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乔装
此话勾起了龙晏清记忆深处的回忆:大火蔓延将辉煌一世的将军府瞬间变成了一片废区,下人们此处逃窜奔走,哭嚎声仿佛仍在耳边,一场大伙将自己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龙晏清装作漫不经心的摘着果子,湿润的眼睛望着地面,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
时冽继续恨恨得道“其实并非如此,当时你父亲和梁王朱温一起出兵缴贼,归来之时朱温心存反叛之心,被你父亲龙威大将军察觉暗奏给了皇上,可是奏折并没有落入皇帝手中,中途朱温的手下拦截下来,更是将所有的人证赶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独揽功劳,还反咬一口,栽赃陷害你父亲的左右副将要将其斩首示众,意图想要架空你父亲为他所用,你父亲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誓死不从,又拼死维护两位副将,皇上自然是相信你父亲,有心偏袒,可是梁王不容,挟天子之令下了灭门的旨意,一场大火将显赫的将军府邸化为了灰烬,梁王朱温与你家是血海深仇,如我又怎会怀疑你的用心呢?”
听到这里龙晏清已经是泪流满面了,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他不知道父亲承担了什么样的罪责和压力,当初自己还埋怨父亲为何打了败仗遭此大难,原来如此。
时冽安慰道“你父亲曾与家兄同朝为官,咱们又是江湖中患难与共兄弟,待我喘过气来必要将朱氏父子俩碎尸万段,方能解我伏击之仇穿骨之痛”。
忽然时冽的耳朵抖动,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小瞄了一眼龙晏清起身示意道“山下有人向着山的这边走了过来,脚步轻盈呼吸浑厚是个高手,只怕是情况不妙啊,准备赶紧离开。”
龙晏清赶紧收起自己悲伤的情绪,将时冽扶上马,弯着身子低着头向丛林深处走去,山路崎岖难行,时冽忽然拉住了缰绳,改了主意扭头问道“龙兄弟你可曾听过灯下黑这句话?”
龙晏清笑了笑明白时冽所说的意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越是明眼处越是不易被人察觉,越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越是疏忽问道“难不成咱们还是要掉头回去吗?”
时冽道“这倒不是,朱勋想到我身上带着这夺命链着实的引人注目,必定是不敢走人多的大路,只能寻一些人迹罕至的偏僻小路,所以也将寻找的主力放在了小路上,可是咱们偏偏就走大路大摇大摆的走,如何?”
龙晏清道“这样倒是甚好”。
俩人连忙掉头,龙晏清牵着马驮着时冽已经走了十来里路,前面就是到达长安的地界了,龙晏清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缠绕在时冽的身上,还在时冽的脸上涂了些泥巴,乔装打扮一番,不是那么容易惹人注意,又搜了搜身上剩余的银两准备去集市上找家上好的客栈大张旗鼓的投宿去了,刚好今日逢集人山人海多的迈不动脚,龙晏清好不容易的穿过集市在长安城里最大的客栈里歇下。
来到房间龙晏清让小二打了水来,关上门扶着时冽躺在床上想要除去上身的衣物,可是鲜血在衣服上凝结已经粘在了时冽的身上,龙晏清用温水浸湿衣物,可是稍微一动就要将刚刚长出来的新皮撕揭下来。
龙晏清心有不忍,一路走来时冽从来没有说过一次疼叫过一次痛,可是虽然嘴上不说,可是这满头的大汗滚滚流下,焉能不痛。
龙晏清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蜡烛上烤了烤,将衣服沿着皮片片割下,经过这些时日夺命链已经和时冽的骨肉链在了一起,毕竟是穿骨而过,想要将它取下来,只怕是不可能了,时冽凄惨的一笑道“不要紧,带着它我还能稍微动一动,除去它只怕这两条膀子有也跟没有一样了”。
龙晏清只能吩咐小二送来了草药给时冽敷上,刚想歇一歇脚,时冽道“龙兄弟你去查看客栈四周有多少通道可以逃走,另外马厩在何处?有没有暗藏之处。”
龙晏清点点头便去查看,良久,回来的时候时冽已经沉沉的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了,俩人这才下楼准备叫些饭菜,这才刚刚坐下来看着外面依旧是熙熙攘攘的繁荣景象,龙晏清道“长安城不愧是我朝第一城,外面是战乱不断这里还是一片花灯璀璨车水马龙”。
时冽笑道“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饭还没上来,忽然从远处来了大量的官兵吆五喝六的四处打看,龙晏清心想:朱勋的人马这么快就赶来了,刚想通知时冽要不要赶紧离开,只见官兵在对面的墙上贴了一张告示就走了,楼下的百姓赶紧的蜂拥而上,对着告示纷纷攘攘的热闹极了。
龙晏清冲着门口卖饼的大爷道“大爷,来两张饼”。
大爷赶紧送了过来道“好嘞,您二位的饼”。
龙晏清装作外来口音继续问道老大爷,这告示写的是啥子呀?”
老大爷道“肯定是打仗的呗,这年头除了打仗还能有啥?”
店中的伙计从外面跑了过来接着老大爷的话继续道“可不是吗,这不是说徐州时家一家老小在燕子楼上全家自焚了,无一生还。”
“听说时溥一家那是叛变?”
“告示都出来了,那还能有假,真是不知足啊,荣华富贵的什么都有了还想要什么,皇位啊,心太大了,若没有天命要的了吗”,
“这次多亏了是梁王勤兵,剿灭了叛贼。”茶余饭后的众人聚在一起当做闲话唠了起来,
什么,龙晏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的望着身旁的时冽,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朱勋一边派人在这边搜寻着朱勋的下落,其父朱温一边在徐州灭了时溥一家。
身旁的时冽像个疯子一样,唰的起了身,顾不得身上有伤就向外狂奔而去,龙晏清赶紧跟上前去生怕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时冽的双眼涨得通红,额头暴出青筋瘫软在地上,目不转睛的将告示上的字一个一个的印在了自己的心里,纵然是当今武林第一大帮派的掌门人武学宗师,陡然见此噩耗也是不能自己,任是他拥有近半百年的修为也承受不住这毁家灭族的惨变。
时冽像是个孩童一样,不自禁的倒退了一步,认认真真的将告示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悲痛之下景然不能哭泣,忽而发疯似得将告示撕的粉碎,引得周围的人不由得侧目围观而看。
龙晏清能够感同身受这种痛苦,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在适合呆在这里,只会惹人非议招惹官兵,无奈时冽的气力极大,任由龙晏清如何拉扯都不能够移动分毫,眼看着远处官兵赶来龙晏清咬着牙顺手抄起一根木棍,冲着时冽的后背,用力一拍竟然咕咚一声一头栽了下来,原来这些时日里时冽受此伤残,依然精神抖擞的全靠始终记挂这家兄吊着一口气,如今一口气没上来昏倒在地,龙晏清也顾不得了,拦腰抱起时冽就跑向客栈房中去,将他放在床上,在他胸口人中之处推拿了几下却毫无作用,没有法子龙晏清只得在旁边静静等候。
良久,时冽忽然睁开眼睛惊吓的喊道“兄长,兄长我错了,我依旧都听你的,兄长别走,兄长兄长”声音大的吓人把自己都吓得愣住了,一时间满脸泪水纵横,伸开手掌掌心中还有告示的碎片。
龙晏清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才能够缓解他此时的悲痛,时冽冰冷的脸对着龙晏清毫不客气仿佛俩人素不相识一样的怒喝道“出去,滚出去”。
龙晏清心知他心情不好也不和他计较,便默默一人出去了轻轻关上了房门,一连几日时冽既没有允许龙晏清进屋,也没有进食进饭,就是连一些汤汤水水的也没有,倒是客栈的周围时不时的有些人来回的转悠,龙晏清知道情况不妙啊,只怕自己和时冽已经是被人惦记上了,极有可能是朱勋的人,
龙晏清想要敲门告诉时冽却却被骂了出来,没法子,龙晏清只能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时冽的门外,一日傍晚,窗外下起了蒙蒙细雨夜间更是越下越大,狂风暴雨气温骤降,龙晏清担心时冽的伤势,想要起身查看一下时冽的病情还有为他增添点被子,刚刚起身就察觉到有些异常心想:近些时日里客栈的周围总是有人盯在这里,今夜只怕是要动手了,自己的武功低微时冽身上有伤,只怕不能敌对,不能硬碰硬只能铤而走险先下手为强,于是将自己身上存留的最后一瓶蒙汗药伴着窗外的雨水洒下,一炷香的功夫窗外就已经没有了声响,龙晏清刚有些得意之色,时冽的屋内就传来了打斗声,
龙晏清推门而入,正好四五个人黑衣人正在围攻着时冽一人,时冽坐在太师椅上任由他们进攻却始终是近不身,其中有人看到龙晏清闯了进来,便抽刀向龙晏清的方向劈了过来,龙晏清手中并无兵器,不知道如何接下这招,手起刀落眼瞧着这刀就要砍在了龙宴清的身上,砰的一声,时冽抬腿将小腿上隐藏的的判笔飞来,将黑衣人手中的刀偏了方向砍在了门框上。
龙晏清趁机躲开,其他的黑衣人呈合围之势将时冽裹得死死步步紧逼,时冽在想要抽身帮助龙晏清只怕是不可能了,黑衣人又是一招火中取栗准备一招解决掉龙晏清,时冽一边打斗一边自言自语道“绕其身,攻其腿,点腰、转臂、弹指,探中、蹄膝、冲拳、轻踏、锁喉”
龙晏清本就是天资极高悟性极强,在短时间内就已将明白了时冽所说所指皆为何意,虽然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照着时冽所说的葫芦画瓢还是很在行的,虽然手法生疏,却将黑衣人的招式一一挡住,龙晏清自信心大增手法更是强劲了许多,最后一招锁喉更是将黑衣人克制住了,其他人见此情形,想要出手援助,拳脚剑尖均有了收招之意,时冽冷笑一声知道机会来了,迎身上前剑刃双双插进肩胛骨中,轻轻一抖剑刃别在了断裂的夺命链上,稍稍用力剑刃登时裂为碎片,拂袖之间剑刃化作暗器向黑衣人刺去,嗤嗤嗤黑衣人全部挂了彩,准备相互扶持着翻墙离去,时冽岂可放任他们回去凝结内力下沉双腿,如风横扫还没来得及惨叫就已经倒下了,现在只剩下龙晏清手中控制的一人,时冽不屑道“凭你们也配来偷袭我。”一甩手一招袭胸当场毙命。
时冽仍觉得不够解气,又接连狂拂地上的碎片扫射四周,噌噌噌噌完美的掠过龙晏清的衣衫击打在黑衣人的身上,直到血肉模糊鲜血横流一片惨状方才停手,看到窗外电闪雷鸣映着时冽浑身是血的身影,憎恶可怕的很,而时冽像是被雷电所吸引跌跌撞撞的向窗外跑去一头栽了下去,龙晏清赶紧跑过去,
所幸楼层不高,又有雨搭阻隔只是擦伤了皮并未受伤,此刻的时冽浑难以控制不停地颤抖像是着了魔,失了魂仰,望着天空歇斯底里的喊道“老天爷,二十多年前也是这样电闪雷鸣的夜晚,我告诉过你我不信天,不信地,不信命,不信运,我只信我自己,我要靠我自己让你看看天地之大任由我呼风唤雨,是我冒犯了你,我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你要如何惩罚我,都可以,我全认了,毫无怨言,可是为什么我兄长,他有什么错,他是那么的崇信你,可是你却将他满门毁灭,天理何在,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黑白不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要杀要剐的冲着我来呀,我兄长他有什么罪过,让你如此对他,你好狠的心,好狠心,老天爷我我我错了我向你认错,向你赔罪,从此以后我信你、尊你、敬你,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让我兄长活过来,好不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