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神明的底线
皇后没再把傅笙笙的话放在心上，在她眼中傅笙笙这个一岁的孩子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是正常情况。
她又重新将目光望向天武帝：“陛下，禅位诏书你写不写？”
天武帝冷哼一声：“你们要杀就杀。朕死也不会给你们写的。”
“那臣妾不成了那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了吗？”皇后语气带笑，眼神却很冷地望向了挤在一起的妃嫔，“陛下要是不答应，臣妾只能开始杀人了。”
所有的妃嫔都恐惧地蜷缩起身子，下意识地抱着孩子往后退去。
但身后就是叛军的尖刀，他们不敢撞上去，一群人蜷缩在一起，连哭声都不敢发出来。
皇后将他们扫视一圈，吩咐道：“把傅长生带出来。”
卫才人大吃一惊，赶紧将还蒙着的傅长生藏到身后。
可她哪里是叛军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半叛军扯开了。
傅长生被带到皇后面前还有些懵，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卫才人惊恐不已，慌忙求饶：“皇后娘娘饶命！长生他还只是个孩子，我母子二人在宫中一向为皇后娘娘马首是瞻，请皇后娘娘放过长生！”
“你不是为霍心兰马首是瞻吗？”皇后瞥了她一眼，又将目光放到傅长生身上，语气温和地对他说，“长生，不要怪母后心狠，要怪就怪你父皇。”
说着将傅长生转过身去，让他正对天武帝。
傅长生年纪小，自打出生便身体羸弱，一直被卫才人养在身边。
不像傅锦年，从小就在外边野，性子活泛。
霍心兰昨晚将傅锦年送出宫的时候，也想把傅长生一起送出去。
姐妹一场，她也想为卫才人留一条后路。
可偏偏昨晚傅长生又病了，高烧不退，这个时候若是送出宫，无异于要他的命。
这孩子今早倒是退了烧，似乎恢复了。
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懵懵地望着天武帝。
看到傅笙笙也在，傅长生下意识地想要朝傅笙笙走去，又被皇后扯住。
天武帝皱起眉：“朕的孩子是有限的，你把他们杀光了，朕还不写禅位诏书，你又能拿朕怎么样？”
“那就要看陛下能不能承受一次次的丧子之痛了。臣妾给陛下一盏茶的时间考虑。一盏茶后，陛下若是还没考虑好，臣妾只能送长生和他的兄弟姐妹们一个个上路了。”
皇后轻轻揉了揉傅长生的脑袋，端的还是慈母的模样，手中却已经举起了修罗大刀。
卫才人苦苦哀求却没有任何作用，反倒被皇后嫌弃地派人堵住了嘴。
“一盏茶后，陛下若是还不肯写，那臣妾便杀第二个、第三个……”
天武帝脸色铁青：“你这毒妇！”
皇后呵呵一笑：“陛下是暴君，臣妾是毒妇。咱们天生一对。”
霍心兰看着卫才人拼死挣扎却又无力挣脱的模样，心生不忍：“皇后娘娘应当明白陛下的性格，陛下不会屈服的，您就是杀了我们所有人，陛下都不会屈服，又何必为难长生一个孩子？”
“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不如把你怀中的笙笙抱过来顶替长生？”皇后道。
霍心兰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傅笙笙，却没想到傅笙笙用力挣脱了她，轻巧落地：“好呀好呀，我来换长生哥哥。”
她撒丫子就要往皇后那边跑去，被阮阅紧紧抱住：“公主您别胡来。”
“没事的，阮公公你放开我。”傅笙笙是退推开阮阅，但没能成功。
阮阅知道这孩子一向胆大，但没想到她会胆大成这个样子。
见实在是拦不住傅笙笙，阮阅只得壮着胆子压低了声音对傅笙笙说：“过去会死的。”
“我不会死的。笙笙我长命百岁——啊呸呸呸！我寿与天齐！”说到一半意识到咒自己短命了的傅笙笙赶忙改口。
众人只当她童言无忌，没人放在心上，唯有卫才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些年她虽然没有跟皇后起过冲突，但也明白皇后的性格。
那怕傅笙笙真的走过去调换傅长生，皇后也不会轻易放人。
他们这些人只有死路一条。
哪怕天武帝写下禅位诏书，他们也是一个死字。
现在天武帝强撑着不写，那倒是有可能撑到傅司辰来救人。
只是不知道在此之前会牺牲掉多少人。
她不指望傅笙笙来换傅长生，就像如果被劫持的是傅笙笙或傅锦年，她也做不到用傅长生去换。
她只是想孩子们都平平安安的，下意识地冲傅笙笙摇了摇头。
“我来换……”傅笙笙示意她放心，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阮阅壮着胆子捂住了嘴。
双方僵持着，皇后没有了耐心，示意叛军动手。
明晃晃的刀举了起来，背对着还发懵的傅长生便要落下。
【坏人！】
傅笙笙抬手一指，天上炸开一道惊雷，直接劈向了举刀之人，将人劈成了黑炭。
巨大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把傅长生吓了一跳，哇哇大哭着便跑进了卫才人怀中。
卫才人紧紧抱着他，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在场的其余人都傻了。
头顶的天空蔚蓝如洗、晴空万里，正常来说不可能有任何惊雷。
可不仅有了惊雷，还偏偏击中了行刑之人。
简直就跟老天爷显灵了似的。
皇后那边的人脸色都很差，倒是天武帝刚刚注意到傅笙笙伸出的小手。
他虽然看不见从傅笙笙指尖溢出的灵力，但总觉得这和女儿有关，哈哈大笑了起来。
“乱臣贼子就是乱臣贼子！看来连老天爷都不保佑你们！皇后，朕劝你还是赶紧缴械投降吧，朕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皇后的心脏狂跳不止，压根就听不见天武帝在说什么。
她不信因果报应，但是这么诡异的事就发生在眼前，不由得让她怀疑是不是真的举头三尺有神明。
她抬头朝上望去，天空碧蓝，连朵云都没有，怎么可能有惊雷？
若不是被雷劈死的叛军就倒在她身旁，刚刚的那道惊雷仿佛就是众人的幻觉。
天武帝倒行逆施这么多年都没遭雷劈，凭什么他们想当个皇帝就遭雷劈？
皇后不信邪，又随手抓了一名年幼的皇子想要祭天，然而却听到傅笙笙说：“你最好不要杀小孩子哦，会遭报应的。”
这话换一个人来说，皇后都不会放在心上。
可由傅笙笙一个一岁的小孩子说出来，倒是让皇后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抬头望向傅笙笙，霍心兰已经重新把傅笙笙紧紧抱在了怀中。
小家伙依旧是那派天真的模样。
可对上她澄澈的双眸，皇后莫名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压迫与震慑。
就好像是她杀年幼皇子的举动触及了神明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