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得宋家女者得天下
这时，原来侍奉在皇帝身边的保宁公公突然从殿外小跑了进来，又在皇帝耳边低语了几句，惹得皇帝仰头大笑。
“今日的烟火表演已经准备好了，各位移步殿外。”
“臣等遵旨。”
皇帝径直从堂上走下，配了眼跪在地上的宋婉凝，便头也不回地往殿外走，皇后和皇贵妃紧跟其后。
片刻，殿内只剩下宋婉凝一人。她疲惫地瘫坐在地上，还好只是虚惊一场。这皇帝真是阴险多疑，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只不过好在皇帝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说明他暂时是信任宋家和她的。
“姑娘，陛下让您去崇德殿一趟。”
宋婉凝还没缓过神来，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公公。
“公公带路吧。”
“姑娘这边请。”
宋婉凝跟随着那人从后门离开，绕到了崇德殿。
宋婉凝环顾了四周，发现殿内只有小厮和侍女在收拾，回过头来，却发现方才带路的那小厮已经不知所踪。
宋婉凝长叹了口气，走到殿中央，直直地跪下候着。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突然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宋姑娘怎么跪在堂下？”
话刚落音，皇帝便走到堂上坐了下来，也不抬头看她，只是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
宋婉凝不禁捏了把冷汗，庆幸方才没有因为膝盖疼痛而站起来，她跪拜在地上：“臣女知错。”
“哦？”堂上的男子似乎来了兴趣，他抬起头眼含笑意看着宋婉凝，“你何罪之有？”
“一错，今日见了三位皇子，各个都是气宇不凡，臣女不能回答当日陛下问臣女的问题；二错，今日宴席上臣女没能想出好的办法化解僵局。”宋婉凝思虑了片刻，还是决定将楚宁修的事情告诉他，反正他早晚会查到楚宁修早就与她相识，“三错，臣女先前便偶然结识了三皇子，可臣女目不识珠，并不知道他是三皇子，臣女罪孽深重，请陛下责罚。”
“哈哈哈哈。”皇帝仰头大笑，“好一张巧嘴，你确实该罚。”
宋婉凝恭恭敬敬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起来吧。”皇帝原本严厉的脸色缓和了些，“修儿与你相识的事，朕早就知道。”
宋婉凝松了口气站了起来，庆幸自己方才将此事说了出来。
“不过。”皇帝话锋一转，瞥了眼宋婉凝，让她感到一股寒意，“方才在殿上朕看到他瞧见你的表情，倒像是很惊讶的样子，宋姑娘可知道些什么？”
“回陛下，臣女先前结识三皇子时告诉他的是一个假名，臣女借用了侍女竹音的名字，许是因为此事，他一直以为臣女是个侍女吧，方才在殿中又见到臣女坐在太师身边，应该才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皇帝点了点头，似是对这个解释感到很满意，“宋姑娘可有心仪之人，不如朕为你寻一桩良缘，也算是解了宋太师心头上的难题，也能了了朕的心愿。”
宋婉凝的目光瞬间变得黯淡下来：“陛下，臣女未有心仪之人，臣女此时也还不想成亲，臣女只想能陪伴在爹爹阿娘的身边陪伴家人。”
皇帝没有理会她，径直拿起放在一旁的小册子：“苏尚书的嫡长子苏泽，为人忠诚善良，气宇轩昂，在朝中是正三品的中书侍郎，前途无限，如今未曾娶妻妾，宋姑娘意下如何？”
见宋婉凝不说话，皇帝又继续说道：“待你成婚后，朕可封你为郡主，给你二人在宋府附近建一座府邸，你若是想家直接回去便可。”
宋婉凝依然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
皇帝叹了口气，说道：“宋姑娘是个聪明人，朕明人不说暗话，如今三个皇子对储君之位蠢蠢欲动，都想拉拢朝臣为己所用，而宋家历代以来便是朝廷重臣，深得朝廷重用，而你，又是太师唯一的嫡女，若是他们其中一人娶了你就相当于得到了太师的支持，朕不希望看到他们兄弟三人互相残杀的局面，希望你能明白朕的用心。”
“臣女不明白，一个储君之位，难道只取决于臣女一个弱小女子吗？”宋婉凝终于忍不住心中的不满，不自觉便脱口而出。
皇帝又叹了口气：“不是朕不信你，民间有言，得宋家女者得天下，朕每每想到此事便觉得夜不能寐。”
“臣女不明白，陛下的意思是不相信宋家吗？宋家满门忠烈，历代以来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今却因为此事迁怒宋家，陛下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内心吗？”宋婉凝顿时红了眼眶，她此时对这个万人敬仰的皇帝已经失望透顶。
“大胆！”皇帝顿时勃然大怒，“你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朕是天子，朕让你成亲你就得老老实实去成亲！”
“陛下这是强人所难，陛下难道要做昏君吗？”宋婉凝仿佛失去了理智，直直地顶了回去。
“你！！！”皇帝气得站起来，“你如今违背朕的意愿去成亲，难道不是因为心里有鬼吗？！”
“臣女对天发誓。”宋婉凝直直跪下，“宋家对朝廷无半点虚情假意，若是宋家不忠，宋家人甘愿被上天灭门！”
皇帝皱眉看着她：“你怎么就不能明白朕的心意？”
“陛下恕罪。”宋婉凝跪倒在地上，“臣女并非不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也并非想要忤逆陛下，更没有谋逆之心，臣女只是不愿将终身大事轻率决定，臣女只想找到一心仪之人同他相守一生一世。”
“哼，不愧是太师之女，真是巧舌如簧，之前见你畏畏缩缩，还以为是个胆小如鼠之人，如今看来倒是朕错了。”皇帝冷笑起来。
“宋家历代以来从未参与过皇子们的储位之争，陛下也曾经是皇子，应该比臣女更加明白和认识到这一点，臣女恳请陛下，能看在宋家一直为朝廷勤勤恳恳地工作，放过宋家人，给予宋家一些信任，臣女胆敢保证，无论是过去现在或是将来，宋家都不会参与皇子争储之事，只是尽心尽力效忠于朝廷。”
“你拿什么同朕保证？”皇帝不屑一笑，“到时若是朕病倒卧床，朝中之事和皇子之争，朕还能掌握得住吗？”
“陛下若是担心皇子为争夺储位相互残杀，何不将储位人选公之于众，也算是了了他们猜疑之心。”
“你一介闺阁女子，你懂什么？”皇帝甩袖离开，“时候不早了，宋姑娘请回吧，很好记住你说的话，若是让朕发现你与皇子们纠缠不清，可不要怪朕无情。”
宋婉凝愣了一下，赶紧拜谢：“陛下英明，臣女谢陛下成全。”
还好，他虽然猜忌，倒是还保留着对宋家的信任，宋婉凝松了口气，茫然地往外走，却发现竹音候在殿外。
竹音一看见宋婉凝打开门走出来，便高兴地迎了上来：“姑娘，太师还在宫门等姑娘。”
“好，我们走吧。”宋婉凝叹了口气，收起了脸上的愁容，她知道皇帝虽然没有明说，可方才他们的谈话万万不能让人知道，不然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凝儿。”
宋婉凝才走到宫门，便远远看见有人在向她挥手。
“爹爹。”宋婉凝迫不及待地跑到那人的身边。
“陆大人也在。”宋婉凝颔首行礼。
“方才陛下寻你说了何事，为父很是担心。”宋父满面愁容地看着宋婉凝，“今日在宴厅上发生的事，为父也料想到一二了，陛下恐怕是对宋家起了疑心，所以才对你一再刁难，为父这就去面圣替你说理。”
“爹爹！”宋婉凝一把拉住宋父，“方才女儿已经同陛下解释清楚了，陛下不会再刁难女儿，爹爹不必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不知什么时候，宋父眼中竟饱含热泪，他深吸着气，尽量不让泪水掉出来。如今他年老，又惹皇帝猜疑，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还有什么颜面见宋婉凝。
银色的月光照在宋父的银发上，显得更加苍白明亮。不知从何时起，原来强壮有力的爹爹竟然变成如此苍老。宋婉凝忍不住哽咽，她对爹爹的亏欠已经太多太多，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好好孝敬过他。
宋婉凝忍着情绪，面带笑容挽起宋父的手臂：“爹爹，我们回家吧，不然阿娘和哥哥该担心我们了。”
宋父微微一愣，也笑道：“好，我们回家。”
陆涟也动了容，可理智一想，知道此时不便去宋家常住，不然又会给宋家带来麻烦，便说道：“义父，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好，涟儿注意安全，路上小心。”
“是。”
宋婉凝高高兴兴地同宋父回到府后，便一直赖在宋父和宋母的屋内说话，直到天色已晚，宋婉凝才恋恋不舍地回到了雅韵轩。
坐在镜台前看着那张清新亮丽的小脸，宋婉凝只觉得心中烦闷，脑中回想着皇帝对她的嘱咐。
“竹音。”
“姑娘寻我何事？”竹音才走进屋来，便被宋婉凝唤了过去。
“将那日长乐王送我的玉佩拿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