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不可同日而语
“对,就是你的钱。”二肥平静的说道,脸上没有丝毫戏谑之态。
林海深深吸了口气,往沙发上靠了靠,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的道:“这么说,我在你那儿,还能额外领一份工资呗。”
“我哪有资格给哥开资呀,这是咱们护林队的分红。”二肥说道。
林海冷笑一声:“首先,护林队是市公安局批准成立的民间组织,职责是协助公安机关保护国家的森林资源,不是盈利机构,压根就不应该有什么分红,其次,就算你们私底下违法创收,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啊,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给我钱呢!”
“怎么能没关系呢?你是不是忘记了呀!你是大队长啊。”二肥说道。
“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成了护林队的大队长了?”林海顿时瞪大了眼睛。
二肥很认真的说道:“一直是呀!”
林海愣了片刻,这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初成立老爷岭林场护林巡视队的时候,他确实是名义上的队长,在给县里的报告中,也是这么写的。之所以这么做,主要原因是由他兼任队长,显得比较正式,其实,这也是很常见的做法,他并没怎么往心里去,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见他沉吟不语,二肥郑重其事的说道:“咱们护林队的机构设置中,你始终是队长,市公安局的批准文件里,队长的名字也是你。”
这也不足为怪,市公安局林业分局不可能对群众组织的人员做详细的核实,而且,他虽然到东辽了,但输入身份证号码查询,户籍资料上显示的仍旧在黄岭县委工作,就算市局审核了,也会顺利通过的。
“二肥,你这是搞什么名堂,如果说以前兼任护林队队长,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我调走之后,你们搞的那些事情,就与我半毛钱关系没有了,还把我的名字挂在上面干什么,你小子是何居心?!”林海问道。
二肥嘿嘿笑着道:“哥,你就是我心中的指路明灯啊,你的照片和大名往墙上一挂,我立刻就感觉咱们护林大队的档次提高不少,所以啊”
“等一下!”林海打断了二肥的话:“照片往墙上一挂,这是什么意思?”
“公示栏啊!你以为我们是乌合之众啊,护林队是在公安机关领导下的公益性群众组织,咱们机构设置可健全了,还有党支部和书记呢!”二肥说道:“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现在还是预备党员呢?”
林海简直都快被这小子给气糊涂了。
他在县委工作了十多年,对入党的流程再熟悉不过了,从递交入党申请书到入党积极分子再到党的发展对象,最后转为预备党员,这期间至少要经过一年半的时间,可他离开老爷岭满打满算也就半年多,二肥怎么可能成为预备党员呢!
抛开是否具备政治思想素质和对党能否忠诚不谈,就连起码的时间要求都没达到,这也太儿戏了吧,就算现在不是战争年代了,但这么敷衍了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谁批准你转为预备党员了呀?”
“县公安局呀,咱们护林队是市公安局保安服务公司的一个派出机构,党建工作统一归市公安局管理。”别看平时嬉皮笑脸的,但聊到正事,二肥也是有板有眼,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林海不住的挠头:“好,好,咱们先不说这些,你告诉我,谁允许护林大队搞创收的,退一步讲,就算你偷摸倒腾点山货,也不可能赚这么多钱呀!”
二肥倒是理直气壮:“我也不想搞创收,可是五十多人啊,大家总得吃饱穿暖吧,东辽方面一个月给的那点钱,还不够大家磨脚底板呢。中夏项目部给贴补一些,但也不是很充足,剩下的只能靠咱们自己想办法。”
林海无奈的笑着道:“这么说,你还挺有理呗。”
“不是我强词夺理,道理是明摆着的,我们也要过日子呀,难不成让五十多号人天天喝西北风?”二肥笑着道:“再说,这也都是你的部署呀。”
“我的部署?”
“是啊,当初你在老爷岭的时候,不是张罗成立黄岭土特产贸易公司嘛,现在就是这个模式,经营这块,主要是老贺和老王两人负责,搞得很不错的。”二肥说道。
林海简直哭笑不得,绕来绕去,感觉好像全是他的责任似的。
“可是就算全黄岭的土特产都交给你来经销,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赚这么多钱啊。”
二肥嘿嘿一笑:“哥,我承认,这钱赚得是黑了点,你不是也说过嘛,这年头,谁的第一桶金都不干净!”
没想到,这句话成了二肥自我开脱的理由,林海是干瞪眼没办法。
二肥接着道:“当然,光靠着卖山货确实赚不了这么多,后来,我们不是在县里又做了点小买卖吗,这个利润很高,赚得也比较快。”
“什么小买卖?”林海皱着眉头问道。
二肥支支吾吾:“就是些普通的小生意,瞎倒腾呗。”
“到底是什么生意!”林海穷追不舍。
见他咬住不放,二肥没办法,只好吭哧着道:“就是就是放点息儿。”
放息儿,是黄岭当地的俗称,其实就是高利贷。能做这行的,基本都有点背景,二肥抱上了县公安局局长吴宪华的大腿,自然是有恃无恐了。
林海听罢,脑袋嗡嗡作响,好半天,这才苦笑着对王心莲说道:“看看你的好兄弟都干了些什么!放高利贷,这比当年贺老六还黑。”
王心莲也有点紧张,低声说道:“老肥,放息儿是犯法吧,还是别做了吧。”
二肥却满不在乎:“就算我不做,别人也照样做,姐,你不明白,别跟着瞎搅和了,咱们现在都是合法合规的,不会出事的。”
放高利贷肯定是不合法的,非但不受法律保护,被抓到了还会没收非法所得,为了规避风险,现在的放贷者会要求借款人写下包含利息的欠条,逾期不还,拿着欠条直接起诉到法院,这种官司是稳胜的,胜诉之后,就申请强制执行,不交钱,就等着被拘留吧。当然,法院方面的某些人,是从中抽取好处的,这已经是个完整的利益链条了。
为了避免出现借款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情况,二肥很少放款超过二十万,毕竟,小额放贷的风险低,资金周转快。尽管谁都知道高利贷坑人,但因手续简单且随时可以放款,尤其是一部分生意人,还是宁愿付出高额利息。
在黄岭当地,高利贷的年利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而且是利滚利,短期借贷稍低一些,但也相当可观,二肥有吴宪华撑腰,回款自然有保障,如此一来,半年下来,赚个盆满钵满是很有可能的。
事情至此,基本清楚了。
林海很无奈,他知道,二肥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憨厚的小兄弟了,如今的他,俨然已经是黄岭社会的大哥了。
略微思忖片刻,他还是觉得不能让二肥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说,他都有义务拉一把。
这样想着,思忖片刻,说道:“二肥,护林队创收的事,你有苦衷,我也理解,只要不出大格,别欺行霸市,偷摸赚点也就算了,但高利贷是绝对不能碰的,必须停手,这个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能听话,咱们就是好哥们,如果不答应,那我和你恐怕就真要划清界限了。”
本来以为这小子会找各种各样借口推脱,不料二肥听罢,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我听你的,哥。”
王心莲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呀,到啥时候,都不能干违法犯罪的事。”
二肥嘿嘿笑着道:“必须必啊,好歹我哥也是领导,我不能给他脸上抹黑嘛。”
林海却没王心莲那么轻易相信,他皱着眉头问道:“老肥,你可不是小孩子了,大老爷们,说话得算数!”
“你放心吧,哥,我说到做到!”二肥拍着胸脯说道:“明年,抚川的夜总会就开业了,我马上就是有身份的人了,当然不能总干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另外,四哥还给我投资,要在曙光买块地呢,有了这两单生意,谁还放息儿呀,风险太高了。”
王心莲一听这话,笑着道:“老肥啊,你太厉害了!以后我和你哥,就全指望你了。”
林海却连忙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要在曙光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