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到底是谁
“谢谢你告诉我，大夫人准备验我真身一事。”金絮抱着汤婆子，站在顾不衣身后，旁观她练习书法。
“其实我一开始没打算告诉你来着……反正能易容做到鬼斧天工的程度，想必滴血验亲这种小把戏对你来说也根本不在话下吧。”
三天前，顾不衣出门看雪景。无意间听到大夫人和人的对话，于是将这事记下来回头提醒给金絮。
顾不衣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的每一句话却仿佛都带着淡淡的嘲讽：“只是让人想不到，天玑阁的人还会说谢谢。”
金絮：……
她就觉得最近顾不衣好像哪里哪里都不对劲，时不时还阴阳怪气一顿，提到天玑阁的次数过多后，金絮从一开始的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哪里惹着顾不衣。到后来的了悟，顾不衣看穿了她的谎言。
怪不得有时候和她说有关她仇家的事，她也一副无精打采不肯上心的模样，因为她已经不相信了。
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天玑阁的说法。
她也知道自己撒谎了，但是没有直接戳穿，而是自顾自生着闷气。
难得见到顾不衣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金絮忍不住想笑。她该庆幸和顾不衣相遇的时间提前的正好吗，如果按照原文中后期反派大佬的性格，有人胆敢欺骗她，会被她毫不犹豫地抹了脖子，或者失去所有的信任抽身离去。
但是此时还年轻的反派大佬虽然同样的聪明，一眼看出她在撒谎。但是既没有抹她脖子，也没有骄傲地抽身离去。而是继续留在她身边，像个小孩子闹别扭。
所以……顾不衣意外展露的原文中从未有过的性格，是不是也在传达一个信息。
她信任自己，不会对她起歹念，动坏心。
所以她对自己也抱有同样的期待，希望自己能够同样交付一些信任。
期盼着……自己告诉她一切？
金絮心情复杂，一直到大夫人将她叫过去，寻了个听上去正当又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取了她一滴血。
结果自然是没有任何疑问的，虽然她知晓滴血认亲这件事是多么的不靠谱，但是就算现代dna技术检测，那她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所以……金絮一点都不方。
但回春暖阁的路上，只有顾不衣和金絮时候。顾不衣将后来这段期间的观察和猜测又大胆说了出来，她看向身边人。
“你没有易容，也不是天玑阁的人吧。”
金絮没有说话，脚步却慢了半拍。
顾不衣又说：“那日我捞你出水的时候你分明没有了呼吸，脉搏亦停止，之后却神奇的并无大碍。
你之后的表现又和原来的人完全不一样，但你知道她很多事，认识这里的人。”
顾不衣彻底停下脚步，幽幽地问：“所以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或者山精野怪？”
金絮不吭声，顾不衣也不打算轻易放过她，把人往旁边红墙按上去，距离凑地极其近，像是想要透过这层人皮看清她底下的一切。
“你是何种精怪，吃人血肉还是吸人精气的？”顾不衣表情特别严肃正经，可是说出的话总让人觉得轻佻，像是在故意逗她。
金絮却被吓到了，丝毫不觉得顾不衣有可能在开玩笑，她僵着脸不说话。
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承认还是该否认。
顾不衣看底下人小脸煞白，坏心顿起，接着忽悠加吓唬：“你可能不知道，上个月郡县才有过一个农妇被精怪附体，时而学狗叫，发狂的时候还会咬人。后来把她三个月大的孩子咬死了，最后你知道她怎么样了吗。”
金絮嘴唇哆嗦着：“怎么样？”
“被村民当成妖怪活活烧死了，足足烧了半个时辰才死绝，惨叫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金絮san值狂掉，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跟着起来了：“……”
她面色变幻莫测了好一阵，嘴唇动了动。
“你别吓唬我，我又不是妖怪，我没咬人。而且那农妇也不是被妖怪附体，她是得病了，狂犬病。被疯狗咬了后就可能得那种病。”
顾不衣耸了耸肩：“那不还是被犬神下了诅咒？”
金絮不敢和她争，而且最开始欺骗她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对。
后来仔细想一想，就算把她的来历和看过的书中剧情告诉顾不衣，好像和骗她自己是天玑阁的人易容而来是同样的风险程度。
而且她本身也不擅长骗人，如果硬说她是天玑阁的，那么她的动机首先就找不到。
好多个夜晚，金絮睡不着就在想这件事。
想着要不…干脆对顾不衣和盘托出算了。只有让顾不衣信任自己，和自己成为一根绳上的小蚂蚱，才是世上最牢固的关系。
到了那时候，别人想杀自己，说不定顾不衣还会护着。能被她罩着，只要等她发育起来，金絮完全能够横着走路。只要留着一口气，顾不衣都能赶到救下她。
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金絮决定放弃隐瞒这条路，坦白从宽。
于是她抬眸，眼神柔软道：“对不起，骗你是我的不对。但我来历太过奇异，我怕一开始告诉你，你更会觉得我是在骗你。”
见她目光澄澈，终于肯说实话。
顾不衣率先将她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所以你到底是谁，你的名字是什么。”
金絮喃喃说：“我就叫金絮。”
顾不衣嫌弃地撇了撇嘴：“取什么名字不好，偏偏叫这个。”
听她这样讲，金絮立刻不服气了。反驳道：“名字是父母给的，也不是我决定的。我还不想和她重名呢，但天底下那么多人重名有什么的。”
“那你是怎么进到这个金絮身体里的？”顾不衣松了松挟制她肩膀的手，又问，“用的什么法术？”
“我都说了我不是妖怪，也没有任何法术或者妖法。”金絮有些崩溃，但她又不敢对顾不衣发火，声音都压得很小又拖的很长，简直像是撒娇一样。
顾不衣点点头，勉强算是接受了她的解释。
“好，我知道了。你不是妖怪。”顾不衣接着问：“那你来自哪里？”
因为一直被顾不衣用妖怪来比喻，金絮也有点生闷气。干脆也不想着什么委婉，直接用最简单粗暴的解释，将她的来历解释的一清二楚。
“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你在的这个世界只是一本小说。也就是话本子，我和写下话本子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世界的，你只是她书中故事的其中一个人。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金絮说着这段话的时候仿佛连珠炮一样，直到话音落下好一阵，周围都是一片寂静。
毫无疑问，顾不衣对她说的话连一个符号都不信，只觉得她在装疯卖傻，不肯说实话。
顾不衣笑了笑，虽然心底还是认为对方没有说实话，但是奇异地并不感到失望或者生气。心中甚至带上了期待，将未来某一天从金絮嘴里翘出她所有的秘密为最高目标，暂时放过眼下。
于是，顾不衣含着戏谑的表情，逗弄炸毛的小奶猫那样，继续追问：“这么说来，你看过那个话本子，书中是如何描述我的？”
顾不衣心里猜测如果真有这么一本书，那么描写自己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否则金絮之前也不至于那么害怕她。但应该也不算坏到底，毕竟她愿意几次三番地救她。
果然金絮又用那种忌惮中带着别样的眼神看着顾不衣，说：“你在书里是个很危险又可怜的人，是结局不太好的反派，每次出场都在发盒饭。”
顾不衣挑了挑眉，虽然她不太明白金絮口中的有些词，比如“发盒饭”是什么意思就不太懂。但她小时候在家门覆灭之前还是读过一些书，通过金絮的用词以及表情来说，她多少还是悟出金絮口中的反派是个什么样的角儿。
至少，不算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