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林健跟在他哥身后，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
“哥，你等等，服务员都说了我大伯在那个包厢里吃饭，那肯定就不是什么偷情了？哪有人偷情会在饭馆里偷情的，我们赶紧走吧，不然大伯知道你怀疑他，肯定要生气了。”
他伸手将林希拉住，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平时堂兄弟二人，虽然林健看着要虎很多，似乎什么混事都敢干，但实际上，他那点胆子真不大。
特别是现在对上的人，还是他们的长辈。
他第一反应就怂了。
林希被他拉得脚下一顿，他想了一下，突然停住了脚步。
“好，我先不进去，先在外面确认一下我爸是不是真在里面。”
“好好好。”
林健立即点头。
只要不是立即冲上去和他大伯对上，他怎么都好。
时间已经不早了，正常出来吃饭的客人早就已经走了，现在剩下的那些人，基本上也都是喝着酒，在那里聊天。
据说林永恒在的那间包厢，门并没有被关死，留了一条缝。
林希和林健走了过去，完全没有声息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包厢里就四五个人，一眼看着都是男的。
林永恒确实在里面，半侧着身体对着门坐着。
林希一眼看到了他爸，但是林永恒却没有往门边注意。
估计服务员和别的客人不时就会正常进出，他早就习惯了有人经过。
几个男人在高谈阔论，感觉是喝了不少。
林希皱了一下眉，脚下没动，旁边的林健看得着急，推着他哥就躲到了一边。
“哥，你看我大伯就是在和人喝酒，真没什么事，连个女的都没有！”
林希没说话，但是表情明显就放松了一些。
“那我们……回去吧？”
林健在旁边问。
林希想了一下，说：“等一下，再等一下。”
都已经到了这里了，索性他就把事情做到底。
包厢里的男人们在那里喝得开心，完全没有时间已经晚了，该回家了的念头。
林希带着林健下了楼，找了个正对着饭馆大门的角落待着，就盯着看人出来。
林健看他哥一副死磕到底的架势，觉得这次的事情应该真的不小。
他想问又不敢问。
林希也不说，他看了一眼时间，实在是已经不早了，刚才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头脑发热，现在冷静下来，发现带着林健一起确实不太妥当。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先回去吧，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就行了。”
说完，他发现这句话，他最近真是对林健说了太多次。
林健这个时候哪里肯走，万一他大伯要是真干了点什么对不起家庭的事情，他哥发起疯来，他也好拖着人一把。
别看他哥平时挺冷静的性子，真发起火来，他都不敢想。
最后，林希劝不走人，也只好作罢。
兄弟俩一直等了两个多小时，时间过了十二点，林希都快要以为他爸从别的门走了，林永恒才从店里出来。
几个男人看着都喝得不少，互相勾肩搭背，最后挥了手告别。
林永恒打了辆出租车离开。
林健立即开了自己的电瓶车，载了林希一路猛追。
还好出租车就是往着林希他们家的方向去的，车速也不快，倒也不至于把人跟丢了。
一直到了小区门口，看着人从出租车上下来。
林健把林希放下，心里可是大大紧了一口气。
“哥，你看，我说大伯他没事吧，你别想太多了。”
林希拍了林健的肩膀，也说不出谢来，让他赶紧回家。
时间已经够晚了。
至于林永恒，林希跟在他爸身后进入小区，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快要一点了。
一个男人，天天后半夜回家，他也实在没有办法说出觉得他的做法没有问题的话。
而且，这个男人明知道老婆不喜欢他这行为，却偏没有一点要改的意思。
林希一辈子活到99岁，不是真的什么还没有出学校大门的学生。
酒桌文化，他懂，但是谁家的酒桌文化是一年365天，天天晚上在桌上谈生意，联络感情的？
出去应酬推脱不了并不是没有，但是差不多时间就回家了，难道做不到？
一路回到家，林希在开门前，先贴着听了屋里的动静。
今天似乎没有争吵的迹象。
放轻了手脚开门进去，客厅里的灯没亮，看来今晚林永恒和杜明月并没有吵架。
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林希的耳朵动了一下，那种压低了声音的争吵，隔着门板隐隐传来。
林希：“……”
他真的是想太多了，以为昨天晚上他爸妈吵过了，今天他们就会收敛。
索性他脚下转了个方向，走向了他爸妈的房间。
房间里关着，但是可以从门缝里看到从里面透出来的光线。
咚咚。
林希伸手敲了门，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房间的门打开了，林永恒开的门，看到儿子穿戴整齐的样子，他带着酒意的大脑一下子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杜明月却是一眼就看了出来，儿子这是没睡。
林希说：“妈，我爸今天就是去喝酒了，桌上没女的，喝完酒他就回来了，我一路跟着他回来的。”
杜明月张了嘴，想说什么，但是脸上更多的是惊讶。
儿子竟然去跟踪盯人去了？
这个事情，杜明月也不是没想过要去做，但是她实际从来没有做过。
总觉得那样，似乎就显得很可怜，且卑微。
但如今，儿子却去做了。
杜明月一时之间，心里百般滋味上涌。
而因为酒精而延迟了大脑反应的林永恒，一张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
儿子跟踪他？
一家人之间，就连这点信任也没有了？
但是要说生气，林永恒一看到儿子，前一晚因为夫妻吵架差点把儿子摔破头的事又浮上了心头。
他这点火气，就完全发不出来。
三个人，一时之间，仿佛都没有长嘴似的。
僵持着站了一会儿，林永恒抹了一把脸，说：“算了，晚了，都睡吧。”
杜明月没说话。
林希看着他爸那样子，喝得醉醺醺的，站在他面前，就能闻到浓烈的酒味。
“爸，就算要应酬，以后你是不是也该早点回家？今天和你一起喝酒的那几个人，有什么一定要和他们喝到后半夜的理由吗？谈事情应该不需要每天谈大半个晚上吧？”
既然这对夫妻，都没有要离婚的意思，那么，与其一辈子都纠缠着，至少他可以想办法让这一切有一点改变。
无论好坏。
在林希看来，离婚都不是最坏的结果。
大概被儿子这么说，实在是觉得很没有面子，林永恒又想要发火。
但是“爸爸”的自制力，又让他忍了回去。
“你去睡吧，我和你妈的事情，我们会自己解决。”
这句话也是听了无数遍。
林希这一次没有再沉默，他盯着他爸，说：“你和我妈的事，就是我们家的事，你们每天这么吵架，从我小的时候避着我，一直吵到我上了高中当场撞见，从此之后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你们觉得，这样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吗？这样的家庭关系，真的是正常的吗？”
偏偏在人后吵得撕破脸，撕破皮，在人前，又是恩爱和谐、人人羡慕的一家子。
这样的日子，到底是在骗别人，还是在骗自己？
林希看了他爸，又看了他妈。
“爸妈，我已经长大了，希望你们也长大一点吧，你们要想在一起过，就好好过日子，爸你就算因为工作不能每天回家吃饭，你一个星期有一半时间在家吃饭不行吗？去哪里都跟我妈说一声，让她多点完全感。还有妈，如果你怀疑我爸，每天在他回来和他吵，你还不如直接冲去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有什么话都说开了，如果改不了，如果真出轨了，如果过不下去，那就离婚，我也支持你们重新寻找幸福，不要再浪费你们剩下的一半人生。”
第一次将自己的态度明确地摆出来，林希觉得重生前，在心里堵了几十年的郁结，终于松快了很多。
当然，作为一个差点活成百岁老人的成年人，林希不觉得他爸妈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改变了他们的想法和相处模式。
但是，凡事总是要尝试过才知道结果不是吗？
实在不行，他就来当这个催化剂。
这对夫妻，也仿佛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家孩子一般，两个人都盯着他看着，仿佛有些呆了。
182的个子，高高瘦瘦，虽然看着还有些单薄，但站在那里的气势，已经完全不是个孩子了。
儿子已经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长大了。
林希这一晚睡下去，虽然对于未来多了无数的不确定，但是他前所未有的坚定。
又是睡得不多的一晚，第二天林希醒过来的时候才六点多。
天色已经大亮了，他也没再睡下去，直接起床了。
家里静悄悄的，林希也没去看他爸妈是还没起床，还是已经出去了。
国庆假期才到第二天，林希准备下楼去吃顿早饭。
然后再考虑接下来的几天他要干些什么。
坐电梯下楼，骑了自己的自行车出门。
才出小区门口，他突然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某个人影。
那人没看他这个方向，手里拿着手机，似乎是在发信息。
林希停住了自行车，长腿支在地上，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机震了一下。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早，快点起床，有小天使给你送早饭来了。】
小天使？
那个一米八几，被人叫成疯狗的人敢这么自称？
林希拿着手机又看了那个人影一眼，回复了过去。
【小天使，右转九十度，抬头。】
应淮拿着手机一脸没有反应过来，但还是听话地转了转了九十度，抬头。
隔着马路，林希对着他挥了一下手。
先是惊讶，紧接着便是从心底里浮出来的笑意。
应淮挥了一下手，从树荫底下走了出来，向着林希的方向走来。
早晨的阳光顿时落在应淮的身上，仿佛给人镀上了一层柔光。
微风，朝阳，小天使只缺了一对翅膀。
“你好早啊。”
林希看着他。
心想，那张脸上露出的笑意，大概已经足够能抵得上一对翅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