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许渊不是第一次见到睡着了的黎晓东了。
上次是因为醉酒，情有可原。
可是，这说着说着话也能睡着？
惯的这是什么毛病？
自己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而且，这个人也太没有一点防范心了。
对谁都这样？
许渊叹了口气。
问店员要了一张薄毯子，轻轻给他搭上。
撸了两把旁边布偶猫的头，拿出笔记本电脑，坐到沙发旁边的地垫上，开始改设计图。
他喜欢这里。
老板是个很开朗的女孩，是无意间去农场附近玩的时候，看到了他之前种的那片花海。很喜欢。
当初给这边做绿化设计的时候，他也按照老板的性格和喜好，做了很多的鲜花设计，绿植也是以观赏性极佳的效果来出的，有一些法式田园风。
窗户外面的院子里，还有几株柠檬树。
是这边的特色。
许渊有时能在这里待一个下午，不说话，就倒腾他的设计图，还有跟供应商和收货方联系。
当然，大部分的时候，他还是愿意在农场里头待着。
不用他亲自做什么。可是在那里，他会觉得舒服一些。
原属于钢琴家的手指，纤长又干净，即便是在电脑键盘上，敲击的节奏也像是在弹奏钢琴舞曲一样。
灵敏，又带着跃动的力道。
黎晓东醒过来的时候，一偏头就能看到专心工作的许渊，和那双，让他一见钟情的手。
那双手洁白，修长，有力。
上次在农场他拉过他的手，
掌心的薄茧带着点野性的粗犷。
他幻想着这双手带来的愉悦和颤栗。
知道是不对的。可是他忍不住。
太喜欢了。
同样是钢琴家，他也有一双相似的手，但不如许渊。
许渊的那双手，比他的更长，圆润，很有力量。
他特别喜欢。
极度手控。
克制不住。
“看什么呢？”注意到黎晓东的视线，许渊侧过头来看他。
“醒了，也不说话。”他凑近了看他，金丝眼镜挡住了他黑亮的眸，却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让他平生出一些神秘感来。“在想什么？睡得不好？眼尾都红了。”
“没。”黎晓东的嗓音带着睡后的沙哑，清了清嗓子将脑子里那些废料排出，他曲了曲腿，却难掩脸色潮红。
许渊顺着他的动作往他腿间看了一眼，随即笑了，“做什么梦了，这么激动？”
“我……没有。”似乎是小动物的嘟囔声，不清楚，却能让人觉得愉悦的声音。
许渊贴近一些，虚眯着眼，黎晓东，你知道自己说谎的时候睫毛抖动得厉害吗？
带着些揶揄的笑，许渊低声说，“看出来了，本钱还不错。”
看出来了？
黎晓东羞得将脸埋进薄毯里，躲闪着目光不敢看他。
许渊笑着想转过身，黎晓东一把拽上了他的胳膊，“许渊。”
他叫住了人，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什么？
说喜欢，还是说想要跟他亲近？
成年人了，是没什么可怕的，可是，也有更多的自尊和骄傲。
这些话，黎晓东脑子里可以想，可以在梦里，可是现下，他说不出口。
黎晓东这个人，维持着钢琴师的高贵人设，偶像包袱，还是太重了。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在跟许渊还不够了解的时候说这些，哪怕在国外那些年，他最无法适应的，是国外民风的开放。
“嗯？拉着我又不说话，想干嘛？”许渊笑着看他，跪在地上的姿势，身形遮住黎晓东头上的光，两个人极度亲密，连呼吸都能听到。
“我……”黎晓东看着许渊额前散落的一缕头发，他头发长，今天特意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现在已经有些松散开来，一缕头发散落在额前，微微挡着眼睛。
黎晓东伸手帮他把头发挽到耳后，“我帮你重新扎一下吧。”
“好。”
明明要说的不是这句。许渊不愿意拆穿他，坐起身子，将头发解开，头绳递给黎晓东。
许渊头发很浓密，很顺，黎晓东帮他理了理，重新在脑后给他绑了个丸子。他手指能轻微触摸到他耳后的肌肤，很凉。
“好了。”黎晓东坐直了身子，咖啡店老板的猫坐在许渊身边，虎视眈眈的望着他。一副你抢了我东西的样子。
“晚上想吃什么，我这点弄完就可以走了。”许渊把设计图和客户的要求做了最后一次校对，从邮箱发出去。
“烤肉吧。我请你，找你帮忙我自己反而睡了一觉。”黎晓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这里环境太好了，暖洋洋的。让人犯懒。”
许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不是某人太懒了吗？还怪上环境了。”
黎晓东笑了笑，很乖的将毯子叠起来放在沙发上，“我去一下洗手间。”
咖啡厅一出来，黎晓东就觉得天气转凉了，他今天只穿了一件卫衣，冷风拂过，从脖子钻进去，冷得他打了个激灵。
许渊将自己的外套罩到他身上，“穿着吧。”
“谢谢。”黎晓东看着许渊，外套给了自己，他身上也就不过是件打底的t恤，但是他比黎晓东要壮一些的缘故，脊背又挺得很直，并不觉得冷的样子。“不冷？”
“我没有你那么娇气。乡下比这儿可是冷多了。”他笑着走到驾驶室门边上，“上车吧。”
下午过来的时候黎晓东就犯懒没开车，回去自然也是蹭许渊的车。
他请许渊吃的那家烤肉，也就在学校附近不远的商业街，到了晚上，挺热闹的。
“忘了订位置，可能要等。”黎晓东看着热闹繁华的商业街，烤肉店门口已经有人坐着在等位了。
“没事儿。反正也不赶时间。”许渊过去拿了号，问了问服务员前面还有几个号，两人找了个位置坐着等。
“可能还得等会儿，饿吗？要不要给你买点吃的？”许渊是个绅士的园艺家，他如果愿意用心，能把身边的人照顾得很好。
“不了。我等着吃肉。”黎晓东闻着烤肉店飘出来的味儿，咽了咽口水，饿是饿了，可他今天真的只想吃烤肉。
“那我去给你买瓶水。”许渊去隔壁奶茶店给他买了一杯珍珠奶茶，“这个暖和一些。”
黎晓东平日里其实不怎么爱喝这些女孩子喜欢喝的东西，但是许渊买了，他也就没拒绝。“还不错。”
“你呢？不喝吗？”黎晓东侧过头去看他，许渊坐在凳子上看手机，旁边坐着的两个小女生一直都在笑着偷看他。
是真的很帅气的那种男生。
脸上的线条很硬朗，胳膊和胸肌隐隐约约的显示着他难得的好身材，除了脑袋后面的那个小丸子有点违和，他是真的很帅气。
“我不爱喝甜的。”许渊笑了笑，抬手把黎晓东嘴边的汁水擦了擦。笑他，“像个小孩。”
黎晓东抿着嘴没说话，心里是甜的，比手里捧着的奶茶还甜。不止甜，还很暖。
门口接待的小姐姐过来让他们可以先点菜，“下一个就到你们了，可以先看看我们的菜单。”
“好。”许渊拿过来，两个人脑袋凑到一起，点了两人份的菜。
许渊一直都在帮黎晓东烤肉，蘸好辣酱再放在他碗里的蔬菜叶上，“这样最好吃，是吧？我也喜欢吃烤肉，不过很久没到外面吃了。下次有机会，来农场，我那儿有烧烤架。”
黎晓东忍着辣，往嘴里送烤肉，很香，肉质也烤得相当好，可是他从来没蘸过辣酱，眼眶都辣红了。
“好。叫上东阳他们几个一起。烧烤人多热闹。”黎晓东嘴里包着肉，又连忙灌了一大杯水。缓解了嘴里的辣味。
“行。下周吧，再往后可能室外就太冷了，你们受不了。”许渊又夹了一块肉给他。
“不吃了。吃不下了。”黎晓东嘴唇微红，泛着泪光的眼看上去让人心疼。
“刚刚还说饿，这一点就吃不了了？”许渊皱着眉头，这也吃得太少了，平时工作，练习，还要巡演，身体不好哪里吃得消？看黎晓东的样子，应该是太辣了？
不能吃辣？
“太辣了？”许渊皱着眉头说。
“不是。”黎晓东看着许渊，他看得出来，许渊喜欢吃辣，他想陪他做一些他喜欢做的事情。
“真的？”许渊看着他，明明就被辣得不轻。
“真的。”黎晓东认真诚恳的点着头，又灌了一杯水。“一点也不辣。”
“那行吧。”许渊只能自己吃完剩下的肉片，又烤了一些素菜，这一次他没有蘸辣酱，烤好了直接放在黎晓东盘子里。
吃完饭出来已经快九点，商场旁边的小广场上开了音乐喷泉，很多小孩子在一边玩水。五彩的灯光，到处都是烟火气。
黎晓东想要再逛逛，可是许渊得回农场了。
“我送你回宿舍吧。”许渊说。
“好。”黎晓东看得出来，许渊不太喜欢热闹，吃饭得是包间，陌生人多的场合他会很拘谨，低头看手机，只有在下午那种私人咖啡厅，还有和邵东阳他们在一起时，他才会稍微看上去合群一点。
是因为那个时候退圈忽然间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故吗？
黎晓东不知道。
他好像对许渊的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可是，这不妨碍他想和他做朋友，跟他亲近。
许渊身上有一种旁人没有的魅力，很招人，让他不知不觉的就想贴近他多一些。
而他，似乎也从未排斥过自己。
他是欢喜的。
在他接近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