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听许昭仪这么挤兑,时语冰反而被激起了斗志,笑着冲着皇帝道,“臣妾病都好了半个月了。”
“唔,好了就好,朕一直挂心。”皇帝收回视线饮了口酒,没再说话。
这你来我往的三句话,乍听之下平平淡淡,可细品之下怎么透着骨子浓情蜜意。
许昭仪的脸色黑了,脸上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美目瞪向时语冰。这位贵女出身的许昭仪比起丽嫔蓉嫔他们来,没什么心机,将悲欢都放在脸上,时语冰不由地一笑。
许昭仪又抱着酒壶给皇帝斟酒,“陛下,臣妾今日练了一首新曲,陛下今夜来臣妾寝殿里品评一番可好?”她知道皇帝喜欢听人弹奏瑶琴,特意将荒废许久的琴技捡了起来,苦练了半个月,只为取悦君王。
皇帝唔了一声,不置可否。眼睛却横向了时语冰,她收了声又去看容王,想着这宴席怎么这么久还不结束。
子时将至,皇帝不叫散,大殿里依旧觥筹交错,热闹非凡,这些时日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如今跟随皇帝出来秋猎,朝臣们兴致甚高。
韦如是先行告退离开了大殿。时语冰也撑不住了,有些困倦,身边的许昭仪倒是精神奕奕,恨不得贴在皇帝身上。
时语冰也自座上起身,心里遗憾同容王说不上话,步到皇帝身边,正要行礼告退,“臣妾、”
手臂一沉,被人扯得身形往下坠,跌到了原属于韦如是的位置上,两人交叠的广袖遮住了始作俑者作恶的手。
萧叙脸上依旧和煦,跟只玉面狐狸似的。手上用了五成的劲道,扯着她上臂强行拉她坐下的。
时语冰眉头微蹙,呼吸一滞,惊呼声压抑在了喉间不敢挣脱。底下的臣子们一半酩酊大醉,一半微醺,少数几个正襟危坐着。
皇帝手上劲道没松,好整以暇地侧头对许昭仪道,“你出去问问有没有桃花酒?给朕带一壶来。”
“是”许昭仪并未察觉异样,起身出去寻酒,同时瞥了眼时语冰心,想她越发胆大包天竟然敢坐在韦贵妃的位置上。
君王身侧只余时语冰一人,皓腕生生地要被捏断。
“你的眼睛方才在看谁?”萧叙凑进她鬓边,气若游丝地问。他醉了几分,眼神迷离,肤白若雪。
可时语冰无暇欣赏这等美色,皇帝这般语气这一字一句,恍若沾了毒液的匕首剜在她心上,时语冰喉咙哑然,“臣妾、臣妾在看哥哥。”
萧叙微微侧头,刑部尚书坐在离容王不远的地方。
“唔”皇帝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放开她那被捏到发麻的手腕。
时语冰在心里头大大地松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告退,皇帝揽过她的腰肢,将手里盛满了酒水的方缶被递到她面前,“爱妃手上怎么这么冷?喝酒暖暖身吧。”
老狐狸这是喝醉了啊,清醒的他已经很恐怖了,醉了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偏偏这会儿韦如是和许昭仪都不在,就她倒霉!
时语冰的酒量在从前的教坊里是垫底的,可她听人说君王赐酒,即使有毒也必须喝下去。
她双手接过方缶,仰头一饮而尽。
萧叙眉宇温和,眸光轻柔,又执起玉壶斟满,“再饮一杯”说着又要贴上她的耳朵,时语冰眼神慌乱地去看底下的臣子,他们比皇帝还醉得厉害,无人在看他们。
老狐狸这放荡不羁的样子,真惹人厌啊。
山间凉意侵人。时语冰连着被喂了一整壶酒,脸上浮起的嫣红之色,宴散时她腿儿有点打飘,侍候的宫女不知去了何处,她只能独自往经过长廊往寝殿走,此座行宫位于半山腰,这会子琉璃宫灯皆点起来了,在重山峻岭之中恍若虚幻绝美仙境、
大臣们皆住在山脚下另外一片宫殿,宫女们聚在大殿里收拾残骸。
她脑子晕晕乎乎,在宫阙之间兜兜转转怎么都找不到寝殿的位置,子阙和子霜也不知去了何处。
绕过个弯道看见前头立着个绰约身影,身着紫色广袖祥云纹锦袍,负手而立于立廊下正远眺远处交叠的山峦,“你在这儿呀!”
萧叙自宫殿里出来后,正吹着晚风醒酒,被这放荡不羁的一声给惊到了,侧过头望过去看到的正是他的贤妃。她脸上一嫣红,眼神迷蒙,身形摇晃,头上的赤金凤钗歪歪斜斜的。
“我在这儿呀。”萧叙照着她的语气回道,眸光流转,唇边含笑,她比起寻常女人有趣多了。
时语冰心想终于找到机会同容王说话了!
她伸手扶了扶将落不落的金凤钗,跌跌撞撞地朝着立在廊下的男人走过去。栏外便是山崖,她这样倒是十分危险。
萧叙走了几步迎上去,拖住了她的双臂,“喝醉了?”
宴席结束有半个时辰,她竟都在大殿附近打转么,才喝了大半壶酒,这酒量着实太差。
“我有话同你说!”时语冰耳边都是虚妄之声,故而不自觉地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容王人可真好啊,就这么搀扶着她。
脑袋实在晕乎,扑腾到男人怀里,额头抵在了他胸膛前的紫色云锦布料上,稍作歇息。
“你有什么话同朕说?”萧叙极尽耐心地问。同时站直了身体,方便她倚靠。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前头传来,她这模样实在不宜见人,萧叙拉过时语冰,推开了身侧的殿门。
待到提着宫灯的宫人们拐过弯过来时,廊下已经空无一人,门也已经严丝合缝。
这是一间无人的寝殿,四周漆黑一片,唯独门外月光伴着柱下琉璃灯的灯光穿过殿门上镂空的木雕,微微照亮一高一矮相对着的两人。
“你真好!”时语冰揪住了男人胸膛口的衣料,依旧摇摇晃晃地咕哝了一声。
喝醉了的人比平日里更可爱更好逗弄了,皇帝正要笑着问她觉得他怎么好了。
时语冰已经自顾自接着往下说,“我一直想私下见你,容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