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桃喰双子】一八二一

    敬我们的不完美与残缺，我们的心领神会，我们的一八二一。

    银白的长发散落在身后，如星河辉洒，深紫染的晚礼和服端庄昂贵，衣襟上的牡丹盛放着，袍摆间山河川海一览无余，乃是坊间最好的绣娘以上好金丝手绣，十月方出一匹，绮罗莉推门而进时，莉莉香正把描眉细笔放下，对于不速之客的登门问罪，现任百喰家主只表现出了对于胞妹的威严，丝毫没有因为绮罗莉的无礼而动容半分。

    “你为什么这么做。”不是疑问，而是个标准的陈述，绮罗莉摘下面具，眉眼间带了些怒意，作为莉莉香的半身、桃喰主事的影从，难得见她有如此以下犯上的时候，冒着受家规严惩的风险也要反抗，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品质。

    “因为明日我就要就职中央官。”用同样毋庸置疑的语气来回答，莉莉香冷冷一瞥，最终目光落在绮罗莉的左手，死气沉沉的假人面具仿佛在嘲笑二人的意见分裂，一如这世家庭院中的一草一木皆是相同，既无温度，也无情。

    是谁得非所愿，或愿非所得，一如世间万物造化游戏，千家灯火奔波劳碌，腐朽陈冠一身贵气，比起黑若盲的瞳，反是碧落天青的质本洁来，堪称舍命对赌。

    “莉莉香家主，您该前往主持堂会了。”门外传来一声苍老的呼唤，带着行将就木的不容拒绝，莉莉香答应一声，再没看绮罗莉半眼，起身便离开了。

    精美的浮世绘映衬着月色绮丽，莉莉香一路谢过诸位家臣及来宾，听过诸多恭贺庆喜，最终落座于中央首位，挥手示意歌舞近前，筵席开启。

    绮罗莉不知何时到来，鬼使神差般不出意外的坐在了莉莉香身后，莉莉香的背影显得有些慵懒，但仍不失高贵，绮罗莉向下看去，入眼可谓是一副众生百态，攀权附贵者，逢场作戏者，探听虚实者，数不过来的各种人心险恶聚集在这厅堂中，而她身前这位人类恶的翘楚，明日便会彻底埋入深不见底的英雄冢。

    “祝明日朝阳。”绮罗莉下意识的接过莉莉香递来的酒杯，酒杯相碰发出微响，莉莉香自作主张的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快速而果断得完成了一系列动作，绮罗莉端着杯子，再无别的反应。

    在禁令森严的闭关锁国政策下将人送出国留学，这种事情只有通过无数暗面里的手段才能做到，且半点安全系数都不具备，一旦被查处便是死无全尸，这一点没有人比主使者更心知肚明。

    窗外花圃中的白日菊和银莲花相互依偎，似与这满堂金碧格格不入，人类总是爱以各种名义替他人做主张，得到自我感动便是最终目的，哪管是玉石俱焚或养痈畜疽，还要借用个命运交错的美名，这开场落幕、一唱一和，皆是如此。

    绮罗莉忍不住中途匆忙离场，莉莉香并没有追究，讽刺的最是心有灵犀，多年来养成的扭曲又相通的认知观，介于日不落的英格兰和走向黄昏的幕府之间。

    敬我们的一八二一，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