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其他妃嫔得意地簇拥着皇帝去外头吃斋菜,时语冰被独自留在了摆放着太后牌位的偏殿内,不多时宫人送来斋菜、笔墨纸砚与《法华经》。
白日里还好,殿门敞开着,外头又人走动,除了殿里的香火呛人,旁的也没什么。只是到了夜里,夜深人静,外头的侍卫合上了殿门,她坐在桌案边上抄经,背脊发凉,总觉得后头有人盯着她。
时语冰搁下笔,若真被困在此处十日,那么她的招牌可真要砸掉了。往后离开皇宫,教坊的姐妹们问起来,她怎么说?还有没有脸了?
推开半阖的轩窗,往外看了看,只有远处廊下经过的宫人,并没有侍卫了。一不做二不休,翻过窗台跳出了偏殿。
逮住了个宫人询问,轻易找到萧叙今夜的住所。门口倒是有御前侍卫守着,趁着窗边无人,时语冰壮起胆子翻了进去。
只是窗台太高,她往里跳的时候没站稳摔在了地上,她起身拍了怕裙摆,眼神搜寻着皇帝的身影。
皇家寺院,即使是皇帝住宿的地方也甚是朴素清雅,并无一丝奢华装饰。她寻到到皇帝的身影时,他早已经因为窗边的动静而望着她了。
并且颇有兴致地欣赏了她爬窗摔落的全过程。
皇帝坐在小而窄的塌上,背靠着白墙。并非是有围栏的床,就只是寺庙里和尚平日睡得光秃秃的木塌而已,身上盖着厚厚的素色的被褥,手里的经书摊开放被褥上。
殿内没放炭盆,他出尘的容颜比往日更苍白了几分,寝衣衣襟交叠,一丝不苟地,忽略那一头垂下的青丝,真如同个不染尘世俗欲的僧人。
“不该在偏殿抄经么?”语气淡漠,含着斥责之意,更像年轻僧人了。
来时的心潮澎湃,到了这而偃旗息鼓,她倒是不敢下手了。
时语冰踟蹰犹豫地来到塌边,“陛下冷不冷?臣妾给你暖暖被窝可好?”
皇帝往后靠到墙上,眸光流转,抬眸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她所有的装腔作势,在他这处似乎都不起什么作用,“你还敢来?不怕她们知道?”
若是寻常女子听了这一句,该羞得夺门而出了,可她不一样,她要做宠妃嘛,即便只当一个月就被轰出皇宫,以后回极乐坊也有吹嘘的资本了。
时语冰眼含着狡黠之色,“臣妾近日看书,研习了道家双修之道,陛下可要领教一二?”
“佛门净地,你提道教?”
萧叙并未因她露骨的言论而斥责她,态度模棱两可的。
因为太后太后忌辰才来寺里,时语冰也摸不透皇帝真正的意思,毕竟她还将人家生母的琴送给了别人。
“确实是佛门净地,那臣妾回去抄经?”
皇帝合起佛经,“你看的是什么书?”
“《房中奇术》”她吞吞吐吐道。
老狐狸点头,一本正经,“回了宫,借朕也看一看。”
皇帝这哪里是真赶她走的意思,时语冰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陛下不必亲自看,臣妾都学会了,臣妾教你。”
萧叙原本清冷的容颜浮起笑意,仿佛时语冰说了什么十分可笑的言语,“好,朕就领教领教。”
与他周旋可真累啊。
时语冰脱了鞋袜爬上塌,纤指直探向白皙脖间交叠着的衣襟。老狐狸此刻显得温和无害,背靠着白色墙面,任由她动作,“爱妃可要好好教。”
皇帝这样说她反倒心里没底了,又成了被夫子考学问的学生。
四方木桌的白色蜡烛将两人墙上的身影映得颀长,木床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褥子,并无任何棉絮,比石头还磕人。
等蜡烛烧掉了半节,殿外寒风从窗缝里钻进来,时语冰上半身几乎没了遮蔽,身上冷得一哆嗦。
她跨坐在皇帝腿上,双膝抵着坚实的床板,微微泛红。
萧叙只一双手扶在她腰际,柔和眸光轻轻地落在她身上,扯过狐毛毯子,盖到她肩头,体贴得怕她受寒。
时语冰脸颊绯红,无措地将双臂攀附在皇帝的肩膀两侧,这一切和书上写的全然不同,她不舒服。
萧叙看着她求救而彷徨的眼神,只是戏谑地望着她,只是鼓励道,“很好,继续。”
怎么继续?
这般僵持着,她额头冒出薄汗来,眼眶里仿佛盛着琼浆玉露,层层叠底的酥麻感在她脑中散开。
“要朕教你了?”老狐狸眯起眼睛,状似好心地问道。
“臣妾会!”她嘴硬道,其实但凡她去见一见镜子里自己的神情,就知道这样的倔强有多容易被拆穿。
可怜又无助,强忍着眼泪,鼻尖似染上了淡淡樱花颜色,十分惹人怜爱。
她缓缓支起又慢慢坐下,拧起了眉头。
等桌案上的蜡烛已经烧掉了大半节。皇帝脸上毫无一丝沉醉舒畅之意,她反而折腾得自己没了一丝力气,几乎瘫软在君王的怀里。
“并非如此。”老狐狸终于看不过去,抬手抚了抚她的发,宛若耐心温柔的恩师,大发慈悲道,“朕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