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从一开始就没有资格的谈判
“拉夫尔，你……是魔女的人？”
斯图尔特听出了伊洛蒂话语里的意思，她扭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身旁的拉夫尔。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拉夫尔的种族会出现变化，为什么这小子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露面，为什么在自己离开王都后，这家伙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
但是……它们可是龙啊。
信奉着神明的龙族，怎么能转投到魔女的麾下？
不会招致神罚吗？
“……”
拉夫尔缓缓地站起身来，一双竖瞳仿佛覆上了无数的冰霜。
那冷厉的眼神，使得光是和他对视就已经足以让人遍体生寒。
“你这家伙……真的……”
斯图尔特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她突然觉得自己挺可悲的。
“原来一直以来，我连我的对手是谁都没搞清楚……给伊洛蒂大人出谋划策的人，是你吗？”
如果她早知道拉夫尔转投到了魔女的阵营，她绝不会淌进这趟浑水里。
“不是我，我只是提供了个参考罢了。”
拉夫尔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斯图尔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怜悯。
你何止是搞错了对手，你压根就不知道你在和什么人作对。
四位魔女，你和王室这次对上的，可是四位魔女级别的战力。
除去身份不明的艾玛大人，另外三位可都是成名已久的恐怖人物。
统械之魔女埃琳娜斯维托丽娅；
污浊之魔女伊洛蒂柯尔弗金斯；
无上神月巫樱庭千鹤；
每一个都是能将一个国家搅得翻天覆地的恐怖存在。
这世界上不管是谁对上她们，怕是都难以落得个好下场。
即便是那些古老的真神，怕是都不见得愿意轻易地站在她们的对立面。
还有少主……
想到那位少主，拉夫尔也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明明一直以来，少主都是最不显眼的那一个。
但那只是因为，平日里的他被魔女们的光芒所掩盖了。
直到这一次，龙芯王国和石迹帝国都被他玩弄于棋局之中，拉夫尔才深刻地意识到了伊莱的恐怖之处，那是与魔女们截然不同的强大。
那位在宅子里对所有人都关怀备至的伊莱大人，才是策划出这场权谋大戏的执棋手。
“拉夫尔，我在等你的回复。”
伊洛蒂静静地高坐于悬停的水位之上，娇小的身躯却透着上位者所独有的威压。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那些暗紫色的魔力，却已经将此处的天幕都给笼上了一层阴翳的黑幕。
而当她的话语落下的那一刻，恐怖的气场使得两人脚下的山岩都被震得层层开裂。
深邃的裂痕甚至直达山脚，看上去就像是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山脉一般。
这才是伊洛蒂真实的魔力水准，在不受神明结界限制的时候，她的实力比起在王都那会儿何止高出了一个水平。
如果斯图尔特当时对上的是此时的伊洛蒂，怕是她会被那磅礴的黑水当场绞杀。
“呼……呼……”
拉夫尔的额头上此时早已布满冷汗，他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伊洛蒂一眼。
伊洛蒂的那双紫瞳，似乎有着摄人心魄的寒芒，其中蕴含着一种足以将他体内的魔力都给搅动起来的恐怖杀意。
这……这才是伊洛蒂大人的真实实力吗？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要争取一丝机会。
哪怕会因此招致少主的责罚，他也必须要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拉夫尔不希望百年之后，他仍旧会因为今日的事情落下心结。
兰蒂死的时候他没有出现，如今三龙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有一件事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那就是拉夫尔实际上是三条龙当中最为年长的那一个。
对他来说，斯图尔特和兰蒂绝不仅仅是同类那么简单。
它们还是拉夫尔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伊洛蒂大人……”
拉夫尔死死的咬着牙，他竟是调动起了浑身的魔力，硬生生地从伊洛蒂的威压中撕开了一条裂缝。
然而他的嘴角早已溢血，可想而知此时的他承受着何等惊人的压力。
“我愿意替斯图尔特赴死，只求您饶过她一条命。”
“您要剥夺她的魔力也好，要剥夺她的信仰对象也好，只求您能饶过她的性命……”
“这是在下……一生的请求。”
说到最后的那一刻，拉夫尔终究还是承受不住伊洛蒂的威压，整个人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他的双膝不受控制地冲向脚下的山岩，以至于在那坚固的岩石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凹槽。
“拉夫尔？！”
斯图尔特发出了近乎失声的质疑，她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拉夫尔。
这还是那位伴随着她和兰蒂一同成长起来的拉夫尔吗？
在斯图尔特的记忆里，拉夫尔的一生都是高傲的。
要不是这家伙这些年来一心想着纯化龙族的血脉，也不会和向来散漫惯了的她渐行渐远。
“你这算什么，威胁我吗？”
伊洛蒂随手拍出一团黑水糊住了斯图尔特的嘴，使得她只能发出一阵不甘的呜呜声。
随后她托着头，冷笑着凝视下方的拉夫尔。
“你是我的眷属，换句话说就是……是我给了你第二条生命。”
“你的这条命原本就是属于我的，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这不是谈条件，这是在下的请求，”
拉夫尔执着地用双手撑着身子，他浑身的骨骼都被伊洛蒂的威压震得咯咯作响。
即便如此他还是挣扎着去和眼前的女人对视，哪怕眼眶周围早已涌出血液他也不在乎。
“拉夫尔，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
伊洛蒂盯着拉夫尔看了很久，最终脸上多了一抹平淡的笑意。
“让你来到这里的人……是少主。”
“你真的要辜负那位大人的期待吗？辜负那位把你当作家人来看待的大人的期待？”
伊洛蒂的话语像是一块沉重的巨石，丢进了拉夫尔原本已经下定决心的心潭之中，掀起了一轮轮浪潮般的波纹。
是啊，如果说拉夫尔对伊洛蒂的态度是纯粹的臣服，那么他对伊莱的感情……
拉夫尔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人生，都是属于那位少主的。
那位把他当作家人看待的男人，那位给了他从未体验过的温暖的男人，他真的有权力去忤逆少主的命令吗？
拉夫尔很清楚，他的犹豫不仅仅是因为心中扎根已久的服从欲。
他甚至都不敢去面对失望的少主。
“拉夫尔！你他妈的！你凭什么替老子做主！”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斯图尔特竟然将糊在脸上的黑水强行吃了下去。
成功挣脱开来的她，朝着拉夫尔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怒吼声。
“……”
拉夫尔面无表情地看向斯图尔特，他的手在颤抖，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是我输了！你听明白了吗是我输了！你以为你在这里替我死了我会选择独活吗！”
斯图尔特挣扎着爬到拉夫尔的眼前，这一刻她已经什么都不要了，她只想要自己的家人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决不能让拉夫尔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动手啊！你个懦夫！”
就在斯图尔特吼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拉夫尔竖起的手掌已然穿透了她的胸膛。
魔力包裹的掌心直接刺穿了斯图尔特的心脏，而斯图尔特身上仅存的魔力，也在这一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
“噗哈……”
斯图尔特吐出一口浓浊的污血，本就重伤的她此时的脸色显得更为苍白。
“我会……完成好少主吩咐的事情。”
拉夫尔抽出手掌，胸口逐渐被血污所覆盖的斯图尔特，在拉夫尔的注视下缓慢地倒在了地上。
她的表情看上去并不痛苦，那双逐渐涣散开来的瞳孔，更是透着出人意料的安详。
“嗯哼……”
伊洛蒂翘起腿，似笑非笑地看着生机渐散的斯图尔特，眼中多了些难以看清的晦暗光芒。
而拉夫尔就这么静静地跪在那里，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拉夫尔抬起头，发现头顶上方的阴云，已经开始渗出淅沥的雨线。
密集的雨水滴落在他的瞳孔之上，但却没能让他合上双眼。
他……应该算是没辜负少主的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