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信号
“嗯，”金絮略显局促地捏了捏手指：“醒了。”
察觉自己眼神躲避后，金絮有些无端的恼怒。心想不过是个梦而已，又不是真的亵渎了顾不衣，何必这么做贼心虚的。
后看到顾不衣蹁跹的衣摆，瘦弱苍白的脸颊，金絮心头又升起另一种情绪，眉头蹙起。
“大冷的天，你不在屋子里好好待着，跑外边做什么。当自己体质多好么？连个大氅都不加。”
“屋子里太闷了，想出来走走。”
“一个人多没意思，我陪你。”
回神过来后，金絮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了什么，但这个时候改口已经来不及。
顾不衣那家伙，愣了片刻后居然笑了。
“好啊。”
顶着众人的视线，金絮硬着头皮抬抬手：“菊香。”
菊香福了福身：“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待汤婆子，大氅以及油纸伞等一应物品备齐，已经是半盏茶后。
金絮本以为自己一出门就会后悔，可事实上迈出那一步后，发现屋子外边的空气，着实要清新许多，头脑立刻清明起来。像是一股清流流窜四肢百骸，唤醒过来。
跨过门口高高门槛儿，金絮朝着雪中亭顾不衣在的地方直奔而去。只剩两三步的距离时开口正想说些什么，却在旁边人的惊呼声中脚底打滑，直直朝顾不衣扑了过去。
……
时光飞逝而过，眨眼间到了赴宴冰嬉这天。
永宁侯府的车队浩浩荡荡朝着城外而去，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金絮抬头看一眼行宫门口鎏金的三个大字。
她情不自禁轻轻念出了声：“毓秀宫。”
“三姐姐，这宫殿可真气派。”后一步下马车的金柒柒一边走过来，一边感叹。
在门口接引的使者听她话语，微微一笑：“五小姐有所不知，这毓秀宫最初啊，本是为接待外邦使臣修建的行宫，所以才如此气派。”
“那现在的那处使馆才是？”金柒柒本就不笨，一点就透。
“正是。”使者点点头，接着耐心解释：“当初这毓秀宫修到一半的时候。谁知因为岭南大雨，道路阻断，导致最重要的那批顶梁柱木材运输延期，无法按时完工。
好在当时还有另一处专为太子殿下建的行宫刚刚盖顶，在满朝文武焦头烂额之际，太子殿下大公无私，主动将专属行宫让出来，作为接待外邦使臣的使馆，一解燃眉之急，维护了我朝大国颜面。”
说到这里，使者顿了顿，似乎说书先生在等观众的反应。
金柒柒属实是个非常捧场的观众，赞叹声后又说：“然后呢然后呢？”
“后来大雨过后，河运通畅，毓秀宫建起来。当今圣上感念太子殿下识大体，便将毓秀宫赠与殿下，做他的专属行宫。”
使者粲然一笑，接着躬身让开道路，做了个请往里的姿势：“五小姐，太子殿下恭候多时，请！”
金柒柒愣了愣，随后俏脸微红，几分害羞几分紧张地看了看金絮，不知该如何是好。
金絮围观了一场太霸总子派来的演员在她的小娇柒跟前孔雀开屏的戏码，非但不觉得无聊，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事实上，她现在看什么都比看顾不衣津津有味，头都不敢偏一下。
因为多看一眼顾不衣，她的良心就会多不安一分。
虽然顾不衣大方原谅她，不跟她计较。但不可否认，要不是下雪那天，她非要陪顾不衣出去走走，也不会压折顾不衣的手臂，害她现在还吊着一只手。
金絮还在走神中，金柒柒走了几步上前扯了下她的袖子，一触即分。
“三姐姐，我们快进去吧，太子殿下等着我们呢。”金柒柒退后一步，笑容清纯萌动。
金絮思绪被强行拉回，脸庞抽动一下：“走罢。”
金柒柒一直仔细盯着金絮眼睛，那双总是恶狠狠加蔑视她的像野兽的眼珠已经消失很久了。
这段时间金柒柒感觉自己日子过得舒坦多了，连同她之前被剥去的月银，被抢走的赏赐和礼物，也都陆陆续续回到她的手上。
虽然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将那些东西收回来，但能收回来，总归是意外之喜。
金柒柒想不了太深的事，只觉得以前的仇都随着那次落水时她见死不救扯平了。
金絮后来将东西还给她，以及对她态度的改变。金柒柒都认为是前者笨拙地在示好，想要改善和她的关系的信号。
金柒柒心底里实际上非常渴望能有真正的姐妹情深，偌大一个侯府，她的靠山只有老夫人一个。真正能说贴己话的同辈人少之又少，掰起手指头数了数，也只有她院子里的丫鬟两个人。
从前就算金絮对她那般恶劣，什么都要和她争和她抢。明明自己做错了事，还要栽赃陷害给她。就算那样……金柒柒还是对金絮残存一丝幻想。
幻想她对自己还是有一丝亲情，把自己当做她的妹妹看待。
如今幻想似乎正在成为现实，金柒柒却有些不敢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怕金絮只是伪装，实际上还是为了和她抢太子妃之位。
“嗯。”金柒柒乖巧地点点头，提着裙摆跟在金絮后头。眸光落在前面人的纤细背影，突然暗了几分。
要证明这个人不是为了太子妃之位故意伪装，就看待会儿她在太子殿下面前的表现了。
因为先前那使者说太子恭候多时，金絮还以为她们来晚了，没成想永宁侯府居然是第一批抵达的。
这赔罪的话到了嘴边，立刻被她囫囵吞了回去。改成“真巧，太子殿下您也来这么早？”
“不巧，这毓秀宫乃本宫之物，本宫在这住了段时日。”夏白执起身迎上来，说完那眼神就落到金柒柒身上。即使后来偶有转动，也很快忍不住再去看她。
真是打心眼里的喜欢，藏也藏不住。再看金柒柒，那也叫一个欲语还休，含羞带怯。
郎情妾意，空气中两人眼神碰撞都快拉丝了。金絮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路过的狗，好端端的走着平白被塞了满嘴的狗粮。
她没想到当面磕cp的刺激可比当初看文时候刺激了这么多，觉得这糖太甜了，甜的发腻，她需要缓解缓解。
看一眼桌上还没动过的餐食点心，她侧头问旁边的顾不衣：“你饿了没？”
顾不衣垂着头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被她突然一叫还吓了一跳。抬眸时候表情来不及收起来，有些浅浅的悲伤，当然更多的是惊讶，她摇摇头：“不饿。”
“哦。”金絮锲而不舍：“那你渴了没有？”
顾不衣再次摇了摇头。
“正好，我和你一样。”金絮轻拍了下手，“那我们现在直接去冰嬉场地吧。”
顾不衣：“……”
金絮说着就准备起身，离她最近的顾不衣反应很快去扶她。金絮怕碰到她伤处，没等她扶上就赶紧自己起来。
扶了个空的顾不衣呆呆看着自己伸在半空的左手，好一会儿才抿了抿嘴唇，收回去。
这时坐在主桌上的太子殿下和金柒柒才回神。
“三姐姐，你要去哪？”
“我已经休息好了，准备先去冰嬉场地熟悉熟悉，怕待会儿比赛时丢人。”金絮话音落，冲夏白执行了个礼：“太子殿下，先行告辞。”
夏白执全然没有挽留之意，抬手示意底下人给金絮她们带路。
脱离了撒狗粮现场，金絮感受到的是自由自在的快乐气息。正准备向旁边顾不衣邀功，是自己把她带离了让人感到不舒服环境时。却惊恐地发现顾不衣看上去……像是有些不开心。
谁，又惹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