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长不大的何冶
何妈妈送走了丈夫还有女婿,早上九来点,敲了敲女儿的房间,喊了几声她名字,也没有人应,要不是住人家家里,非得冲进来好好跟她辩论辩论,当初说结婚是她一声不吭就结了,她和她爸听到消息还是对方结婚一个月后的事了,那时候肚子已经开始微微凸起了,说想念老家的锅包肉,说自己孕吐了/
他俩这父母当得,是一点选择都没有,她爸手头上的工作现在得放下,也放下半年多了,好些工作上的事还赶了个潮流,在电话和电脑视频上商量,就做这样式的,已经对她闺女够够上心了吧?
怎么结了个婚,还这么死脾气。
还好小宝贝不挑嘴,完全没有非母乳不喝的原则,何妈妈带着孩子上楼,把孩子放在崔倪囡家matthew用过的儿童椅上,开始冲泡奶粉。
回来的时候,钱老爷子已经在旁边逗小胖娃玩着呢,耍了好几次搞笑表情,又是“啧啧”又是大老虎的,拟声词一个接着一个,根本不带重复的。
小宝被逗得咯咯笑。
何妈妈一个人跟钱老爷子相处还是有点犯怵,一直站着离他俩有点远看着,一直到小宝咿咿呜呜要哭了,何妈妈才从自己的小世界里晃神,小跑过来还差点绊了脚,好不容易把小孩抱怀里,钱老爷子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不着调的东北同志。
“慢着点,小宝都没你着急呢?孩子他妈呢?还要你一个姥姥负责喂奶?”
何妈妈家丑不想外扬,“累着了,睡着呢!?”
“那也挺好的,小孩妈妈多睡会,这产后的各种问题就来得少。不对呀!囡囡不是给你们请育儿嫂了吗?”钱老爷子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打算,反倒是坐在餐厅旁边的椅子上,大有一副唠嗑的打算了。
“昨晚小孩闹着不肯睡,俩阿姨都一个屋没时间睡,我就让他们上午再补补眠,带孩子不简单的,我们在日本待的那两月,孩子是放月子中心里有专人照顾,后来刚送回家里,家里根本就是人仰马翻的,请了一个育儿嫂,我觉得我行吧!但没想到,根本就是不行……”
这一聊顺口还把上海那个婆婆的事拿出来讲了,“房子虽说不小,但是待久了,嘴巴就是说几句好听话,您知道的,我们东北人,就是嘴巴上能说,但是干活也是一干一个麻利的,就看不惯这样式的!”
钱老爷子听得咂摸有味,“这对年轻人来说也是一个考验!”真没想到现代还有这么神奇的人呐,这么一看,自己儿子、儿媳妇还算可以?
“现在主打一个公婆不出人,至少得给钱!给买礼物、吃的喝的营养品是吧!请好月嫂给好奖励。”钱老爷子摸着自己下巴,“这算是比较基础的了,咱们中国人不一样,美国这边不一样,有钱的大概也是会买份礼物,没有照顾小孩的这个做法。”
“那怎么能行呢?何冶她工作还行,生活完全就是白痴……”
“她不是在日本待了小两年了,你们做父母的,要是舍得,小孩就得成长。”
“我家钱启照顾孩子这些事,他都亲自负责,忙!孩子也得负责,带公司去,囡囡也是,学校的事情忙完以后,夫妻俩不是把孩子放自己办公室就是往爸爸会议上带,你们呀!该做的做了,挺好的,做得多了,反而不好。”
“那小孩不是工作辛苦吗?”
“那你俩就不辛苦呀!?这孩子的爸爸妈妈一直到现在都不能有很大的自我认同感,以及为父为母的真实感,也有一方面的问题在你俩身上,放手,让他们痛苦、煎熬和快乐起来,要有参与感。谢滨吧,中午不能回来,晚上和周末至少得和孩子接触接触吧!我昨天看他抱孩子的姿势,就知道姿势不对。”
“平时都是我们照顾得比较多~~~~”
“要是你能舍得,这几天谢滨都在美国,你放手让他俩来~,不说是带你们老俩口玩嘛!要是他们没精力,我和matthew和钱启囡囡周末都要出去溜溜弯的呀!你俩放手,跟我们一起出去!”
钱老爷子人到老年,这热心肠的心炙热得不知道该怎么讲了。
跟崔倪囡处久了,这姑娘缺心眼缺得很,很少发脾气的,偶尔心情不好,老爷子带着她出去吃顿好吃的回来又能开开心心的了。
最近是喜欢上美甲了,钱启给她涂了几次美甲,人还跟小姑娘似的,美得很,跟钱启小俩口子感情不要太好。
自家儿子、女儿也多,钱老爷子这七八年却几乎全是跟钱启俩口子住着,人家愿意跟你聊天、唠嗑,瞎闹,美国的邻居跟钱老爷子也处得极好,这小日子过得是没什么糟心的。
谢滨和自己岳父跑了一趟他朋友家,如果是没有经过钱家这一遭,环境还是相当不错的,一套一百来套的房子,三室一厅两卫,育儿嫂俩个人这样子的话估计只能睡一张床了,孩子的睡床按照崔倪囡家matthew用过的,也塞不进去。
谢滨自己曾在日本住过七八平方的小屋子,实际上他的接受程度还是可以的。
现在就担心何爸爸的想法。
“行吧!我瞧这不错!就是这孩子的小床,到时候我们得买张小的。你朋友那里有没有说价格什么的?”
“没——!我俩二十多年的发小了,而且他准备把这里房子卖了,现在是我们上来了,到时候我按照市场价格把钱给他转过去,爸,你回家了给我准备点东北的特产,完了到时候给寄到这里来。”
“对呀!挺好的,也得给囡囡家多寄点,这么多年了,咱们家何冶受人家这么些照顾,正好钱家老爷子在,也弄点好的野生人参,给他补补,matthew小孩子吃的东西我也得琢磨一下,要是再国内,东西好寄,那好些牛羊肉顺丰一下子到了。真的亏了……”
谢滨蛮喜欢老丈人这种有来有往的行事风格,“对呀!烧烤的肉还得我们齐齐哈尔的,我们在日本也是经常怀念东北的吃食……”
两人聊着聊着,何爸爸就上头了,“咱们去买点买点东西回去吧!这几天老是吃人家家里的东西,咱们买点有机的肉啊、蔬菜啥的回去。”
“蔬菜人家家里都有,水果,水果好像也是空运过来的?”何爸爸自己又继续道,“那得买点啥呢?”
“咱们去超市看看,给matthew带点礼物也不错,咱们日本给买的礼物其实也了,爸,看到好的咱们再买,总不能买了以后没人吃,那也是浪费了,按照人家的标准准备点好的……”
就这样,岳父和女婿俩人也不熟悉这里,一个开车一个导航,下了飞机后在谷歌上搜索超市好物的。
钱老爷子上午还要去上课,留下何妈妈在家里考虑良多,终于在思考再三后,终于让佣人把何冶夫妻卧室的门打开了,何冶那个时候还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何妈妈气不打一处来,“何冶,你瞧瞧你还是个妈妈吗?你来人家家里是来当大少奶奶来了吗?孩子,孩子也不要了——”
装死的人是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无耻的,何妈妈实在气不过,一把把杯子掀起来,“日子是过得太爽了吧!不着调也有个程度,现在我把你的孩子还给你,请你,把我的时间也还给我!”
小宝被吓得哭了起来,何妈妈这边又后悔不已,抱了起来哄了半天,进来屋里看见何冶又裹起被子,这下真的火爆脾气来了。
“你老公一大早带着你爸出去找房子,你耐着,还躺着,你知道小宝早上吃什么了吗?”
何冶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当妈妈就一定要为了宝宝服务吗?”瞧,这姑娘讲的话多么让人愤怒,“这也不是你和谢滨耍了脾气就跑的道理,世间没有这个道理的,你是个成年人,你昨晚发酒疯的时候就顾着爽,你让你好朋友看着你这愚蠢至极的样子,你觉得很荣耀吗?何冶!从现在开始,你自己享受你的人生,不要把你的责任强加到我们身上,你和谢滨,你俩为父为母的人了,生了孩子就算委屈自己,我也替你照顾孩子四个月了,轮你搭把手了。”
孩子被姥姥妥善地放在了何冶发癫的脚旁,“是我们太考虑你俩了,觉得你婆婆不好,囡囡给你请了月嫂,你他妈孩子就不是自己的了,晚上谁允许你俩喝两口酒就撒酒疯的?”
吵了这么一阵,何妈妈出门后心脏就不舒服了,得亏随行路过的一个女佣人发现了她,立马扶着她往她的房间走。“are you ok?madam?”
何妈妈被送到自己卧室,吃了几片速效救心丸才摆摆手,“i am ok~~~~,very ok~here angry~~~”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thank you,thank you~~~”
女佣人不是很放心,“真的不需要我给家庭医生来个电话吗?”
何妈妈听到doctor这个单词,立马激动地摇摇头,“i am ok!!!go go go~”送走万分担心她的菲律宾小姐姐,何妈妈呼了一口气,心下又担心女儿那里,不知道有没有好好招呼孩子。这一天下来都快要把她的退休生活弄得各种着急上火了。
现在就小心地掀开被子,昨晚也小心翼翼去了阿姨那里照顾了半天的孩子,现在浑身就是没什么劲,哆嗦地爬上了床。
谢滨和岳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决定要住下来的房子需要添置一些必要的被子、枕套之类的东西,一下午俩爷俩该收拾的收拾,该杀毒的也都杀毒了,孩子的摇摇椅花了一小时也组装好了。
回去钱家,发现人主家人一个都不在家里,何爸爸给妻子打电话,也是没找到人,钱家又大得出奇,他试图问人,搞了好久,不是人家听不懂他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何妈妈去哪里了。
找来找去还是在自己房间找到了发烧的妻子。
额头、脸蛋一片通红。
慌忙中给女婿去了电话,谢滨在房间里把刚刚从奢侈品店买的东西递给何冶,“这是我和爸挑选的,到时候你把这些拿去送给崔倪囡夫妻还有钱老爷子~~~”
何冶本来以为他是来找自己求和的,没想到这礼物根本就不是给她的。
电话的铃声一激灵,何冶的心脏伴随着那疑似不开心,“喂?爸!”
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谢滨啊,你妈她她发烧了,现在人没什么意识,我拍她的脸都没反应!!!这哪里能叫医生啊!”
谢滨看着何冶板着的脸,一下子也没了跟她讲何妈妈生病的事了,刚刚端起来喝水的杯子一下子被她摔到了桌面上,双腿摩擦着牛仔裤一阵空气中的冷感把何冶都气愣了。
谢滨冲到隔壁房间,看了一下病床上的丈母娘,上前摸了一下老人家的额头,完了!
何爸爸一天到晚没休息过,现在脑袋更是一团浆糊。
“爸,别急,我有崔倪囡电话,我让她找医生过来!!!”
“我,我也有囡囡电话,我来,我来打!”
崔倪囡上课的时候,手机是完全静音的,何爸爸电话打了好几通,根本没有人接,谢滨看着情况不太好,上楼找家里管家,正好遇到刚刚下课回来的钱老爷子,本来都急着要拨打911了,钱老爷子转身就去了隔壁把他老伙计喊来了。
生病是所有老年人最担心的事,这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直接拿出了几大袋冰袋,和他家里自带的退烧药,嘱咐何爸爸多给妻子身体物理降温——用湿毛巾擦拭身体。
何爸爸一听,“真的可以吗?我们国内一般都要去医院的!”
谢滨瞅了瞅他岳父,“爸,先试试,美国这边医疗不建议过度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