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悲大喜
傅司辰忙完了正事后，便去抽查傅锦年的功课。
天武帝从前偶尔遇上傅锦年，也时不时会抽查。
有他鞭策，傅锦年的功课磕磕绊绊地在进步。
但天武帝病倒之后，自顾不暇，傅锦年又躲着他，已经许久没被天武帝抽查过功课。
如今傅锦年展现出了不俗的武学天赋，虽然就连天武帝都让傅锦年的重点偏向武道，但文试方面的功课，傅司辰不希望他落下太多。
他不求弟弟能够出口成章，但至少基础的文化知识都要懂。
好在傅锦年自己也算争气，虽然对读书的喜爱比不上练武，但知道母妃和哥哥都是为了自己好，也在努力学习。
他最近能够感受到霍心兰和傅司辰的压力，也非常想帮忙。
可他除了能够帮忙照顾傅笙笙，没有太大的发挥余地，让傅锦年好生挫败。
为此，傅锦年发愤图强，最近不仅是练武认真，就连读书都很努力，连先生都连连夸赞。
傅司辰去抽查功课时，傅锦年回答得很漂亮，可见最近学习相当认真。
兄弟俩正说着话，章台殿那边匆匆来人，请霍心兰过去。
他着着急的模样，让霍心兰心中起疑：“公公喝点水慢慢说，怎么了？”
“谢贵妃娘娘赏赐，陛下那儿还等着，奴才就不喝了。陛下……陛下吐血了。”最后三个字，他压低了声音，说得极轻。
霍心兰回想着自己走之前的亲口，她记得当时天武帝身体恢复得不错，又正高兴着，正常来说不会吐血。
“发生什么事了吗？”霍心兰问。
小太监点点头，小声道：“陛下原本正为边关大捷一事而高兴，锦衣卫那边来报，说是发现了十五皇子的下落。”
傅锦年不解：“那父皇不应该更高兴吗？”
小太监面色尴尬：“但找到的是十五皇子的遗体……”
傅锦年诧异：“他死了？”
小太监缩着脖子点了点头：“陛下听说后，息怒交加，吐出一大口血昏了过去。皇后和太医已经过去了，阮公公让奴才来请霍贵妃过去。九殿下也一起过去吧，阮公公也派人去您府上了。”
阮阅办事公道，这个时候明明皇后比霍心兰更有优势，他还惦记着派人通知霍心兰。
“谢谢公公，你和阮公公的这个情，本宫记下了。”霍心兰示意傅锦年好好在钟粹宫照顾妹妹，起身带着傅司辰就往章台殿走去，同时继续向小太监询问情况。
“十五皇子怎么死的？”
小太监走在霍心兰身侧，雅迪了声音，一五一十地跟霍心兰说起经过：“十五皇子不知道怎么跑到了山上，被上山砍柴的樵夫偶然遇见。那时候他便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小太监面露不忍，“据说那时十五皇子已经饿得瘦骨嶙峋，身上还有被野兽啃食的痕迹。也不知道到底是饿死的，还是被山里的狼或老虎咬死的。”
“那是怎么确定他是十五皇子的？”傅司辰问。
小太监恭敬地回答：“樵夫家中的孩子急需抓药，他大胆贪墨了十五皇子身上的玉佩等配饰，拿去当铺典当。这些东西上面有宫中印记，樵夫不懂，当铺的掌柜却是懂的。”
“当铺不敢收，稳住了樵夫后，暗中报了官。京兆尹府带人将樵夫拿下，找到了山中的尸体，将所有配饰送来宫中检验后，珍宝坊认出这是十五皇子的东西。”
“这事是锦衣卫在查，就转交给了锦衣卫。”
“锦衣卫副指挥使大人带着十五皇子的乳娘和贴身宫女、太监去认尸了，虽然饿得不成人形，但脸上没有被野兽啃食，乳娘等人都认出来那就是十五皇子。”
“锦衣卫这才敢将此事呈报陛下。没成想陛下一听到此事，情绪太过激动，就……就……”
小太监长叹一口气，没能再说下去。
霍心兰与傅司辰对视一眼，均没有出声。
锦衣卫副指挥使是个靠得住的人，为人正直，霍成哲不止一次夸赞过对方。
既然他敢把此事呈报天武帝，说明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那具尸体确实是傅罗云。
他应当是见冯程和赵宝林都被抓，迟迟没能放出来后，实在是害怕，才会逃出宫去。
在山里饿得找不到东西果腹，自己反倒成了野兽充饥的食物。
小太监知道霍心兰和傅司辰或许有话要说，找了个由头先一步告辞，小跑着和他们拉开距离。
没了外人，傅司辰沉着脸道：“从樵夫被抓到锦衣卫结案，这中间需要不少时间。这期间我居然没听舅舅说过这事，就直接有消息送到了父皇那儿。”
以霍成哲的能力，不可能漏掉这么重要的消息。
除非是事情发生得太快，霍成哲才收到消息，还没来得及通知到他这里。
锦衣卫办事速度快，傅司辰可以理解。
但京兆尹府就是个和事老，不涉及权贵的事一向都办得拖拖拉拉、磨磨蹭蹭，涉及权贵的事还要掂量掂量再掂量，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乌纱帽搭进去。
他能这么快就把事情送到锦衣卫那儿，不简单啊。
“京兆尹府是皇后的人。”霍心兰很肯定地说。
傅司辰诧异：“您怎么知道？”
“京兆尹夫人是命妇，不时会进宫请安。我远远见过几次她去给皇后请安，都带着礼物。”霍心兰说。
本来命妇进宫请安，拜见太后、皇后都是正常的。
宫中不少命妇都想巴结宫里的娘娘，霍心兰得宠封贵妃后，也有人接二连三地往她宫中送礼，想要在她面前讨个好。
不过这些人里没有京兆尹府。
这些大人有的站队，有的不站队。
有的愿意送礼，有的囊中羞涩也没有门路，送不了礼。
没有收到京兆尹府的贺礼，霍心兰也没往心里去。
见到京兆尹夫人不时去给皇后请安，倒是让她明白过来京兆尹一家早就站到了皇后那头。
“现在皇后一边让八皇子给陛下报喜，让他因为边关大捷而高兴。一边又通过京兆尹那边控制锦衣卫的办案节奏，算准时间，让他们在陛下大喜之时呈上如此恶报。”
“陛下身子不佳，最忌情绪波动过大。大悲大喜间，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必定会倒下。”
霍心兰分析完皇后的用意，心想辽东侯还没回来，皇后也不怕天武帝经不起折腾，直接一命呜呼，连让她连同辽东侯副将起兵逼宫的机会都没有。
“皇后能坐稳中宫多年，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傅司辰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小看这位嫡母了，打起十二分精神，快步往章台殿走去。
他真怕自己和霍心兰去晚了后，皇后连即位诏书都帮二皇子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