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尽管很不开心许渊要出差，而且两个月都没办法见到面的事情，黎晓东还是很成熟的没有表现出来。至少，他觉得对于自己的不舍，他表现得并不明显。只是对于他不能来看首场音乐会，表示了一点遗憾。
首场，应该是最多设计感和最好看的一场了。也是他回国之后个人音乐会的首场。对他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真的好希望许渊能够来。
而且，那天，老师和师娘也会来。他们还有机会能见面。许渊是想念他们的。黎晓东能够感觉的到。
所以说，真的是好遗憾啊。
许渊过了大年十五就走了，临走前并没有跟黎晓东见面。但是他去了一躺黎秦教授家，帮他看了看那盆据说被黎晓东多浇了水的花。
这件事情他没跟黎晓东说，也是爷爷来看音乐会的那天，结束后回了家才跟黎晓东说起。
“你说许渊去了老宅子？”黎晓东彼时已经换了家居服，他没让爷爷回老宅，在宿舍里将就着睡一晚，第二天一早他再送他回去。
“啊。”爷爷泡了壶茶，坐在沙发上头闭着眼睛打盹儿。“啧啧，那可是许渊哪，我都多少年没见着那孩子了？八年？还是十年了。记不清了。反正我第一眼就没认出来。”
老爷子双手交叉握着搭在肚子上，有节奏的动着指头，眉眼间都是温和的笑意，“诶，你别说啊，那孩子还是跟往常一样，懂事儿，但是话太少了。我问一句，他答一句。就是，唉！可惜了。”
“可惜什么？”黎晓东脸上贴着面膜，坐在爷爷脚旁边的地毯上，看曲谱。
“可惜啊，那双手。”爷爷叹口气，“太可惜了，一双为钢琴而生的手，如今，拿着铁锹挖土。”
“呵，你还给押了个韵。”黎晓东轻哼了一声，“您别当着他面说，别伤着人心了。”
“那肯定不会的。”爷爷脚肚子踢了踢黎晓东腰胯的位置，“你把你爷爷想得也太没心了。”
“不是。我就是怕他伤心。”黎晓东敷着面膜呢，说话含含糊糊的，可爷爷是个多精灵的人啊。一下子就品出味儿来了。
“哟哟，”爷爷弯腰盯着黎晓东看了半天，眼睛眨巴眨巴的。
“干嘛呢您。”黎晓东往后退了退，“我这敷面膜呢，您别逗我笑啊。”
“都干了！还敷。”爷爷踢他一脚，“快去给我洗咯，我有话问你。”
“什么啊。”黎晓东嘟嘟囔囔的把琴谱放了放，嘟着嘴起来去洗手间洗脸。
刚洗着，手机就响了，黎晓东没有看，直接按了接听。
“喂。”他洗着脸，声音还挺大。
“晓东？”许渊没听过黎晓东这么大嗓门的说话，还以为自己打错了。
黎晓东连忙擦干了脸，看了看手机，“许渊。”声音一下子就软了。“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我不能打啊？”许渊笑了，“演出顺利吗？”
“顺利。”黎晓东擦了手走出来，“你呢？顺利吗？”
“嗯。挺顺利的，明天装车，我后天就回来了。”许渊那头很吵，还有很多工人干活说话的声音。
左右上下的，估计是吊车在装货。
“后天啊？”黎晓东算了算日子，“我后天一早就得走。”
“嗯。回来见。”许渊嗯了一声，“晓东，我先挂了。”
“啊，好。”黎晓东挂了电话，心里头不是滋味得很。没人教过他怎么追求别人，如何表达爱意。他这些年也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他真的不懂，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许渊明白自己的真心。或者，怎么做，才能让他们俩的关系能有个突破。现在这种被一层窗户纸包着的感觉，太让人难受了。
“怎么的？”爷爷还在沙发上等着呢，这洗个脸，接了个电话，魂儿都好像没了的样子是什么情况？
“没有。”黎晓东放了电话，许渊能给他打电话他心里就该高兴的，其他的别想了吧。
他坐回到爷爷身边，趴在爷爷膝盖上，一时半会儿也没说话。
“这是闹脾气了？”爷爷摸了摸黎晓东的后脑勺，顺毛捋了捋这看起来忽然就不怎么开心的小孩儿。
“没有。”黎晓东说，“说吧，你要问什么。”
“今天演出不开心？”爷爷倒没直奔主题去，他有的是套路去套黎晓东的话。
“没有，开心。”黎晓东怎么会不开心。这可是他第一场个人音乐会，很成功。虽然首场很大程度上是赠票，而且有很多都是圈子里的朋友捧场，可是一场演出成功不成功，不是论上座率和观众的。整场音乐会的完美展示，有没有让到场的观众共情，觉得振奋，觉得激动，体会到你手下键盘中每一个音符的感受和生命力。那才是一个音乐家，一个艺术家最关注的。
而黎晓东很明白，他今天的演出有多成功。
特别是最后的那曲他坚持要弹的《light》。
全场掌声雷动。
那是他最兴奋和幸福的一刻。不仅是对他演奏的支持，还有他的眼光，他独树一帜的音乐情怀和修养。
黎晓东是国内钢琴界的新秀，大师，指南针。如果说过去还有人会因为他的年龄而有所质疑。那么，从今日起，他黎晓东就名副其实了。
演出成功，他怎会不开心。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所有人都在为他感到开心。
今晚本来要庆祝首演顺利的，可是黎晓东想要把庆祝放到最后，整个巡演结束之后，他才会停下来，做复盘，做一次审视，然后庆祝。
当然，这里面也是有他的私心的，他想跟许渊一起庆祝。他人生中重要的时刻，他想跟他分享。不管以什么样的关系，他是他认为很重要的一个朋友。
“那个你说的那个小伙子，今晚来了？”爷爷不动声色，似是不经意，又带着那么一丝故意。
“哪个小伙子？”黎晓东还在自己的情绪里头，根本没反应过来爷爷在问什么。
“就你喜欢那个。”爷爷动了动膝盖，臭小子装蒜。
“噢。”黎晓东垂着眸子，“没来。”
“就说你不开心嘛。”爷爷乐了，“因为他没来，你就不开心了？”
“没有。”黎晓东叹了口气，“我知道他不会来。他去外地了，来不了。”
“噢。别人有工作。你也不能太强求。”爷爷拍拍他脑袋，像安抚一条失落的小狗，“刚刚那个打电话的……”
“啊。”黎晓东抬起身子看着爷爷，“你偷听我讲电话？”
“哎哟，说那么难听呢！”爷爷老脸一红，“你听听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爷爷犯得着偷听你讲电话？爷爷又没耳背！”
敢情是他说话太大声？
不！是房子太小！
黎晓东想，要赶快搬家。等巡演回来就搬过去。
“人知道你喜欢他吗？”爷爷太了解黎晓东了，要是对方主动的话，自己这个孙子很容易就跟着跑了，这样子的态度，多半是两个人还没捅破呢。
“知道。”黎晓东觉得自己上次在农场已经说得太清楚了。许渊也跟他讲过他之前的那些事情，当然是清楚他的心意的。可是，他就是不靠近，也不说。
“他的态度呢？”爷爷看着黎晓东，被拒绝了？自己孙子这么优秀，不至于啊。那就是，对方不喜欢男生。
“他没说。可我觉得他喜欢我。”黎晓东趴在爷爷腿上，“爷爷。我好难过。”
“那他逗你玩儿呢？”爷爷有些生气了，“行就行，不行就拉倒！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不清不楚的像什么！”
“不是。”黎晓东拉着爷爷手，他就怕爷爷误会，“他不是那样的。”
“就这么吊着你，你还为他说话呢。这种人就不值得你喜欢！”爷爷生气了，“我孙子这么好，什么样的不能找啊。非得找他啊！”
“爷爷。”黎晓东坐到爷爷身边，抱着他，“爷爷，许渊不是那样的人。他就是还没想明白。他有他的理由。”
“你说谁？”爷爷愣了愣，他刚刚听到谁的名字了？
“许渊啊。”黎晓东看着爷爷，忽然有些羞赧的低了头，“我喜欢许渊。”
我就晓得！
前前后后的事情一联系起来，这就对了！
是说那孩子怎么大老远的都跑来帮他看一盆花，连顿饭也没吃。陪着他这个糟老头子说了一下午的话。还问了好多黎晓东小时候的事情。
刚刚黎晓东帮人说话的那种语气。他就是觉得不一般啊！看来自己的嗅觉还是灵敏的。
就是……许渊这个孩子……
怎么觉得有点可惜。
“爷爷，你那什么表情？”黎晓东皱着眉头，“你不喜欢他吗？”
“不是。”黎秦怎么会不喜欢。他就是太喜欢那个孩子了。才会当初送黎晓东去了许秋齐那里。虽然那个时候，许渊已经离开家里了。
“那你……”
“就是觉得可惜啊。”黎秦摇了摇头，“如果他现在还在弹琴，你俩站在一起，那就是一对璧人。多般配啊。可是……”
“他不弹琴就不般配了吗？”黎晓东看着爷爷，他眼睛里都是炙热的火，“他不弹琴，他也是许渊啊。他难道非得是钢琴家，才能担得起我黎晓东的喜欢吗？黎晓东三个字，就那么高贵，那么高不可攀吗？身份在我这里就是一坨屎。”
“你听听！什么屎不屎的。”黎秦没一巴掌给他呼过去！三十年白教育了！“你这话给你爸听到，你还有戏？”
“我就觉得你们太看重身份和地位了。我现在有的这一切，许渊在十八岁之前都有过了。他不过是换了一种更自在的生活罢了。我还羡慕他呢。”黎晓东说。
“是。你喜欢的怎么都是最好的。”这还没在一起呢，都开始护犊子了。爷爷摇着脑袋，真是孙大不中留啊。
“他就是最好的。最好的许渊。我就是要他。”黎晓东一赌气，反正他就是认定了那个人。
“你还没追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