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激战（1）
【里德新历589年-艾德佩尔大陆-第八区-莱茵水坝】
赫劳德与草薙一刀飞身向前，草薙一刀将山吹花带离到安全区域，赫劳德则再次与恶象纠缠在一起。
能够颠倒神息性质的作用对象是赫劳德他们三人都不曾设想的。
赫劳德一边应付恶象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一边在内心思索。结合前面试探性战斗中恶象对黑炎和斩击效果的颠倒来看，赫劳德猜想她的颠倒性质所存在的桎梏是只能够颠倒已经产生的「最终效果」，而不是实际的「对象」。
山吹花这次会被自己的神赋暂停，并不是因为颠倒性质作用在了她与恶象双方，而是作用在了「被暂停」与「没被暂停」之上。同样前面草薙一刀黑炎被斩击劈开也是因为颠倒性质作用在了「被斩击」与「没被斩击」上。黑炎变冰则是在「燃烧」与「结冰」的效果上做了互换，拳击的重量则不是靠改变轻重来完成，而是靠击打效果的颠倒来达成。
如果只是单纯的颠倒作用对象，那就可以仿照应对调换性质的神堕者那样，采用多重攻击的压制战术，也就是凭借数量突破颠倒的作用数量上限，就能够产生实际的伤害。
按照赫劳德的推测，颠倒效果则可以把所有攻击的最终效果都进行颠倒，所以压制战术并不可行。
心中思绪还没停下，有些分神的赫劳德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道击中了自己的腰腹，踉跄了几步。还没等赫劳德站稳，已经做好再次攻击准备的恶象模仿赫劳德之前的龙破招式，前冲中蓄力后一拳轰出，赫劳德躲闪不及，只能双手交叉，组成一个斜十字格挡恶象朝着胸口轰来的一拳。
双臂应该是直接断掉了。赫劳德感受着从小臂传来的疼痛自己在心中判断着伤势。
草薙一刀在后方看着赫劳德被迫做出了防御架势心急如焚，几轮交手中赫劳德似乎开始有些落於下风，如果自己也参与战斗，说不定会让恶象露出破绽。但他此时更需要聚精会神地将面前的阵编织好为山吹花治疗。他胸口金光闪动，双眼瞳孔中正发着浑厚的金光，右手不断地挥舞着，将空中杂乱飞舞的神息拖入阵中。
这是神之力中的【神阵术】，借由自身神息编制成阵，阵中纹样使用其他神官的神息经纬，能够在短时间内使阵中产生其他神官的神赋作用。此时草薙一刀使用的就是黎明神的治愈性质。
如今没有人能够说清楚阵的由来以及创造者。只听欧莱努斯大陆的神徒司暗神路西法在与艾德佩尔大陆的友好交流会上讲过关于阵的研究与基础知识。
神息能够产生神息性质，不仅仅是因为神息进入人体后产生的本身性质，也是因为神息在神息经纬中流动时，与神息经纬的回路产生了共鸣。
除开神官传承者，每个人的神息经纬排列粗细以及回路都不一样，这就造成了神息在神息经纬中运行的路径是不一样。现在普遍认为运行路径的不同，呼应着神息本身的性质，就产生了具备更强大功效的神息性质。
阵就像是一套被复制到体外的神息经纬，不同的阵决定了不同的神息流动方式，也产生了不同的共鸣，从而具备不同的功用。不过大部分的阵需要使用相当巨大的神息量，所以复杂强大的阵只有神官能够使用。一般神醒者只能用一用召唤阵之类的小型功用阵。
神阵就是借用模仿特定神官神息经纬的运转方式，让神息在体外按照特定的方式流动共鸣，虽然比不上配合神息本身性质使用后产生的神赋效果，但也能够产生一定的作用。
但要完成其他神官神息经纬回路的编织需要一定时间，所以基本上没有人会在战斗中使用。被运用最多的，也就是黎明神的治愈。
恶象趁着赫劳德双臂暂时废掉的空档，跃向空中，想要给仍然昏迷的山吹花补上最后一击，被从斜下方呼啸而来的大量蓝焰止住了攻势。
赶在最后一刻，草薙一刀完成了治愈阵的编织，将火焰压缩成温度极高的蓝焰，限制了恶象的进攻。
骨翅在空中用力煽动，虽然她停下了攻击动作，但也将蓝焰吹向了侧边，没有被伤到丝毫。借助着骨翅煽动卷起的气流，恶象停浮在空中，在被灼热气流带起的蒸腾白烟中，用巨大的堕眼俯瞰着下方的三位神官。
山吹花碎掉的骨头和肌肉在阵中慢慢恢复。草薙一刀停下神赋的运转后，转头努力维持着神息的释放以及阵的运行，虽然有过神阵的使用训练，但在实际中运用起来，还是觉得无法承受住神阵巨大的精神意志力要求和神息的急速消耗。
赫劳德只看了草薙一刀一眼，并没有多言。他一跃回到两人身边，将山吹花的头发捋顺，不至于在伤口愈合时将长发连带着长入肉里。他看了一眼山吹花的伤口与微微颤抖的嘴唇，转过身，身上传出一阵冰冷的杀意和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气息，让草薙一刀感觉背脊一凉。
就连悬浮在上空的恶象也因为这股逼近死亡的气息停顿了骨翅的煽动，缓缓往地面降落。
从赫劳德身体中磅礴而出的怒气呼应着他盛红的双眸，爆发出让大地都为之震颤的强大波动。
恶象被赫劳德的杀气震慑，落地瞬间就拉开了与三人的距离，浑身紧绷地打量着赫劳德。在她眼中，赫劳德全身沐浴在黑色的气息中，整个人仿佛变成了刚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让人不禁胆寒。就连此时环绕在赫劳德身边的蓝色神息都不如往日那般灿烂，更像是封印在坚冰中的失真冰蓝，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恶象本能地感觉到危险，但本性中的嗜血好斗却让她更加兴奋澎湃，调动起全身的神息，准备迎接下面的战斗。
恶象朝着赫劳德发出一声怪叫，接着骨翅震动猛扇，她头顶凝聚出一团红色神息，从身体内涌现的神息仿佛漩涡一样被吸入其中，慢慢形成一只硕大怪异的红箭。
巨箭成型后，她释放出更多的神息刺激左手与左腿的肌肉，在神息的侵蚀和疯狂生长中，她的左臂和左腿顷刻间变得异常壮硕，比普通魔兽的前爪还要大出几倍。
“轰——”
恶象扭转腰身，左腿用力蹬地，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后，将神息巨箭投掷出去。脚下的大地应声皲裂，如天神怒吼般的巨响让附近承受不住的山石纷纷破碎，所过之处，树木全部断裂倒地。
抛出的神息以快及闪电的速度向着赫劳德飞去，这柄红箭的尖锐头部割开空气，发出刺耳风啸，泥土地承受不住红箭飞行时带起的强烈气流，被划开了一道笔直的凹痕。天地之间，只剩这红色的锐光在弥漫的烟尘飞叶中一掠而过。
草薙一刀迅速跑到正在运转的治疗阵前面，横扫长刀，一道火墙拔地而起，抵御飞来的尘沙与冲击，以防已经放置好的小型原生阵发生器被破坏导致已经稳定的阵溃散。他看向赫劳德，忽然明白了他想要做的是什么。
赫劳德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缓缓抬起右手，食指放在了中指之上。
“忏悔。”
“永堕幽冥。”
“救赎。”
金光冲天而起，赫劳德伫立在金色光柱之中，巍然不动。金色与蓝色的光宛如盘旋游龙般环绕在光柱四周。金光周围开始弥漫出一股黑色的气息，这种气息并不具备实体，只像一层阴影，给万物都笼罩上浓郁的灰色阴翳。
“神赋拓印，境界降临。”
神息巨箭与境界的领域边缘碰撞到一起，赫劳德感觉到神息巨箭上被赋予了颠倒的规则，但此时不再会发生颠倒的现象，如今只剩下性质与性质的碰撞，强度与强度的对抗。
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虽然细小，但被赫劳德捕捉到，境界领域快要支撑不住，濒临破碎。
赫劳德胸口的神官权章再次爆发出更加强烈的金光，同时斯达伽影再次出现在他的身后，与他做了一个相同的境界降临手势。境界领域被再次加固，可刺耳的金属嗡鸣仍然不绝于耳，神息巨箭没有任何被阻挡下来的态势，仍然破空突进，再次将境界领域的边缘击碎。
斯达伽影与赫劳德再次做出境界降临的手势，同时开始第二悼词的颂念。
“聆听。”
在恶象的怒吼之中，神息巨箭开始不断旋转，再次爆发出强大的穿透力，神息巨箭上所附带的颠倒效果开始混乱的作用在周围事物之上，四散的红蓝色神息与金色信仰之力从外部飞射进箭尖，飞沙走石也开始汇聚回崩裂的地面。
“亵渎天国。”
赫劳德左手向前一抬，更多神息与信仰之力被释放出来。境界领域内部蓝光瞬间暴增，在金蓝亮色的光晕之中，境界领域内开始浮现出一座宏伟威严的教堂，白色墙壁与金色塔楼直指天际浮云，彩色玻璃散发着犹如钻石切割面的辉光，和煦微风中隐隐约约响起一阵婉转肃穆的唱诗歌声。
红色神息巨箭在境界神解释放出的强大神息性质中逐渐支撑不住，如同陷入了搅碎机中的木材，逐渐在毁灭性质的作用下失去固定的形态，最终被彻底抹去，在空气中化为星点的红光消散。
“降罪。”
蓦然间，空间中所有的光芒全部消散，红蓝金三色全部不复存在，神解领域之内，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纯白之光，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庄严神圣的耀光，伫立在中心的圣洁教堂此时传来一声直透心扉的钟声。
教堂之门，缓缓开启。万物原罪，皆降审判。
“境界神解，【谴罪天国】。”
身处谴罪天国之中的恶象由于消耗了过多神息，身体已经开始大面积出现侵蚀后的污斑，皮肉与骨骼进一步朽烂溃坏。她煽动骨翅，在天国的纯净白光之中，试图再次制造出另一支神息巨箭。在凝聚神息时，她双手肌腱与骨骼全部断裂，软塌地垂下来。
恶象嘶吼一声，挥动着开始残败腐坏的骨翅，朝着赫劳德冲刺过去。
从洞开的教堂大门中四条白色铁链飞射而出，分别精准地锁住了恶象的四肢。恶象仍然咆哮着挣扎，四条铁链却纹丝不动。
审判开始，毁灭性质开始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