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关卿仪本想叫住他，可人没了影
她本对平阳来临官的事情没多少疑虑，可当她转头再次望向楼下时，心中起了稍许不解，乌央乌央的人群在呐喊着什么“程家军凯旋，程将军凯旋”
可据她在宫中所知，程尚允此次应战北梁北襄王大败，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祝他凯旋，坐在窗边出了神，竟没听到敲门声
回过神发现人都散了
对面的那位平阳公主关慕礼却看得一清二楚程尚允走进了这座楼里，她以为是程尚允找她记错了地方，便急匆匆地要跟过来，一旁的方侍郎什么都看在眼里
“公主，想必是程将军有要事在这里见什么人，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的为好”方侍郎实在看不下去了委婉的提醒她
关慕礼一听这话觉得刺耳，对方侍郎又是一顿教育：“小方，啊不对，老方，你这做官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么直来直去的直肠子”
方侍郎知道她听不进去劝，鞠躬后退两步：“得嘞公主，您说什么奴才听着就是了，奴才真是长了张该抽的嘴”。
方侍郎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心里很是不顺，就等着看她出丑，关慕礼迫不及待去找程尚允，方侍郎只能紧随其后
匆匆下楼离开客栈去了对面
走在门口还不忘整理下面容，心里激动万分
这间客栈虽简陋，可人满为患
关慕礼身着蓝白相间百迭裙，头戴云鬓髻，那玉簪的白珠随着它的步伐也在闪闪透着光，客栈坐满了人，她的到来让喧闹的唱酒声戛然而止稍许
只见角落几位男子发出赞叹。一位膀大腰圆的男人连连拍案叫绝：“仙女下凡啊，太美啦”。
关慕礼笑了笑，她对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很是不屑
她打量了周围，看到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娘，想必她就是老板，关慕礼走过去想打听程尚允在哪个屋子
还没等关慕礼走过去，老板娘走了过来打量了她一番，笑了笑：“住店？”
“找人，刚刚进来一位穿着铁甲的将军，他在哪个房间”关慕礼巡视着四方
见老板娘不做声，关慕礼示意方侍郎前去问话
方侍郎非常不情愿的走到前面，好歹自己有官家身份，倒也是昂起头了
没想到他刚走近老板娘跟前，阁楼上的围栏处几双凌厉的眼睛看向他
关方二人身后的侍卫见情况不妙准备拔剑
关慕礼抬了抬手让侍卫们放下
此时的关卿仪在楼上静静观察着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听了听门外的动静，这时一个铿锵的声音让她后退了几步：“是我”。
关卿仪内心颤了颤，她本以为今日程尚允路过此地是为了去见关慕礼，没想到是来找她
她缓缓开了门，抬头仔细看了看，确定是他
“程将军”关卿仪顿了顿
程尚允看到她眼里的惊慌失措觉得很是有意思
慌张的关卿仪早已忘了此时的程尚允打了败仗应该是在边境被问斩了
程尚允进了屋子看了看周围，常年在战场上征战养成了极度敏感的洞察力和听力，他在观察着屋子的一举一动
这一幕看得关卿仪紧张兮兮，心里嘀咕着赵召这家伙去哪了
过了稍许，程尚允暂放下戒心，他温柔的看着关卿仪说道：“我听说你逃婚了”
“程将军是从哪里得的消息且找得这么准确，莫非也是想抓我回去”？
程尚允一脸难过的看着她，哭丧着声腔问道：“卿仪，你怎么会把我想象成这样的人，我知道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对我程家心存疑虑，可后来我父亲已经翻案了”。
关卿仪攥紧了拳头，她一直告诉自己，他父亲的错不能加在他头上，可她每当看着这张脸的时候心里总是膈应
她脑海里回荡着那天恐怖如斯的画面
世人皆传天下第一名将程为山，英勇无敌，胆识过人，为国鞠躬尽瘁，独子程尚允传得父亲血性，大败北梁，擒其将首，屡战屡胜，收回了失去将近三十年的北境汴州一带
圣上亲自迎接回朝，将程母赐为护国夫人，父亲为天策上将，程尚允为武安君
那时的关卿仪对程家更是钦佩不已，可直到那天，这一切都变了
三年前，关卿仪十四岁
那年将近冬至，宫里上下忙碌布置，再过两日圣人便要起驾去天坛祭天，举行祭祀
宫中加防了守卫，封锁了东西两侧的城门，南北向的城门由程家军守着，因为圣人只相信程为山
祭祀大典当日，城内宫灯闪烁，香烟缭绕，丝竹之声，缭绕在宫廷之中
圣人着黑色朝服，头戴朝冠，颈挂朝珠
台上的萨满一声高喊——吉时已到
圣人在搀扶下登上台阶
接下来便是迎神，点柴，献祭，祭拜，读祝文
本以为会顺利进项，这时天空突降雷声，瞬时乌云盖顶，狂风肆虐，吹来的沙石糊住了眼睛
众人慌乱，连喊护驾
就在众人无措时，在人群末端的关卿仪看到了南城门升起一股浓浓的黑烟，她心里犯嘀咕，难道是走水了
可她很快反应过来南北是由程氏夫子看守，若出了问题程家必遭殃
宫中祭祀向来严谨，圣人此时怕是心中大怒惹了神明
风劲暂时过去了，只见一太监在迷雾中着急忙慌的跑来跪在圣人面前：“报圣上，南门的守卫死伤无数，程将军和程少将军不知去向”。
圣人龙颜大怒：“大胆程为山，失职失守，来人，将程氏父子捉拿”。
那太监眼神闪躲，关卿仪看出来他在撒谎，若是这样的话，程家便是冤枉的，圣人怎么可能真的处置程家，只是当着众臣的面，只能摆出威风放出狠话，不然自己威严何在
关慕礼一听圣人要处置程家，连忙求薛太后去说情：“皇祖母，程家忠良天地可鉴，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您去求求父皇让他不要治程家的罪”
薛太看着这个对程家上头的孙女很是无奈，这事情可大可小，可万一圣上没有治罪程家的意思，自己若是这么贸然去求情，一定会让圣上觉得她与程家这几年走得近了些
一旁的薛烟很有眼力劲，上前和太后说道：“姨母，我知道您的顾虑，公主也是一时救人心切，眼下咱们刚好不是”
薛太后知道薛烟要说什么，连连阻止了她
随后众人重新举行了祭祀仪式，这次竟然如此顺利举行完了仪式
可大家心里都想着这次程家要倒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关卿仪相信程尚允，于是在祭祀完成后她去了南城门找他，城门外冷冷清清，只有地上零零几个麻雀在非，往常这里人流攒动，热闹非凡
“呸！”一股风不知道从哪刮来，还带着一些柴灰
没有见他的影子，心细的她看到地上的马蹄印朝着死牢的方向延伸过去，他今日的任务是寸步不离守着这里，怎么会骑马还去了死牢
关卿仪壮了壮胆子顺着马蹄印走过去，走了半刻才走完这些蹄印，抬头一看果然是死牢，这里关押的可是重刑犯，轻则是那些逃兵，杀人犯，当然还有那位被俘虏的北梁第一死
她悄悄跟过去，门口没有守卫，她顺着密道走进去，听到有声音便停下脚步
循着声音跟了过去，来到一个石门前只开了一个小缝，她屏住了呼吸，眼前的一幕让她咋舌
程尚允拿着火炭将那铁架上的人已烫的面目全非：“说，你们侵占汴州的时候拿走的那副图腾在哪”？
那罪犯锐利的眼神藐视着他：“若是他们知道忠心耿耿的程氏父子竟藏着这么一颗狼子野心，该是多么震惊”！
关卿仪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缓缓退后转身，风一样的跑出去
死牢回声着她的脚步，程尚允也已察觉，他命人将牢门堵死
关卿仪被发现后四处躲藏
这时的程尚允突然让士兵撤了回来，好似知道了什么
她“顺利”的逃了出来，将此事告诉了圣上
圣上大怒，将程氏父子打入地牢
可谁也没想到他们只被关了半月就被放了出来
关卿仪再次见到程尚允就是他出征收汴州的时候
他什么都没有解释，也并没有杀她灭口
依旧还是大家口中那个骁勇善战的程少将军，只有关卿仪心里那个眼光明媚的少年没有了光亮
此刻的二人早已不能交心，沉默之际，门外传来吵闹声，紧接着门被用力推开
四人面面相觑
关慕礼的脸从红到白
鬼啊——
关慕礼以为关卿仪死了，这一幕吓得她直接晕了过去
剩下三人看了看对方，方侍郎喊来人将她扶在椅子上
“她是来找你的”关卿仪看着程尚允说道
“见过程将军，见过二公主，我先退下了”。方侍郎坐立难安起身便要出去
关卿仪拦住了他：“方侍郎，来临官不会专门来陪公主看程将军的吧”。
方侍郎瞧了瞧程尚允的颜色：“回公主，听闻最近临官发生一起命案，此案离奇诡秘，我奉圣人之命，前来协助临官钦差大人彻查此案”。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