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到达江宁
装了一路,沈池的狐狸尾巴到底藏不住了。
西妗就知道,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对她的怀疑。
“是不是你的红痣有什么问题?”西妗质问系统。
“那必不可能,系统出品,必属精品。”系统很坚定,“一定是宿主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黑心的商家会承认自己的商品存在质量问题,西妗当她没问,这系统也不是好的,迟早它的狐狸尾巴也得露出来。
她搓了搓眼角,让眼尾发红,唏嘘着说:“我当然是要去看爹爹的,这事无需你提。我何家阿娘也知道这个事了,她想着跟我一起去见呢。我没说只是不想让我两个舅舅知晓,省的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你不知道,我那两个舅舅看着窝囊,实际上是真真正正的坏人。”西妗沉重道,“亲外甥不是亲外甥,甚至还要认祖归宗了,恼羞成怒之下,他们把你我扔江里喂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是穿鞋的,何家两位舅舅是光脚的,何必用精美的瓷器与粗劣的瓦砾相碰。
沈池深深地为西妗感到担忧:“既然如此,阿兄不如与我同坐一船。”
“那也太此地无银了,不过,二郎我弟,你对我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感动了。”西妗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受到他压抑的僵硬,满意地笑了,“你自己去坐吧,但求你我都能一路顺风。”
沈池因为陈十二娘的缘故,乘坐的船往前靠了不少,估计到时候两个人还会有些许的互动。
西妗不打算去凑热闹,她网课刷的差不多了,最近在忙着做题和背书。
她学习的时候,何小娘就在旁边一言难尽地观察她,观察好些天了。
“小郎,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西妗学了半个时辰,站到船头迎着清冷的江风,伸了个懒腰,顺带眺望远方的水天一线。何小娘也跟了过来,在她旁边问道。
“我想过好日子。”西妗说道。
“将军和夫人将你托付给我,我自然要竭尽全力叫你过上好日子。小郎你放心,我还是有这个能力的。”何小娘忧愁地看着她,“只是我瞧你模样,不是这样想的。你写的那些字我都看了,那都是人家郎君们才学的。”
“郎君学得,我就学不得了吗?”西妗觉得奇怪,“我本身就是小郎君啊。”
她竟然入戏这么深!
何小娘看着她,微微瞠目,嘴唇动了动,又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西妗揽住她的肩,慷慨激昂道:“我好好念书,来日科举高中当上大官,我带娘当诰命夫人!”
“小郎啊……”
何小娘直接被她孝出了眼泪来,紧紧地抓住西妗的手,她发着颤。
“娘,你这也太激动了吧,我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西妗安抚她。
“……好什么好?我怕是看不到后头了!”
何小娘终于绷不住了,直突突地倒下去。
西妗要科举。
她竟然要科举!
她还想着当大官!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何小娘只感觉天旋地转,她不如投河喂鱼一了百了。
“娘,不要啊,冷静,你冷静,就这么点小事。”西妗赶紧拉住她。
何大舅何二舅这两个没用的,一上船就晕船,原本在船舱里挺尸,听到动静都连滚带爬地出来了。
“阿姊,你干什么寻死,小郎多孝顺啊,我们老何家就等着他光宗耀祖了!”
他们旁的没听到,光听到西妗慷慨激昂的那句“当上大官”了,两个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了,一左一右拖住何小娘。
何小娘蹬着两条腿,被他们拖回船舱。她也就是一时没缓过来,稍稍冷静下来,她又流下来眼泪。
“小郎啊,你就是太孝顺。”
她想起来西妗身上背负的罪名,怎么可能放下呢,西妗考科举当大官,想来也是为了找时机上陈天听,期待有朝一日获得清白。
她的小郎太难啦。
只是,且别说什么欺君之罪,小郎可是女儿身啊,该如何去科举,过一道道的关卡?
何小娘原本觉得到了江宁县,她该大显身手了,此时此刻,她却又觉得十分迷茫。
春色深深,江宁县带着水乡的湿润。白墙黑瓦,曲巷幽幽,因为晕船老命各去半条的何大舅何二舅傻傻地看着这一切,站在码头上,路都不会走了。
何小娘用扁担给他们一人一下子:“别发愣了,把马给牵出来!”
“哦、哦哦。”
因为坐船,带不了太多牲口。过江前他们只留下来一驾马车,这会儿上头堆满了行李和货物,何小娘还想着把西妗塞上去,西妗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我走一走,感受一下江宁县的人情风物刚刚好。”
“小郎啊,这地儿就是好看。难怪皇上都不想打仗了,就往南方跑。”何大舅喃喃道。
何二舅眼珠子都看不过来了:“美人还多!”
“你们俩可以说的再大声点,叫旁人听见,把你们的舌头拔掉,脑袋砍掉!”何小娘冷冰冰地说。
“……”何大舅何二舅一缩,都不敢再得意忘形了。
他们怎么能妄议皇上呢,皇上能跑路,但是他们不能说啊。
陈家在江宁县有宅院,早几年就遣了人在此经营,这会儿虽说是举家迁徙,但稳稳当当丝毫不乱。
车队里有些身份的人,哪怕是在陈家世代为仆的人,都自有去处。
像老何家这种就不行,他们算陈家的外人,要自己早地儿蹲。不过他们家还算好些,最起码何小娘有财物。
何家两兄弟都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何小娘:“阿姊,我们去哪儿啊?是不是要住客栈了。”
租赁房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肯定要找一个暂时歇脚的所在。
“两位舅舅,你们不如随我一同回去吧,我父亲早先一步来到江宁,已经置办好家业。”
沈池后头走过来,他无行李一身轻,说的话字字清晰。走到他们跟前,又一揖:“阿婶,阿兄。”
何大舅何二舅满脑子都是“家业”这两个字,这沈二郎居然是有家底的人,真是看不出来,他当初坐的可是驴车!
这样有家底的人,喊他们舅舅。
兄弟俩激动起来了,嘴上却推拒:“这、这怎么好意思?”
“小郎与我有手足之情,你们是小郎的舅舅,自然也是我的舅舅。何来的不妥?”沈池真诚地说道,“我已经遣阿叟回去,禀报父亲。家业虽小,但是肯定足够各位歇脚。”
他太周到了。
几双眼睛都看着何小娘,何小娘看着西妗。
西妗咳了一声:“那就走罢。”
她含笑对上沈池睇过来的目光。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