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荒废的庙宇
晨光熹微，太阳如火球般冉冉升起，为大地带来温暖与生机。
三仙道门的仙姑法会即将来临，这对整个银柳城的人来说，都是极其盛大之事，仙姑是从银柳城走出的修士，更是景坞国最强宗门，三仙道门的长老。
有这个背景在，银柳城这些年来，才没有被外敌侵扰。
银柳城居民陆续开始为仙姑法会而忙碌。
薛家也是如此，除了昨日在大族会上，被挑选而出，资质上佳的族人，正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展示自己的天资，其他人都开始为法会而奔走。
红莲也是那绞尽脑汁的人其中之一，作为红执事的亲生女儿，她的资质甚至比薛家大部分族人都好上许多，此刻她双腿盘膝，在自己的房间打坐。
“呼。”
轻轻呼出一口气，红莲睁开双眼，美目中有轻松之色：“父亲亲自为我打开灵窍，我虽然没有踏上修行路，可身体经脉已经开启，随时都能够按照凝气卷法诀吸纳灵气修行。”
“在仙姑法会上，只要我放松内心，灵窍展开，灵气大量涌入，这等异变必然能吸引仙姑的注意，也必能被仙姑看中，成为她的弟子。”
只要成为仙姑弟子，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红莲想到这点，嘴角不由勾起一个好看的笑容，对明日的法会充满期待。
咚咚咚。
就在这时，房外传来叩门声。
打开房门，看清外面来人，红莲惊讶地开口道：“怎么是你？”
外面站着的人身影挺拔，一身黑色宽大衣袍，黑发黑眸，双眼干净清明，额头束着一条黑色抹额，脸上虽然露出笑容，却仍旧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此人正是薛空。
薛空的前来令红莲意外，她追随薛空十几年，从来都是她去找薛空，今天还是第一次，薛空过来找她。
“听说昨日你被族长选中，能在仙姑法会上得到一个靠前的位置，我想你一定兴奋得彻夜难眠，今天我才特意等到这个时候过来叨扰。”薛空微笑，轻声开口。
“你有何事？”
红莲望着薛空，她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今日的薛空，跟以前大不一样，可到底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那是一种冥冥中的异样感，或者说是灵窍开启后，更加灵敏的……直觉。
“你我相识十数年，在这偌大的薛家，你陪伴我最久。”
薛空面露真诚，缓缓地开口：“我很明白，在明日的仙姑法会上，你一定能被仙姑选中，日后成为三仙道门的门人，从此一飞冲天，脱离凡尘，成为修士。”
“到那时，我们两个人也必将各奔东西，往后甚至难以相见一面。”
红莲听着薛空的话，面上微微露出喜色，跟在薛空身边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从薛空嘴里听到好话，这令她的心情一下子美妙许多。
再看向薛空时，轻抬下巴，露出一丝傲然：“那是自然，仙凡有别，往后我便是修士，不再是你的丫鬟。”
薛空眼里的失落被红莲敏锐地捕捉到，她心里升起一股名为愉悦的情绪，这十数年来，她迫于父亲的要求，在薛空身边做贴身丫鬟，一直都没得到什么好脸色。
可是现在，她竟然从薛空脸上看到了失落，这失落是因为她即将离他而去。
她的未来鹏程万里，寿元无尽，可遨游天地，看尽世间璀璨，而他，依然只能做一个无为凡人，二人如井底蛙望天上月，不可相提并论。
二人今后未来，更可谓是云泥之别，哪怕有机会再相见，他也只能仰望。
“你放心，我心胸宽广，哪怕日后成仙，也不会把这十数年做你丫鬟的事情放在心头，你不用担心我的报复。”
红莲自以为薛空担心这个问题，又说道：“你一家对我的大恩，我已从父亲那里知晓，我走后，父亲会留下，照料你的残生，不会让你被薛家其他人欺辱，你大可以安心。”
“多谢。”薛空顿时目露感激，抱拳深深一拜。
这一刻，好像二人地位反转过来，薛空为奴，红莲才是主人。
红莲感到浑身舒畅，她十分享受这样的感觉，像是十数年的屈辱在今日一扫而空，翻身做主人，甚至看向薛空的目光中，都带着几分善意，而不是从前那样的不屑与蔑视。
“我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答应。”薛空直起身子，忽然这样开口。
红莲意外地问道：“什么事？”
“你若是想让我为你举荐，让仙姑也收你进三仙道门，此事免谈，我虽然对自己的天资很有自信，可却没有那个资格。”性子高傲的红莲，还没有见过仙姑，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三仙道门的弟子。
说起话来，语气中都蕴含着几分修士面对凡人时的漠然。
红莲并没有发现，当她说完这话时，薛空那深邃黑暗的眼眸深处，有寒芒一闪即逝，他隐藏的极好，微微低头，便将这寒芒压下。
摆手道：“银柳城二里外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庙宇，我想去那里为家族祭拜祈福，希望你能陪我同去，明日便是仙姑法会，这是最后一次你我待在一起的机会，也算了了这十数年来陪伴的因果。”
闻言，红莲秀眉微皱，面色立刻冷淡下来，她下意识就打算拒绝。
再过一日，她就能脱胎换骨，褪去凡人与丫鬟的身份，成为修士，傲然天地，根本无需理会薛空这听起来有些无礼的要求。
可是很快她又转念一想，修士注重因果，有因必有果，踏上修行路后，她不愿意再跟薛空有半点牵扯，如果这一次能了却与薛空之间的因果，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更何况，她也不差这一天时间。
仔细思虑片刻，她朝薛空点了点头：“好，我与你同去。”
“……”
薛家上上下下都把心思放在了准备仙姑法会上，几乎没有人看见薛空带着红莲，登上一辆马车，朝着银柳城城门口驶去，随后直奔城外二里处的庙宇。
红莲久居银柳城，根本不知道二里外庙宇的存在，更不知道，那座庙宇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荒废，如今已是人迹罕至之地，根本没有香客，更不存在祭祀祈福的仪式。
当马车停在庙宇山下，红莲拿着装有祭祀品的木篮下了马车之后，抬起头望向层层石阶上方的庙宇，方才觉得不对劲。
“眼前这石阶上满是落叶，无人打扫，两侧杂草丛生，无人修剪，山上庙宇荒凉破败，没有丝毫烟火气，怎么看都不像香火鼎盛之地，你确定这里还有人？还能够祭拜祈福？”红莲怀疑道。
“既然来了，便走上去看一眼。”
薛空面无表情，双眼古井无波，他身影挺拔如松，跟红莲站在一起，比她高出一个头颅，此刻那红莲尽管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可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踏上石阶，走向山上的庙宇。
薛空抬起头盯着红莲后背，嘴角露出冷笑，迈步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