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捷报
宫中赐死的毒药向来都是最好的，但凡下肚，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阮阅看到十皇子拿出鹤顶红便知不妙，飞扑着上前想要将药瓶夺下，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只能看到少年露出狷狂的笑，仿佛是终于报复了天武帝一般。
十皇子大笑不止，猖狂肆意的笑声甚至显得他有些疯癫。
尽管阮阅心中已然清楚十皇子再无生机，也还是不由自主地冲小太监们大喊：“太医！快去请太医！”
他是个日子人，就希望宫内宫外都平平安安的，不要有那么多尔虞我诈。
能在天武帝身边安然侍奉至今，阮阅靠的就是这份踏踏实实。
可在他呼喊完的时候，十皇子的胸省戛然而止，捂着肚子跪倒在地。
他口鼻出血，全身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散，倒在了地上。
……
得知十皇子自戕，天武帝呆愣了许久。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问：“朕宣他过来，他为何还要自杀？”
阮阅低着头，忍住内心的不安，不敢不答：“殿下……猜到您怀疑他并非亲生。”
天武帝拧眉，厉喝道：“他就不知道为自己辩解一句吗？还是他也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的儿子？”
阮阅不敢应声。
天武帝气得直接砸了桌上的药碗：“废物！”
屋内下人乌泱泱跪了一圈，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霍心兰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静若寒蝉的场景。
她已经在门外站了会儿，知道天武帝为何发怒。
这会儿进来也是仔细思量过的。
她避开地上的碗碟碎片，温声道：“陛下消消气，八皇子那儿有好消息汇报。”
“他能有什么好消息？”天武帝没好气地问。
皇后娘家势大，朝中一只有人推举皇后的儿子为太子。
先是推举二皇子，二皇子得意忘形，跳得太高，遭天武帝厌弃后自暴自弃、放荡形骸，推举他的大臣见他实在是扶不上墙，又将注意打到了他的同胞弟弟八皇子身上。
八皇子倒是比二皇子争气，一直都谨守本分，性格也温和许多。
是大臣们好拿捏的对象。
在一众皇子中，八皇子也算是佼佼者。
可惜他前面还有两个更出色的傅司辰和十皇子。
如今十皇子自戕，也还有一个更耀眼的傅司辰。
八皇子的能力比普通人厉害些，却不到能够被称作天才的地步。
天武帝这次安排他和傅司辰、十皇子一起分理朝务，一来是为了迷惑朝中大臣，不让他们猜到自己的心思。
二来，他也确实想看看八皇子的真实能力如何。
皇后手段不凡，娘家更是多年荣宠不衰，二皇子虽然得意忘形，但办事能力一直都不错。
天武帝不信八皇子就真的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只比平平无奇好一点。
霍心兰观察着他的神色说：“辽东传来捷报，歼敌三万，拿下了燕云城。”
天武帝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当真？”
一阵眩晕传来，起得太猛，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霍心兰忙扶住他，将手中的折子递过去：“真的，这是边关送来的捷报。”
天武帝顾不上站稳身子，靠在桌上便仔细浏览起折子上的内容。
确实是大捷！
辽东战役早就结束了，但这些年边关部落的骚扰不断，他们又迟迟找不到对方的主力，以至于一直显得被动。
这一直都是天武帝的心腹大患。
如今辽东侯找到了边关主力军，一举歼灭，真是可喜可贺！
“赏！让老八进来！”天武帝大喜，就连丧子之痛都被冲散了不少，仔细看起被放在下面的请封折子。
阮阅抓紧这个机会出去宣旨。
八皇子进来行礼，霍心兰识趣地说：“陛下有要务要谈，臣妾就先告退了。”
天武帝微微颔首，向八皇子问起辽东这一战的详细情况。
霍心兰走出章台殿，不一会儿在宫道上遇见了傅司辰。
周围没有外人，傅司辰开门见山地问：“母妃刚从章台殿出来，是不是八哥过去了？”
霍心兰微微颔首：“八皇子给陛下传了辽东的捷报。这消息怎么会先落到他手中？”
如今分管兵部的是傅司辰，这消息照理来说也该是他先知道才是。
霍心兰传消息归传消息，心中该有的纳闷却不会少。
傅司辰一笑：“消息不是兵部传出去的，兵部也才知晓此事。看来八哥和皇后那边在辽东军中有眼线。”
霍心兰蹙眉：“这等捷报都是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他们怎么可能比兵部还要早收到消息？”
“我看过辽东送来的捷报日期，应当是写好后就经由驿站马不停蹄地送过来的。八哥能比我们早知道消息，只可能是有人延误了辽东给兵部发消息的时间。”傅司辰一一分析着。
这么大的捷报，辽东军不可能隐瞒不报。
但为了利益最大化，这消息可以晚一点报，把在京中的首功让给别人。
“请封折子我看过了，是辽东侯的笔迹。”霍心兰的语气有些沉，没想到皇后居然把手伸到了军中。
傅司辰感到意外：“您还认识辽东侯的笔迹？”
霍心兰笑了一下：“真当你母妃在陛下身边这么久，全程都当瞎子的吗？”
天武帝批折子的时候，霍心兰时常在旁研墨铺纸、红袖添香。
她不仅借此了解到了不少朝中大事，还认识了许多大人的笔迹。
从前霍心兰对此闭口不谈，纯粹是不想被扣一个“后宫干政”的帽子。
如今到了他们母子四人的存亡关头，她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为自己和孩子谋一个太平。
“辽东侯是八皇子的人，这事不好办啊。”霍心兰叹息道。
傅司辰摇摇头：“辽东侯是个纯臣，站到皇后那边的，应该是他的副将。”
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霍心兰感到好奇：“你怎么知道？”
傅司辰弯了弯唇角：“因为送到兵部的请封折子和捷报也出自辽东侯的笔迹。他是老江湖，此等捷报没必要额外给父皇单独汇报，也就没必要单独将折子送往宫中。”
霍心兰看着儿子的笑容，忽然意识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