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旧梦
薇尔莉蒂忙活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她终于处理完了允熙的伤口，为她盖好棉被后，路易贝克也回来了。
“didyougeteverythingdoneaboutthecar（车子处理好了？）”薇尔莉蒂洗好手擦了擦，然后朝着路易贝克走去。
刚给允熙做手术的时候，她估摸着车后备箱的人也快醒了，于是让路易贝克去把车开到其他地方，以免那人醒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路易贝克也很上道，先给后备箱那人补了一针麻醉防止他中途醒来，把车开到其他街区后，在监控死角停下，再把后备箱的人搬回车内驾驶室放着，最后冒着风雪走路回来。
其实他也不想那么冷的天还出去帮人收拾烂摊子，但薇尔莉蒂的威名实在太大，加上她背后的“主控者”组织，他实在不敢与之抗衡，只能乖乖听命。
薇尔莉蒂看着正在抖雪的路易贝克，平静地问道；“doyouhavesandwichingredientsandmilkathome（你家里有做三明治的材料和牛奶吗？）”
路易贝克脱下外套，一边拍落上面的雪，一边随意地说道：“oh,well…,thatdependsonwhatyoumeanbysandwich（哦……那就得看你怎么定义三明治了。）”
薇尔莉蒂很认真地回答道：“wholewheatbread,twodifferentmeats,soft-boiledeggs,andsomefreshvegetables（全麦面包，两种不同的肉类，半熟的煎蛋，以及一些新鲜的蔬菜。）”
她说完，路易贝克都愣了，良久才用大拇指指着冰箱开口道：“there"sonlyhalfyesterday"sleftoverpizzainthefridge,abologna,andacoupleofcoldbeersdeal（冰箱里只有半块昨天吃剩的披萨，一根红肠和几瓶冰啤酒，成不？）”
“deal（成。）”
吃完了东西后，薇尔莉蒂感觉状态好了些，跟路易贝克道了声谢便扭头进屋继续照看允熙。
这浑身都伤，尤其是开放性骨折，换普通人没几个月肯定是好不了，但对允熙来说都算不了什么，最多两天也就都长好了。
薇尔莉蒂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借着床头昏暗的台灯打量着允熙的脸。
真是长大了。
十几岁时这张脸青涩稚嫩，但眼神倔强的不得了。
那时候的允熙就像只被遗弃的小兽，明明孤独而又弱小，却浑身充满了戒备，只要你一离近就会冲你呲牙发出警告，笨拙又坚强地用尚不锋利的爪牙保护着自己，就算受伤了也只会躲在山洞里独自舔舐伤口，
而如今的她已经长大了，牙齿尖锐，爪子锋利，可以真正地成为草原上独当一面的野兽了。
可在这过程中，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薇尔莉蒂轻轻叹了口气，她对允熙怀有太多愧疚，可她也明白，自己永远无法弥补。
自己带给她的，只能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与伤害。
与其像之前那样先救她再弃她，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给她任何希望。
至少，在她知道真相时，不会那么难过。
或许是这些天来太累了，薇尔莉蒂想着想着就感到一阵困意，便趴在床边，不多时便睡着了。
但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她就听见似乎有人在耳边叫她的名字。
“Βioλtα…（薇尔莉蒂……）”
“ΒioλtαΞπνα（薇尔莉蒂……醒醒……）”
温柔的呼唤让薇尔莉蒂慢慢睁开眼睛。
金灿灿的阳光让她一时间有些炫目，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茂盛草地，微风拂过，野花摇曳，蝴蝶缠绵着飞舞，如同油画一般的场景。
这是哪？好熟悉。
“Λoiπν,tpαeσαieπitλouξπνio（你终于醒了。）”
头顶传来温柔的声音，她向上看去，对上一双清澈动人的眼睛。
那眼睛可真好看，笑起来弯弯的，亮得犹如阳光撒在湖面泛起的波光粼粼。
“Υψηλtαte（殿下？）”薇尔莉蒂感觉脑子晕乎乎的，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殿下的裙摆上睡觉时，她瞳孔瞬间放大，咻得一下坐了起来，恭敬地跪着说道：“ΠpiγkπiσσαΦαδpα,Λuπμαiγiαtηναγνeiαμou
（我很抱歉刚才的失礼行为，菲德拉公主。）”
被称为菲德拉公主的女人穿着一身鹅黄色裙子，皮肤白皙，眉眼含笑，栗色的卷发随意披在脑后，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温柔而又优雅，她看着薇尔莉蒂惊慌失措的样子轻轻笑了笑，“ΠpπeiναeσαieξouθeνwμνoeμασteμνoδoeδΔeνxpeiζetαiνασtkeσαiσtηνteλet（你一定是累坏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那么拘束。）”
薇尔莉蒂得了命令，便不再跪着，而是盘腿坐在离公主不远不近的地方，距离控制得刚刚好，既能在发生危险时迅速冲过来保护公主，又能给公主足够的私人空间。
“Γiαteσαitσoμαkpiμou;λαeδ（为什么离我那么远？过来。）”菲德拉拍了拍她旁边的草地，示意薇尔莉蒂坐过来。
犹豫了一下，薇尔莉蒂还是走过去坐到公主旁边。
看着薇尔莉蒂严肃木讷的表情，菲德拉忍俊不禁，顺手从旁边摘了一朵野花，然后慢慢靠近。
“Υψηλtαte（殿下……）”
“mηνkiνeσαi（别动。）”
看着公主越来越近的脸，薇尔莉蒂一时不知道该做何种反应，只感觉对方的气息近在耳畔，心跳得也越来越快，就像是在胸口揣了只活泼的兔子。
菲德拉温柔地替她捋了捋鬓角的发丝，然后将花别在她耳后，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仿佛装满了融化三尺冰雪的缱绻春风，“tσoμopφηΣouαpσeiπoλtoμwβ（真好看。你果然很适合紫色。）”
薇尔莉蒂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耳边的花。
再一抬头，眼前的公主霎时间化为尘土，被风卷走吹散，偌大的草地上空空如也，只剩下她一人。
“Υψηλtαte!（殿下！）”
她大叫着站起来环视着身边的一切，还没来得及应对，一时间天摇地动，整个空间都在崩裂，沙土灰尘到处都是。
一片混乱中，她似乎看到了公主的身影，惊喜地立刻冲上前抓住公主的手。
“mηνφoβσte,Υψηλtαte,σαpπαξαtoxpi（别怕殿下，我抓住你的手了。）”
烟尘渐渐散去，她们不再是在阳光下那片恬静的草原，而是在一座桥的护栏边，周遭天气阴沉沉的，飘着细细的雨点。
眼前的公主头发散乱，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穿着的也不是刚才鲜艳精致鹅黄色裙子，而是一条破破烂烂还染了血的蓝绿色裙子，手上还戴着一副已经脏污的白色长手套。
看着公主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薇尔莉蒂心疼不已，“mηνφoβσαi,θασeπpoσtαteσw（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xi（不。）”菲德拉摇摇头，言辞恳切地说道：“Βioλet,kανe,tiμπopoσeσeμeσuxoΦγeΘαπeθνeiανσuνexσeitσi!（薇尔莉蒂，你已经尽力了，别管我了，快逃吧，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看着公主红着眼蹙着眉拼命哀求自己离开的样子，薇尔莉蒂不解，“Υψηλtαtetieναiαutπouλe（殿下，您在说什么啊？）”
菲德拉的睫毛不断颤抖，哭泣着说道：“zσe,Βioλet!Πpπeiναζσei!（活下去，薇尔莉蒂，你一定要活下去！）”
薇尔莉蒂心头一紧，想伸手拂去公主脸上的泪，却发现胳膊好像有千斤一般重，几乎抬不起来，一时间浑身都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一样，她连站都快站不住，只能勉勉强强稳住身形。
“Πσuνβηαut…（怎么会这样……）”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以及正滴在地上的血，再抬头看着眼前的人，“Υψηλtαte（殿下……）”
砰——
子弹擦过薇尔莉蒂的脖子，直直打在了公主的胸口，鲜血如红玫瑰般绽放，喷涌而出的花瓣撒在薇尔莉蒂半张脸和胸口上，就连她脖子上那块净如白玉的玉环口也染上了溅上一抹红色。
子弹带来的冲击速度就像是推了菲德拉一把，她中枪后立刻后退了两步，抵在护栏上，而她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河流。
她唇角挂着鲜血，眼睛依旧是亮晶晶的，对着薇尔莉蒂笑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解脱一般地向后倒去。
“xi!（不要！）”
薇尔莉蒂拼劲浑身力气伸手去抓，却只堪堪碰到她的指尖。
她就只能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公主那细瘦的腰肢压过护栏，头朝下直直掉入水中，湍急的水流直接将她卷走，连救都机会都没有。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像假的一样。
薇尔莉蒂僵直地站在原地，一直保持着伸手去抓的姿势，直愣愣地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嘴边张得大大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只有那伸出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只白色的手套。
时间仿佛都停止了，薇尔莉蒂一身是血地站在那里，如果不是微微发抖的嘴唇和几乎混乱的呼吸，根本不能确定她是活着还是死了。
良久，她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形摇晃着直接跪坐在了地上，手里捧着手套，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直到她仰天长啸，痛苦的嘶吼响彻云霄，细细密密的小雨很快转为倾盆大雨，将这令人心碎的哀鸣吞没在噼里啪啦的雨中。
一骨碌坐了起来，薇尔莉蒂微微喘着粗气，胸膛起起伏伏，额头上还有些许冷汗。
又是这个梦。
薇尔莉蒂看了看四周，是路易贝克的房间，有厚厚的窗帘遮光，屋里还是和夜晚一样黑漆漆的只有一扇台灯照明。
“你怎么了？”
允熙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