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父子相认
西妗发现沈池现在是把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啊。
【任务:成功打入沈家内部,为父子局拉开帷幕。】
“知道了,别吵。”
西妗忙着呢,大场面,要全神贯注。
屋内点了明烛,盘龙玉佩在沈池骨节分明的手中晕出凝脂般的光,不过婴儿掌心大,此时此刻,它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神。
沈父歪着嘴斜着眼,发出“啊啊”的声音。
“郎主,真的是大郎的玉佩啊,一模一样的!”陈姨娘仔细地看了玉佩,惊喜难辨。
当初沈大郎走失,沈父还有点能耐,沈家声势浩大地找孩子,画的不止是沈大郎的画像,还有这块贴身盘龙玉佩的画像。
他们都清楚,大郎无论是被拐走了还是被害了,歹人肯定舍不得放过这块玉佩。玉佩在他们手中拿不安稳的,迟早要脱手出去,到那时候,寻到玉佩就可以顺藤摸瓜寻到沈大郎了。
然而沈大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连人带玉佩绝迹了。一别十年,直到今天,他又回来了。
陈姨娘见过玉佩的画像,就是眼前这块。
至于人——
沈大郎在家那几年,她还没嫁进来呢,三个字,不相识。
她怀疑地瞧着泪流满面的西妗:“你便是我们家大郎?”
有沈池方才意有所指的一席话,是个人都会觉得何小郎有问题,指不定是他从哪里得到了这块玉佩,于是舔着张脸来认亲了。
沈父也持续“啊啊啊”地叫唤。
“果然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西妗腾地一站,用帕子狠狠地搓了两把脸,悲愤道,“我不是,行了吧,我是坏人,来讹你们家家财的!”
“儿啊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就他们家这两间破落户,看着还不如我们老家的排场,有什么可图的?”何小娘跟着爬站起来,一张嘴就伤害人,“你就不该来找什么亲生的爹,他都半死不活了,认了他你还得尽孝。听我的,你就当我何家的小郎算了,别当什么沈大郎,听着像个卖烧饼的,不祥!”
西妗眼底重新泛起屈辱的泪花,大喝一声。
“陈姨娘,是你害的我母亲!”
她失去理智了,癫狂起来了,不由分说往陈姨娘冲去,要找她拼命的样子。
陈姨娘猝不及防,端不住庄了,她尖叫着要夺门而逃,房门却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上了。
沈池恰好堵住了房门,对她懵懵道:“姨娘?”
他的面容也有几分苍白,仿佛被眼前这出吓着了,完全不知道怎会如此。
陈姨娘可没闲工夫搭理他,逃不出去,她只能在屋子里跑。
她在前,西妗在后,两个人从八仙桌绕到隔扇,转了一圈又一圈,场景惊险激烈,堪比秦王绕柱。
闲人何小娘一屁股坐在床榻边,把沈父都给挤到里头去了。
她挥舞着拳头,给西妗呐喊:“小郎拿东西丢她!小郎拿东西丢她!”
陈姨娘心惊肉跳。
她气喘吁吁,早就跑不动了,心里实在是慌。
不为别的,沈夫人——沈大郎的亲生母亲、沈池的童年噩梦,死因确实跟她有关系。
西妗猛地道破天机,陈姨娘感觉喘不上气了。
她感觉沈夫人来跟她索命了!
越跑越这么想……
“姨娘跑得好快呀。”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贴上她的耳垂,伴随着西妗鬼气嗖嗖的絮语。
“让我好追。”
西妗这一回竟然从隔扇的另一个方向过来的,和她来了一个正面对撞!
陈姨娘“啊——”地一长声尖叫,翻了个白眼“咕咚”往后一倒。
做贼心虚的她厥过去了。
“真没用。”何小娘跟着翻了个白眼,指指点点,“这就被我们小郎吓晕了,以后的日子她可怎么过?”
说着,她还拍了拍旁边人,“日子还长着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半天也没人搭理她。
何小娘不高兴地看过去……看到了半死不活的沈父。
那没事了。是她忘了,她旁边是这么个老登。
沈父生无可恋,在陈姨娘昏厥之时,他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可又不幸地被床边泼妇给拍醒了。他只能歪着嘴,淌口水,静候暴风雨。
何小娘十分嫌弃,喊沈池过来:“给你爹擦擦口水,到了你尽孝的时候了。”
沈池看了看西妗。
“你眼珠子往哪里瞟?你们可没承认小郎是你们沈家人,一个个阴阳怪气的,别当我们听不出来。”何小娘冷笑,“好事不愿意带她,尽孝莫非就要她来了?树都晓得要皮呢!”
“冤枉啊,着实冤枉。”沈池真诚道,“我是在想,阿兄那边需不需要我搭把手。”
西妗正在对着倒在地上的陈姨娘望闻问切,专业得不得了。
何小娘觉得沈池多此一举:“关你什么事?你把你爹伺候好就行!”
懂不懂什么叫三个女人一台戏,眼下屋里正正好,才不需要沈池上来添乱呢。
可沈池走到床榻边来,端详了他亲爹许久,也不动。
“你怎么回事?”何小娘拉着脸。
沈池坦然地说:“我不会。”
“……”
擦个嘴,还能不会?
“我来我来,我会我会!”西妗弹射而来,孝顺无比,“我给咱爹擦口水。”
语音尚未落下,她捞起来沈池的广袖,对着沈父的歪嘴唰唰就是两下子。
“!!”
沈池裂开了!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瘦削的脊背在微微地颤动。西妗清楚地看到他的颌线绷紧,有着巨大的隐忍。
但是西妗是谁,一个立志在有限的生命里活得恣意的反派,她从不晓得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她轻轻贴近沈池的耳朵。
“怎么,今天没有随身带利刃啊,割不开袍真是太遗憾了。”
“阿兄。”沈池牵动唇角,缓缓露出一丝微笑,“论孝顺,世人难以望你项背。”
西妗真是举世无双的大孝子啊。
何小娘感动,尽管沈父给不了回应,她还是不忘邀功:“都是我养得好。”
大约知道有人比她更丑陋了,陈姨娘又可以了。
她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看到西妗还在伺候沈父。
西妗正用自己的帕子给沈父擦脸,重点给擦他的两只眼睛。她的帕子是有些名堂的,活活把沈父擦得老泪纵横,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父爱。
“爹,我知道,你这是认可我了。你知道我是你亲儿子。”西妗动容道,“若非如此,你就别淌眼泪了,那我就懂你意思了。”
沈父的老泪哗啦啦,怎么都止不住哇。
“唉,爹,你真是随了我了,性情中人。”
西妗十分感慨,继续给沈父擦眼泪,继续越擦越多。
陈姨娘看着看着,她的内心咯噔了一下。
这个何小郎——或者应该叫做沈大郎的少年,他长得与沈父不相识,但侧脸越看越像当年的沈夫人!
怪不得,怪不得,她一看这人,就感觉对方是来跟她索命的。
眼前的沈大郎虽跟儿时的画像上样貌不一致,但子肖其母,后头越长越像沈夫人很正常。
西妗不知道陈姨娘的内心波澜,她哭着觉得差不多了,再一次腾地站起来。
“知道你们还心有疑虑,没事,我现在就要给你们最真实的说法。在说之前,容我做一下准备工作。”
说完,西妗就开始宽衣解带!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沈池再一次心态崩了!
他突然想起来何小郎跟他开玩笑一样说过的话——
这么多年,他一直把玉佩放在贴身亵裤里头,随身带着。
他不会来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