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技术的极限
杨潜压根不懂金融。事实上，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炒股这件事。
之所以他会炒股，完全是因为需要逼迫白家进入困境，同时顺手搞一把理财。
于是，在操作百货集团股票的时候，他按照自己的理解，给智子下达了一个命令：
「监视交易量最大的20个买家与卖家 ，根据他们的判断与行动，实施我自己的买卖行为。」
他的这个指令， 执行的相当好。
但事实上他在后面渐渐发现一件事，就是他这个要求，对智子来讲是相当低效的任务。
智子并不是人类，你让它去监视一个人类、一个组织的动向，然后做金融交易的决策，这不是最高效的用法。
杨潜发现使用智子指导金融交易更高效的方法是——
直接蹲网线。
是的。
就是盯着交易者的网线就行了。
因为所有的交易指令，都必须通过网络来传递的。他要买还是卖，这个命令先是通过网线发送到交易所，然后在交易进行执行与交易。完成后的信号再传回到炒股人的电脑里。
所以他其实不需要看别人平时的言行，只需要看他发出的股票指令就行了。
如果别人有大量的买单，
智子就抢先一步，先买。
如果别人有大量的卖单，智子就先他一步卖。
这样，智子可以抢在每一笔大买单和卖单的前面。
在这个基础上，再往上升一级。
不要蹲大买家的网线，而是蹲交易所的网线呢？当然那就不是网线了，而是光纤接口。
蹲在交易所的光纤出入口。
以每一秒作为单位。
把每一秒里面最大量的买单和卖单都截胡。抢在最大的买入潮和卖出潮之前进行交易。
就能进行价格的预判，抢在每一波上涨潮之前买入。在每一波下跌潮之前卖出。
这就是「我比任何人都能快一步」的由来。
理论上，他可以操作股市里所有的股票。不需要盯着一只具体的股票。而是监控交易所一切的买卖。并在所有的大波动之前进行交易。
你可以把它设想成：设了一个收费站。
以前交易所与千千万万交易者，是通过网络来连接的。
但杨潜在交易所门口放了一个智子。这个智子监控一切数据流。于是，所有的通讯都要先通过智子这一块。智子把所有有利可图的交易都抢先一步先交易了。
以前是交易所网络交易者。
现在是交易所智子交易者。
这不就是收费站吗。
当然，杨潜现在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因为他没有足够的资金量。
不可能吃下所有交易所的波动。
如果有了陈格给他打下手，那这一切就开始变得有可能。简单的说，就是陈格需要建立一个大型基金，他需要找到大量的资金，并开设一个机构账户。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把每一秒，股票交易所的一切交易都吃下来。把那些没利润的数据放行。
把有利润的买卖吃下来。
这样每一秒都可以产生利润。
而且非常不容易被人发现。
为了更好的解释这个交易模型，我们可以举一个例子。
可以说明这种盈利是多么的简单——
（为了举例，这个例子是简化过的）
假如有一个股票大买家叫a。a准备买下1千万股百货公司。
a输入了目标价格：1000元。
由于他的进货量很大，所以他“买1 千万股”的这个行为，会导致股价上涨。（买的人越多，股票价格就越高。）
当a输入指令后，这个指令就到达了交易所，
但在交易所门口 被智子拦截了。
智子发现这个订单有利润。
因为a买了一千万股后，股票价格肯定会上涨。
于是，智子以极高的速度开始工作：它把市面上所有10块以下的股票全都买光了。把价格10块的股票也买光了。然后把这些股票全部卖给a。
这时候a发现，股票价格已经上涨了。
他花10块已经买不到股票了。
于是，他便上调价格，以1010的价格，继续买1千万股。
当他的指令发到交易所时，智子已经把所有1010以下的股票买光了，并卖给a。
于是a发现，1010也买不到了，价格又上涨了。
为了完成一千万股的购买目标，a继续抬高价格，以1020价格买入。
但他发现，股票价格又上涨了。
这样一路循环下去。
a并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会知道，他的成本比以前提高了。无论他在任何价位买股票，最终买到的价格都会比他的预期高一点。
事实上是智子赚走了利润。
现在把交易规模扩大到整个股票市场。每一秒，股票市场都在进行着不计其数的交易。
如果每一笔交易都被智子审查。
并拿走当中的利润，
就会造成一个结果——所有股票交易者，都必须给杨潜交税。
所有卖股票的人，他们的股票都是智子买的。
所有买股票的人，都是智子卖给他们的。
所有人都在跟智子交易。
所有人买到的价格，都会变高。
所有人卖出的价格，都会更低。
智子从一切交易中，抽取一部分作为利润。
杨潜事实上在整个市场上薅羊毛。薅交易所的羊毛，薅交易者的羊毛。
更关键的是，这一切是合法的。因为智子也只是在做交易。智子的优势，仅仅是比他们都快一点而已。
更更关键的是，这一切是秘密的，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就在他们输入“购买”指令的那一瞬间，在微观世界里，在光纤通道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
想要达到这样的目标，非常的简单。
你只要足够快就行了。
想要达到这样的目标，其实也非常难。因为你要非常有钱。有钱到可以与市场上所有的人交易。
对陈格来讲，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是一个百分百获利的策略。
这种交易策略是不可能亏钱的。
以上的这些说明，其实对于陈格来讲，都是不需要时间就能理解的，杨潜稍微一说，他就全明白了。根本不需要仔细的去理解。
陈格点点头，“这就是「高频交易」！”
它的关键就是要快！
要不可思议的快！
……
只要按照这个思路，按杨潜的说法一路推演下去，很自然的，就能得到一个最终的结论：用这种交易方式，最终可以统治世界上所有的金融市场。
陈格认同这个策略。
但他保持怀疑。
凭什么，你能快过世界上所有机器？
金融行业，其实早就进入了科技的军备竞赛。金融行业是最不缺钱的一个行业。机构、银行、对冲基金们，都有着各种各样极为先进的设备。在海市一个小小市场里，你也许可以这样玩。
但到了全球市场，那些大对冲基金，大的投行，甚至还有国家基金……他们的设备都是极快极快的。
“你能保证比所有人更快吗？”
“要知道那些人的科技，已经达到当代通讯与计算机技术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