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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佰二十九回 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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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台在坐东第三位也是一名和尚,只是这和尚比陈仓略矮,而竟比陈仓宽出半个身子,眼神之间显得十分的慵懒,时刻瞧着台上台下的情况,偶尔双目射出两道精光,扫在他不喜欢的人身上。

    陈仓大和尚向单掌礼佛式行礼,那和尚急忙起身回礼。

    陈仓乃是半路出家,师父寺后,他和普渡又同样的初心,要在万里修建三教堂,为扼守天下武林的北地门户。为募集修建三教堂的银钱物料,才发宏愿剃度为僧。

    而东向坐着的第三位僧人,乃是自幼出家。如今年过七旬,而丝毫不显老态。

    陈仓高宣佛号向群雄介绍此僧道:“这位师兄便是昆仑山小西天三十三重天外天卧佛寺方丈,昆仑正宗昆仑派的派主卧佛昆仑僧!法名莽莽是也!”

    天下英雄极少人见过此僧,却无人不知其名。不少昆仑派弟子行走江湖,也为昆仑派创立赫赫的名头!

    陈仓继续道:“莽莽师兄,自幼出家在天下禅宗祖庭熊耳山,昔日曾拜在大德蝉露法师座下。后随蝉露大师辗转西域,游历诸国。蝉露大师因故,回返中原,受少林之命,朝廷颁旨,执掌洛阳宝窟寺。而莽莽师兄见昆仑山脉中诸门派极为不睦。这数十门派本就同源,皆出自昆仑正宗,却各不想让,互相斗杀。莽莽师兄便留在昆仑,历七年之久,方将各派调和。而莽莽师兄则受托于已故昆仑正宗昆仑派主宇文章,如今便是昆仑正宗之派主,已三十余年矣!”

    话说到此,群雄中年长着,亦有不少知晓昆仑僧底细者,此时却不敢出言。这些人心中明白,这昆仑僧虽是出家的僧人,却是手段狠辣,武功卓绝。蝉露大师乃当年天下公认的武林第一人,而昆仑僧得其真传,虽不在中原行走,但西域昆仑之事,二十余年过去,却大致都传入中原武林人之耳。

    展翅腾空神手大圣纪迁身旁一名弟子小声问道:“师父,相由心生,这昆仑僧虽自幼出家,但顾盼之间,瞧起来却不似一名僧人。你看那少林众僧,自有一股修为气度散发,令人由衷敬佩。”

    纪迁只是不愿打断陈仓之言,不然,依着纪迁的性子,早喧闹起来,便轻声对弟子道:“你没听三堂主所言么?这昆仑僧已做了三十年昆仑派的派主,而三十年前正是金龙教进犯中原之际。中间之事,以后与你详说。你等以后莫轻易招惹于他!”

    喃喃、于和和普渡等人,对昆仑僧之事却心知肚明,都心道:“难为这老陈仓能将一场腥风血雨的屠戮,讲得如此委婉!三堂主真是个老好人儿!”

    这昆仑僧十四五岁便随蝉露大师游历西域诸国期间,二十余岁左右时,他偷学西域之武功,又犯了贪淫之戒,被蝉露逐出门庭,并勒令永世不得回返中原。蝉露大师修为颇高,回到中原入主宝窟寺后,并未向人言说过此事。故此昆仑僧滞留西域之原因,无人知晓。这昆仑僧却是个武学的奇材,得了蝉露大师的真功,也是极为勤奋修炼,虽不及蝉露大师修为之深,却年纪轻轻便不失为一等一的高手。而在西域诸国期间,他竟将西域诸国的不少武功也都各取所长,为己所用,不觉间便练就江湖人极少了解之奇功。

    而蝉露大师到了宝窟寺,仅三年之后,便因故去世。过了两年昆仑僧人在身毒国,听说此讯,便又想潜回中原,南诏国崇尚佛法,与大宋交好,且南诏诸高僧多与蝉露大师相熟,故此他只敢北上从西域折返。待行到昆仑山中,去拜谒昆仑宇文章之际,昆仑僧却又生了歹心。

    昆仑正宗在西域有弟子开创的分支门派,多大三十余个,门派相争倒是有的,只是都还听命于昆仑派主宇文章的号令。昔日金龙教北路进攻,在山西万里受阻,天下武林各派皆往支援。而昆仑派中不少正义的好手,也是自发相聚,前赴万里。昆仑僧却趁着昆仑派好手大都死于抵御金龙教之战中,趁机打伤并挟持了宇文章,历时七年才将整个昆仑派降服,并将昆仑派的武功绝技,悉数占位己有。七年之间,昆仑派各分支,自然有不少对昆仑僧有异议者,几乎被昆仑僧诛杀殆尽。更有不少昆仑派的,不得已便逃出昆仑派,四散江湖之上。这昆仑派历代为俗家弟子做掌派教主,而昆仑僧为避嫌,并不还俗,而是令人在昆仑派祖师大殿外五里处,修了一座寺院,寺里并依山而建,雕了一尊大佛。这佛侧卧于莲台之上,身材胖大,以手拄首。此佛形似弥勒,实则是按昆仑僧得姿态所刻。这寺名唤小西天三十三重天外天卧佛寺,从此莽莽和尚便唤作卧佛昆仑僧。

    而现在台下武林诸门派,便有不少昆仑派的逸散弟子,混在群豪中,静待着武圣人被选出,天下武林大定之后,便要在评理大会上出手!

    而此时卧佛昆仑僧起身晃动者肥大的身躯,走向高台中央道:“弥陀佛!老衲今天忝坐高台之上,得幸一睹天下英雄风采!我受命执掌昆仑至今,事务繁杂!而昆仑僧又毗邻诸番国,屡受欺凌。昆仑乃天下之祖庭,华夏之龙脉,更有门下弟子不肖者,勾连外番,不时侵犯。老衲尤为迫切期望武圣人能主持公道,涤荡各门派以下犯上之风气!”随即撤身回座。

    台下那些心怀不平的昆仑逸散弟子闻言,心中各个痛骂:“无耻匹夫!竟预先发难!哼!岂知要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并非易事!”

    詹烽在侧思忖:“这昆仑僧之事,我是不知如何阐明的,哎,还是三师弟养气的功夫尤为深厚!”

    此时陈仓向着莲花门二当家施礼后介绍道:“此乃莲花正宗莲花派二当家,号腾凤子,郭腾郭远义。”

    此时房书安三鬼等人,却自顾自聊天道:“要说那昆仑僧看起来极不面善,但昆仑派的名头在江湖上还是侠义道的口碑。要说这莲花派,最他娘的不是东西!我老房行走江湖,遇到的莲花派之人,就没一个好鸟!”

    金昌却道:“非也!大当家的,这莲花派乃天下正宗之一。若论弟子门人之多,莲花派堪称第一,足有数万之众。莲花派祖上各派主门长,个个都是英雄豪杰。莲花派讲究的是给底层百姓一口饭吃,故此帮众成本极为复杂,但是派主却无一个窝囊废物,都是深谙世道的枭雄。现今的派主郭起,为人十分的正直,虽也知道门下弟子干过不少缺德事儿,不过只要不是恶意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便也不如何深究。纵便是门人弟子开赌坊,亦或是青楼妓院,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郭起曾言道:‘大部分门人弟子都是人间苦难之人,市井末流。总是开些勾栏娼窑,那赚的也大都是官宦财主家的钱财。若对属下太过苛刻,那几不知有多少人无家可归,要饿死街头。要不然就会有人铤而走险,祸乱百姓。岂不令更多人死难?’”

    房书安闻言,直晃自己的小细脖大脑袋,道:“谬论!谬论!如此说来,若一名女子被拐入青楼为娼妓,便好过此女子饿死街头么?若一名男子在赌坊设局出千,便好过他懒散度日么?大谬!”

    金昌听房书安能如此说话,反倒对其刮目相看,笑道:“大当家的有此胸怀,我金昌能入三鬼帮,实属侥幸之中的大幸,冥冥之中的奇遇!只是那郭起不日之前,竟突然病逝,实在蹊跷。”

    房书安苦笑道:“我哪有什么胸怀,我等三兄弟这许多年过来,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挨了多少打骂。这人世间,无非是欺软怕硬,弱肉强食罢了!我看这龙虎风云会,也不是什么好会。二当家的,你看看台上台下那些人,恐怕没一个心中没憋着坏的!你看这莲花正宗,郭腾在台上直言自己不是门长,而台下竟立了三竿莲花门大旗。”

    金昌入这三鬼帮,纯属偶然,只是见房书安等三鬼,属实欢快,便有意结伴打趣寻乐,此时却对房书安心起怜敬之情,收起笑容道:“大当家的,直言直语,慷慨磊落。虽然那武功差了点,但称得上是人间一条好汉!你所说不错,这风云会,好戏还在后头!”

    此时台上腾凤子郭奋,毫无大家气象,起身向台下施礼道:“我郭腾,武功低末,德望不足,难当大任。我兄长郭起,数月前病逝,我只是暂代派主之职。待大会逐项事定,我莲花派将在天下英雄面前,重新选定派主门长之职!望天下英雄,和武圣人一起,共做见证!”言毕,便回座而去,落座之际,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侄儿郭奋长达。

    郭长达眼带泪花,望着叔父,又恨恨得望着台下莲花门的旗帜。

    而台下莲花门竟立了三竿大旗,分列三处。每一处下都簇拥着百十名弟子。

    莲花正宗门规自来不事奢华,其中两处莲花门弟子都穿着莲花门历来的褐色衣衫,衣衫肩头都绣着一朵莲花。职位高者绣的是金莲,次之者绣红莲,再次者绣白莲,无级别者绣的是待放的荷花。

    而独独另外一处大旗之下,站定了莲花派主管汴梁以北属众的小教主,身材修长,面似瓦灰,须发焦黄的三手真人刘道通。

    刘道通身后足有一两百名弟子站列,除了刘道通和自己爱徒郑长彦是褐衣金莲打扮之外,其余属众竟一色儿的锦缎白衣长衫,连脖颈之下露出的贴身上衣,都是丝绣织成。这些弟子各个高束发髻,都是年轻俊秀,看起来便是一群意气风发的公子哥。哪里有莲花正宗简朴的气象?

    就连刘道通心里都自己犯嘀咕:“为何小王爷非要我冒如此之不韪,令属众皆穿戴如他相似?”

    直到三日后,绝命剑客叶秋生终于在接云楼见到娄世良的行踪,将其掳到莲花寺,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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