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冷静！这是反派大佬，惹不起
入夜……
表面雕花刻祥云木门被推开，一只软底黑色长靴踩进房间。
金絮头发挽起，泡在热气蒸腾的浴桶里一边给身上淋水，一边愉快哼歌。心中正在回味今天和顾不衣对峙时候灵机一动想出的绝妙借口，一面暗自钦佩自己的聪明才智，一面畅想着未来开古装铺的快乐。
她靠在浴桶边缘，想的直乐，自然也没有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
金絮乐完了，接着嘀咕着盘算：“或许成衣定制馆旁边可以再开一家胭脂铺，等到口碑打起来再多开一些分店。
到时候赚好多好多的银子，多到花不完。自己这么喜欢挣钱，那是不是得找一个会花钱的对象，让她可劲的花。”
“哦。”金絮突然想起：“我还没有对象。”
不过这不妨碍她想象啊。
金絮微笑着闭上眼，脑袋微微后仰靠在浴桶壁上。愉快地畅想未来对象的模样：不说多漂亮，但一定要笑起来干干净净的。而且一定不要太有心机的，自己玩不过。就想找个普普通通和她心意相通，愿意和她踏实过日子的姑娘。不求轰轰烈烈，只愿意细水长流，波澜不惊，共赴白首。
金絮叹了口气。
只是……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姑娘都被压榨，压根不能有，也不敢有自己的思想。从小被教育的逆来顺受，有几个有魄力有思想去独立思考，思考她自己想要什么。就算想到了，但她又能为自己做些什么。
即使她作为永宁侯府的千金，依然不能做到婚姻自由，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更遑论天下那些平民百姓家的小姑娘们。
所以，金絮明白了她想在这个时代捞一个合心意的对象有多难的现实。
原本甘甜荡漾的心瞬间变得苦涩。
金絮苦着脸睁眼，正对上一双黑黢黢的眼睛，自上而下幽幽地盯着她。
！！！
那一刻，金絮的心脏几乎被吓得顿停了一秒。
双眼圆瞪，呼吸骤停。直到那双眼睛的主人轻轻一声：“你没事吧？”
熟悉的嗓音唤回金絮僵硬的思绪，明白过来自己和顾不衣此时是个什么坦诚相见的场面，金絮从脖子往上直接开始泛红。
“我没叫你，你怎么进来了？”手忙脚乱间，金絮本想拿东西遮一遮，结果脚底打滑，短促地“啊”了一声，在遭受没顶之灾前，她被眼疾手快的顾不衣一把捞住，手还按在不该按的地方。
金絮……金絮的脸几乎快要被蒸熟了。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
香蕉个芭乐，人生首摸，就这么被糟蹋了！
金絮浑身气得都在颤抖。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不要冲动。
这是反派大佬，你惹不起！
因此，金絮捏紧小拳头，克制而隐忍的说：“你还不放开，要摸多久？”
顾不衣像是被电打了一下，很快松开她，双手背在身后，难得表情也有三分尴尬。
“我不是故意的。”顾不衣隐在发间的耳尖挑粉：“刚才我在外面叫你来着，你一直没回应。怕你出事，所以……所以进来看看。”
金絮往下躺了躺，半个下巴浸泡在水里，一副想把自己淹死算了的生无可恋样。
她很想发火，但是因为这人是顾不衣，不愧是愧疚还是害怕，她都不敢对她发火。
这股闷气也只能强行憋在肚子里，自我消化了。
“嗯，你现在看到了。”金絮声音闷闷的，“我没事，你出去吧。”
顾不衣点头，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出门去了，还差点把自己绊倒。
等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嘭”地一声响起，金絮痛苦地揪头发，恨自己：“开门关门那么大声音，你怎么一点都没听到呢？这下吃亏了吧，该！”
一直在浴桶里泡到水都快凉透，金絮才终于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她从好几个方面给自己找理由。
1，原文中顾不衣喜欢的是金柒柒，说明她是t，自己也是t，那么两个t看了摸了又不会产生什么想法，就像直男之间，或者直女之间互相看了也不会有什么一样。
2，人顾不衣会进来，也是因为担心自己。会不小心碰到也是为了救自己，所以怪不得对方，都是自己不小心。
3，反正之前给顾不衣治伤换药时候，自己也围观过她的，算扯平了。而且不仅自己，当时她让那么多人围观换药也面不改色的，自己应该和她学一学。
甭管有些理由找的有多不靠谱，能用就行。
去吃过夜宵回来换班的小巧，正想开口叫顾不衣快点去吃夜宵。就见站在廊下的人衣襟袖口处全都打湿了，这冷的天也不知道去换个干爽的衣服。不怕冷似的杵在那，怔怔地出神望着一只手掌发呆。
小巧走近了一瞧，想看看什么东西值得她这么稀罕，结果看到一团空气顿时感觉自己被愚弄了。
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开口道：“顾不衣，大半夜的你吓唬人呐，啥也没有你看什么呢。快走快走吧，到换班时间了，你赶紧去吃些东西换套衣服再来吧。“
顾不衣闪电般地把那只手收回背后，表情又变得懒散而阴郁。没有说话，只略点点头就离开了。
留下小巧原地嘀咕：“真是个奇怪的人。”
第二天的下午，金絮又见到顾不衣。
昨晚的尴尬差不多挥散而去，金絮观察着顾不衣，留意到除了比起最初见她时多了点肉，显出些人气儿更好看之外，其他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连表情也很平静。
“小姐有什么吩咐？”顾不衣问。
金絮忙缩回视线，摇摇头。把话本往上抬了抬遮住脸，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没什么，就想叫你快点抄。抄完祖训我们才能出府。”
顾不衣也将视线收回去，唇角忍不住勾起浅浅弧度，稍纵即逝。
“放心吧，一定不会耽误冰嬉那天出府的。”
金絮正想回一句不只是那天，她想提前出府游玩。只是没来得及说出口，菊香进屋，表情有点古怪，看了屋里人一眼，最后悄悄趴在金絮耳边对她说：“三小姐，申县令家的二小姐在门口求见，说是求您救她一命，您看见还是不见。”
金絮在脑海中过了一下申县令家的二小姐，翻到记忆后起了一半的身子又躺下去了。
这申家二小姐也是一个眼高于顶嚣张跋扈的小姐，记忆中和原身干过不少缺德事。不过也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原身成为好朋友，本来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人。
“不见，你替我去回绝她。”
菊香眸中流露出几丝意外，意外过后便是欣慰。那申二小姐秉性残暴又不容人分毫，和这样的人接触多了没什么好处，三小姐去了回回都是被她当枪使。
不去也好。
“奴婢这就去告诉她。”菊香喜滋滋地正准备转身，又被突然叫住。
“……你等等。”
菊香纳闷回头：“？”
“算了。”金絮不知想到什么，放下话本，掀开大氅自美人榻上坐起来：“我还是自己去见吧。”
不知道是起来的太急了低血糖还是什么原因，金絮感觉自己头特别晕，坐那儿缓了一阵才敢站起来。
临走之前，金絮想起屋子里还有个任劳任怨的田螺姑娘在辛苦工作，她不在这里陪着了，别一会儿抄着抄着闹脾气给她找茬。
因此，金絮点了梅香：“你去厨房端点新做的点心过来。”
后又对顾不衣说：“如果抄累了就吃点点心看看话本歇会儿，我很快回来。”
顾不衣头也没抬，目光一直在纸上，只冷淡地点点头。
金絮敏锐地察觉到这两天顾不衣对她的态度有一丢丢的变化，好像更加讨厌她，回到最初那种回避型态度了。
不，也不全是这样。
她还是搭理自己的，只是变得爱答不理了。
和她说话会回应，只是不乐意看自己。
金絮也觉得无所谓，反正只要她不想杀自己就成。
出了门，金絮将刚才盖身上的大氅披在身后。天空还在飘雪，地面的雪也积了浅浅一层，很快被府中下人扫到两边。
金絮将大氅的帽子戴上，一圈白色的绒毛将她略施粉黛的脸庞映衬的更加白里透着红。行走在漫天纷纷落下的细雪中，像一只精致的瓷娃娃。
在她离开后，顾不衣就停下了笔。沿着开了条缝的窗沿看看外面的雪景，又偏头注视着美人榻的方向发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她听力向来不错，刚才菊香悄悄在金絮身边耳语的对话被她听了个完全。
申县令……记得当初有个给父亲牵马的马夫，也姓申来着。
想着想着……顾不衣注意力又飘到刚才余光留意到那个人从美人榻坐起来后一时的晃神，她嘴唇有些发白，脸色却意外地发红。
想到外头的大雪，顾不衣脚有些发痒，想去外面走走。
…
金絮没有让人放申二小姐进来，所以她径直朝着大门口的方向前行，只想在门口把人打发了就不管她的事。
谁知还没走到大门口，只沿着湖心亭边上的回廊小心走着，迎面撞上了本该在门口的申二小姐，她旁边还站着一身嫩青翠缎织云袄裙的金柒柒，正笑得一脸傻白甜，不知道被申二用什么花言巧语哄成这样。
“金柒柒。”金絮只是叫了一声，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才好支开她。
结果金柒柒一见金絮，原本的笑意刹那收敛，耗子见了猫一样眼神躲闪着，只来得及对她身边的申二说了句：“好了，你人找到，我就走了。”
说罢匆匆忙忙对金絮福了福身，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赶紧溜了。
金絮：……
只留下金絮带的人和申二小姐后面带的一个丫鬟面面相觑，不等金絮开口说话，申二在金柒柒面前的那副嘴脸已经飞快收起来，只需001秒就转换成了凄凄惨惨戚戚的可怜样儿。
“金絮，出大事了，我这次真的摊上大事了，你一定要救我啊！！”
金絮微不可察退后一步，避开申二一上来就抓她手臂的双手。
“就这样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申二早就被嫌弃惯了，如今更是觉得金絮露出这幅嫌弃模样是无比正常且自然的。
“是这样的。”申二缩回去手，苦巴巴的说：“这不听说临香馆出来了最新的胭脂，我昨天一早就出门打算买两盒。结果路上车夫不长眼，踢翻了一个同样眼瞎不知死活的女人。”
说到这里她斜觑了金絮一眼，发现金絮表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动容或者变化，不禁更加真情流露，抹了抹眼泪花儿。
“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关键今天早上户部尚书府派人上门来，把我爹请走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母亲找人打听，我才知道原来昨天我撞得那女人恰恰是户部尚书勾鸣兆的小妾，回去后不知怎的还流产了。”
金絮眼神出现波动，出来后就一直有些昏沉的大脑陡然清晰，整个人为之一振。
“勾尚书的小妾？”
“是啊。”
申二神情激动，哭丧着一张脸：“现在他们肯定把罪过怪到我头上，还把我爹扣在尚书府不放。等我爹回来，我就真的死定了啊。”
“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我。”申二努力往出挤眼泪，蹙眉挤眼，看着的确有几分可怜劲儿：“你是高高在上的侯府三小姐，说出去的话比我管用不知道多少倍。对你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求你一定要救救我。”
听完她的一番叙述后，金絮只是有点奇怪的歪了歪头，很认真的说。
“我…为什么一定要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