价值应当是二百万克朗左右，考虑到您可能需要获取一定的利润，所以我的出价是，二百三十万克朗。”
桑蒂尼的笑容不见了。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了当初买地的价格，这对他抬价很不利。
其实，柯克兰给出的价格非常合理，货币的价值变化了，太阳区也被开发了，二百三十万的价格不高，但也不低，毕竟那块地本来就不大。
可这并不是所谓男爵阁下能接受的，他本想直接卖到三百万以上的价格，甚至四百万都不是没可能。
“不，这不是个合理的价格，先生。”
桑蒂尼很快做出了回应，他决定强硬地对待这个问题，从而获得主动权，“太阳区的工厂越来越多，空置的地也越来越少，这个价格我无法接受。”
柯克兰说道：“很抱歉，这是公司定好的价格，我无权修改，我想，他们也不打算修改。”
桑蒂尼的怒气从他的鼻孔里喷发出来，瓮声瓮气地说道：“这不可能！你们别想以这个价格拿到它！”
柯克兰挑了挑眉：“没得商量？”
桑蒂尼认为自己稍微过激了一些，于是收敛了一点，说道：“至少三百万，这是底线。”
柯克兰微笑着用小银勺搅了搅杯子里的茶：“公司的人预料到了这样的状况，但二百三十万，没得商量。”
桑蒂尼很不高兴，他问道：“你的话好像是在说，你不是公司的人？”
“我？当然，我是他们雇佣的谈判专家，没错，我很擅长说服别人。”
“但你显然不能说服我。”
两人对视了几秒，柯克兰说道：“现在离入夜还有一段时间，您有机会去打听打听我，去吧，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再来，希望到时候咱们能达成一致。告辞。”
他放下茶杯，提起皮包，直接离开了这座花园。
桑蒂尼是个商人，但并不擅长经营，他的财产来自于父辈遗留，现在也越来越少。
痴迷于贵族头衔和上流社会交际让他的妻子住回了娘家，也让他的手头更加拮据，因而不得不变卖名下的长期资产。
父亲对他很了解，知道他早晚会沦落到这一步，临死前反复叮嘱，就算要卖，也一定得卖出一个好价格。
桑蒂尼记住了这个叮嘱，所以他不准备同意柯克兰的要价，但他决定接受对方的建议——去打听打听。
然后他就得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结果。
“侦探？！为什么公司会雇佣一个侦探，还自称什么谈判专家？”
他舍不得花钱，只是叫人找来了街上消息最灵通的闲汉，这种人给他几个硬币就能打发。
那闲汉用贪婪的双眼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心不在焉地说道：“那些杀人越货的家伙上通缉令以前都会注册一个侦探的身份，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杀，杀人？”
桑蒂尼脸上的肥肉在瑟瑟发抖，“他还杀人？”
闲汉十分笃定地说道：“我可没这么说，但我可以告诉你，这家伙是个巫师，他要杀你，就和杀猪一样简单，他是个有名气的硬茬子。”
这家伙并不惧怕什么男爵的头衔，他很清楚眼前这个货是什么成色。
桑蒂尼惊呆了，自幼生活在帝都书院区的他从没面对过这种事。
“如果我不卖地，他就会杀了我？难道我必须对他言听计从？报案有用吗？”
“哈。男爵老爷，您想用什么理由报案呢？他还没杀掉你呀。”闲汉感觉很好笑，他喜欢看到这些有钱人害怕的模样。
桑蒂尼破天荒地慷慨了一回，把几张钞票塞进对方的手里：“那我该怎么办？”
“发动一切伱认识的朋友，叫人介绍你去灰水区找法雷克·罗斯。”
游手好闲的男人感觉有些优越，尽管他连见到罗斯手下一个小头目的资格都没有，但他觉得，自己至少和灰水区那些人是一边的，起码比“男爵大人”更近。
“罗斯先生是那里最有权势的人，如果他愿意作保，那个柯克兰肯定不敢在帝都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