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疯言疯语（下）

    护工带来了那位女患者，她本名姓夏名柔，曾经也是叱咤过风云的人物。她是疗养院第一名病患，熟悉她的人都是老一辈了。随着日月更迭，人员变动，只剩下院长才知她过往，平时放她自由，没怎么管。

    夏柔见到欧阳烈后，果真情绪更为激动，连连说着奇怪的话。

    “狼人杀了那个姑娘，接下来就是吸血鬼，狼人怕你，吸血鬼不怕，你要小心啊！”

    欧阳烈与陆野相互交换了眼神，夏柔这句话不太遭人喜欢。

    之后陆野问夏柔是否知道狼人为谁，可那人不答。后来欧阳烈接过话也重复问了一遍，那人就回话了。

    “狼人平时衣冠楚楚，穿着白衣服冒充天神，结果却是恶魔！”

    不知怎的，欧阳烈突然想起了事发当晚的梦，一个白大褂追赶着一个女孩，而那女孩的模样正是贺兰兰。即便现在回想，欧阳烈也不敢置信地颤了颤上翘的睫毛。

    陆野隔着病患看着欧阳烈表情逐步难堪，他什么也没说，转而侧头指着远处一名医生，又问夏柔：“是不是像那种白衣服？”

    夏柔一顿一顿扭过脖子看了一眼，咯咯笑了笑，再抬起手指做着封唇的姿势：“嘘！你答对了。”

    “那吸血鬼呢？什么特征？”

    “吸血鬼……”夏柔又一顿一顿扭回脖子，“他们……在你头上！”

    “……他们？”陆野捕捉到了关键词。

    夏柔不再回答，她压低声音对着欧阳烈：“我给你做了三场仙术，短时间他们不会来找你！”

    “……”

    所以……这位臆想症患者，前三次在欧阳烈门口闹腾，竟然是为了保护她？虽然用了很诡异的方法。

    欧阳烈不明白，为何这人单单对自己感兴趣？追问她缘由，那人也不说。

    “那你守在我房间当晚，还有人出现过吗？”

    “没有。只有那女孩的灵魂飘出来，我装作没看见。”

    “……”

    夏柔最后被护工领走的时候，她转头又对欧阳烈傻笑道：“你是回魂的女将军，你是我们的拯救者，哈哈哈哈……”

    “？”

    她的话不仅欧阳烈自己听进去了，陆野也收进了耳朵里，他始终在一旁默默听着、看着。

    夏柔走后长椅变空，欧阳烈挪了身子回坐至陆野身旁，想问问他的看法。

    陆野与她捕捉到的信息一样，那就是狼人为假，另有其人为真。他们觉得凶手大概率就出自平山疗养院，而且是那三十名医生的其中一位。

    快要分别的时候，陆野想起了“吸血鬼”的事，他踌躇了半分钟，提醒欧阳烈说：“如果夏柔所说为真，那么还有暗处的人对你不利。你身手当真可以？能自保吗？需要我……”

    欧阳烈一向不喜欢磨叽，没等陆野说完，就推他边走边说：“啰嗦！还有好多事要查呢！”

    陆野就是这样被人推着告辞的。而欧阳烈朝他招手后，就又折返回到了活动区。

    上次头叉树枝的疯妇缩在一角数着地上的蚂蚁。因为专注，所以她并没发现有人走近。

    欧阳烈观察了片刻，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因为无论有多少蚂蚁，疯妇总会重复循环着一到六。

    欧阳烈实在忍不住，就开口问了。

    疯妇最先因为被人打扰而嫌弃不耐烦，而当她抬头看到是欧阳烈，突然变得目光凶厉，甚至是埋怨。

    “走狗！走狗！那个狐媚子死了，走狗的下场都是这样！本来有七个，结果你没死成！”

    欧阳烈目光一亮，果然找到她是会有收获的。她还想继续那天没问完的话，话刚开口，护工就赶过来将疯妇领走了。

    “……”这……

    运气差还是故意的？每次都差一点就问到！

    欧阳烈收拾好愤懑心情抬头看了眼日照，这会儿时间尚早，她不想立马回屋，刚巧有时间去瞧瞧一直没去的康复公区。

    公区所处办公楼底层，在活动操场对面，用来供康复患者读书绘画。里面有各式现代的物件和家电设备，里面自由活动的人都是准备出院的。

    一个中年发福的男病患笑脸走来，站到了欧阳烈旁边。

    “我也喜欢看电视，我们公司在各大卫视投放了广告，明年就要上市申请了！”

    欧阳烈暂时还不能完全理解其意，所以没回他的话。不料男病患像突然被点燃了敏感神经，从笑面佛转而暴怒道：“怎么不为公司取得的成绩感到高兴？你被开除了！”

    “……”

    看来这边区域的康复患者，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转了一圈终于也乏了，欧阳烈返回途径的时候，刚巧看见院长和副院长带着两名医生，从疗养大楼的背侧上了楼。四人行色匆匆，像是要赶去对什么人紧急会诊。又在眨眼之间，几身白大褂就被建筑物的视线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