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八王血宴（1）
【里德新历590年-兰茵汀大陆-共卫域-苏拉伯禄图圣殿】
“再往前面一点，就到【苏拉伯禄图圣殿】了。”
在乘坐的车辆行驶在被高高架起的高速道路上与兰茵汀的纯黑色中心圣殿擦肩而过的时候，皮埃古里指向车辆前方的一个类似神殿教堂般的建筑。
赫劳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这个名字奇怪的建筑就在中心圣殿广场旁的一块空地上，从外观和周遭的景色设置来看，华丽尊贵程度不亚于中心圣殿。
早在出发之前，皮埃古里就和众人解释过，今天要带着赫劳德和恺撒一起出席的，正是由恺撒使用了一年一次的紧急召集机会召开的八大家族联合会议。
八大家族联合会议原本一年一次，几乎每年都会在兰茵汀的国庆日召开，意在定夺下一年的各领域的目标和规则，届时八大家族的家族长都会带领一名随从出席这次盛会。
因为会议是以宴会的形式进行，所以家族联合会议又被民间称为「八王宴会」。
由于在明文上有规定，不允许任何八大家族长及其随从之外的人参加八王宴会，所以赫劳德不得不以皮埃古里随从的身份参加会议，为此皮埃古里一直给赫劳德道歉，认为赫劳德屈尊了，赫劳德倒是没有太多想法，只要能参与会议然后说服其他家族的家族长帮助艾德佩尔恢复秩序，这种事情都算不上是牺牲。
在会议开始的前一天，但丁和银来到龙息堡与众人汇合，原本谢巴顿计划让但丁或是空海三重灵作为自己的随从一同参加会议，可由于无咎者此时仍然被定义为反政府组织，所以并不好出面。
仍然具备神官身份的山吹花和草薙一刀更不可能以艾德佩尔时神或是火神的身份成为家族的随从出场，这样不仅有失艾德佩尔的颜面，也会让其他的家族长产生不必要的紧张和敌对情绪。
所以权衡再三之后，众人还是同意了让赫劳德独自一人前往参加宴会，因为有空海三重灵和山吹花在，加上斯托利亚的烁灭，这数百公里的路在几秒钟之内到达保护赫劳德并不是什么难事。
加上现场还有能够抗衡神官的谢巴顿和帝王恺撒作为友方在，其他家族长的随从也都基本了解情况，所以情况还算比较安全。
“为什么会议的场所，不在中心圣殿内？”
赫劳德想起来艾德佩尔也偶尔会有这样的会议，通过帝王的号召，许多把持着艾德佩尔经济或是其他领域命脉的家族凑到一起，共同商议后续的发展计划等等，这些都是在中心圣殿内进行的。
“中心圣殿从根本上来说和八大家族是存在利益冲突的，或者严格意义上讲，中心圣殿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八大家族对兰茵汀的完全统治，所以苏拉伯禄图也算是八大家族对双政府体系的一种无声抗衡吧——”
“也可能是耀武扬威？”皮埃古里语气带着些自嘲的感觉，让赫劳德觉得他对这个地方也有些无奈和讨厌。
“怎么会影响你们八大家族？民众政府的高层不都是你们八大家族的人吗？”赫劳德问。
确实就如赫劳德所言，在其他大陆人的眼中，兰茵汀的民众政府内几乎所有重要的高官职位都是八大家族的人。
“你们艾德佩尔在帝王之下就是辅佐室和事务总包括特属总，这些机构的存在就是用来巩固帝王的专政权力的，但兰茵汀的帝王受到了【帝王议事院】的约束，帝王议事院原本是由八大家族的人进行实际控制，可近些年，大概就是在蓝血之战后，迫于舆论的压力，帝王议事院的八个位置外溢了一半，将四个位置转交给了民间人士，而一级部门里也几乎都释放了一半的重要职位给民间人士，所以实际上八大家族在这几年对兰茵汀的掌控力下降了许多。”
“原来是这样。”赫劳德点点头，他感觉到车的速度放缓下来，看来是接近圣殿了。
皮埃古里轻笑一声：“就是深度专政本就引起了民间的不满，专政之间的政治斗争和武装冲突让民众彻底失去了信心，如果不将权力下放，那势必就会引起大范围革命动乱的，所以这也是八大家族自作自受。”
说话间皮埃古里想起来恺撒的姐姐——【卡特琳捷·嘉嘉尔·图尔米斯】——曾说过的一句话，权贵与民众之间总是在互相转化，只有权力才是永恒存在的，只有拥有者在发生改变。
车辆停下，一名穿着考究的男性侍从走上前来，为皮埃古里拉开了车门，随后从车尾绕过来，再为赫劳德打开了车门。下车后赫劳德才发现苏拉伯禄图圣殿修建的极其奢华宏伟，外立面的每一个凸起和石柱上都镌刻有繁复精致的花纹，所有的玻璃上都烧制了彩绘的图样，看花纹的样子，应该是八大家族的形象徽记与重要事件。
棘龙家族排在第六位的位置，可以看出来在八大家族中也存在着一些微妙的等级差距。高高在上的狮王与不死鸟足以体现他们两个家族的尊贵地位，皮埃古里也告诉过众人，在兰茵汀的历史中，帝王最多的就是不死鸟家族，其次就是狮王。
“嘿，皮埃，好久不见了。”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从赫劳德身后响起，他转过身，一个身高几乎两米高，比凯撒还要强壮魁梧的黑色短发男人挥着手朝他们走来。男人冷脸斜眼瞟了赫劳德一眼，接着就转换成灿烂的笑容，径直走过赫劳德身边，与皮埃古里握了握手。
“好久不见啊，【左游】。”
听到名字赫劳德才想起来，皮埃古里在车上告诉过自己，鹰眼左氏，狮王图尔米斯以及棘龙德拉迪蒙因为领域靠近，利益关系纠葛不多，所以素来家族交好，属于八大家族中少数彼此友好的联袂家族。
近来领域被夹在三个家族中的魔兽提家族因为谢巴顿生性散漫义气，加上私下里和恺撒关系很好，所以也出现了亲和的迹象，这让另外四个家族都产生了一定的危机感，所以这一次八王宴会也肯定会对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说。
“这是你的新侍从？”赫劳德无法从左游的眼神中分辨出来他是否认出了自己，毕竟他的照片很少有正面的照片，也普遍都比较模糊，雕像则经过一定的修饰和美化，很难通过看过几眼雕像就在现实生活中认出自己来。
因此赫劳德只能朝左游微微点头示意。
“啊，对，还没来得及一同去拜访你。”虽然宴会开始后凯撒或是皮埃古里就会公布赫劳德的身份，但皮埃古里此时似乎是想和自己儿时的玩伴开个玩笑，就没有说出赫劳德死神的身份。
左游上下打量了赫劳德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看着有点眼熟，也没多想，就拍了拍皮埃古里的背，爽朗地笑着说：“看他这体格，练得不错啊，看来是又被你找到一个厉害保镖了。”
“哪里哪里。”皮埃古里一边应和着，一边眼神扫过了跟在左游身后，穿着一件长袍戴着兜帽的人，从露出的手腕和脚腕来看，被罩在长袍下的是个身材苗条纤细的女人。
赫劳德感觉不到任何神息波动，可从这个女人走路的姿势和呼吸的节奏来判断，她应该是神息阶度偏高的神醒者。不过皮埃古里也早就和他们讲过，家族长都是普通人，但为了应付突发情况，随从几乎都是神醒者。
在随从的情报中，比较反常的就是皮埃古里对相交甚好的左游的随从竟然一无所知，因为没有发生过需要动手的事情，也没见过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所以神息阶度，神息性质这些信息一概不知。
跟着皮埃古里和左游两人的步伐，赫劳德慢慢地走进了苏拉伯禄图圣殿的内部。
内部华丽程度更甚，石制穹顶上用鲜艳的色彩描绘了一幅内容复杂繁琐，细节丰富的壁画，穹顶上的壁画间也看不到任何接缝的位置，就代表这个穹顶是花了大价钱用一整块花岗岩石掏空制成，由几位大师在地面上完成壁画的绘制后再吊装到圣殿顶部进行封顶处理。
不过圣殿内部的空间比想象中要小很多，看来是外表的华丽装饰把原本不大的外墙进行了层层叠叠的扩张。
圣殿内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石制圆桌，圆桌按照大小来看几乎可以围坐八十多人，但周围只放着零星的八把高背椅，显得格外空荡辽阔。圆桌靠近座椅的部分是一圈水晶质地的装饰，能通过顶部的光源将光亮投射到坐下来的家族长脸上，让他们在昏暗的环境中更容易被注视到。
水晶靠内的部分就是一块漆黑的屏幕，似乎在会议开始后就能通过这个操纵这个屏幕展示一些东西。再往里的部分就是一个下沉的空间，空间内就放着整个兰茵汀的等比缩略模型，每一个家族的领域都用不同颜色的灯光做了区分处理。
从上方鸟瞰这个缩略模型就能看出来兰茵汀并不是一个很规则的圆形，从外轮廓的形状来看更像一只眼睛，在两边的部分有明显的尖锐突出。
环绕着共卫域的帕尔农美特神山在缩略模型上来看就是薄薄的一圈，宛如眼球中的瞳孔边缘，正正好好围出一个漂亮的圆形。
落座在对应的位置之后，皮埃古里对于自己做着赫劳德站在他身后的事情再次小声表达了歉意。赫劳德摆摆手，让他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从根本的事实来讲，他已经接受过神格罪降，神位被剥夺了。所以他并非是艾德佩尔的死神，而是无咎者的新一任骸鬼。
“都到齐了吧？”恺撒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过来，赫劳德抬头看才发现每一个座位上方的黑暗中都架设有一个小型的扩音器，似乎是为了保证主讲人的发言能被所有人都确切听到。
通过恺撒的提醒，赫劳德才注意到原本被黑暗笼罩着的其他位置上都已经落座好了，此时圆桌上方的灯光亮起，他们才从黑暗中现出身来。
“既然都到齐了，那我就不废话了，这次用紧急召集的权力，想必你们也都清楚我的用意，就是为了讨论关于艾德佩尔的事情。”
“那你是不是应该先给我们解释一件事情？”一个柔美的女声自右后方响起，显然没有到她发言的时候，所以她的声音很薄弱，并没有被音响放大。
恺撒眉头一皱，明显地表达了自己的不爽。插言的人正是黑翼墨氏的家族长【墨染】。墨染一头如瀑的黑色长发，纵使画着精致的妆容也能看出她本身的五官和气质都属于绝世美人，并且能够隐隐感觉到她并不像卡维米那样妖娆性感，也不像诺诺那样冰山冷冽，而是冷酷雷霆，行事果敢的女强人。
“什么事？”恺撒为了保证接下来自己的游说能够起到一定作用，所以强忍住被打断的怒火，尽可能不与任何人发生冲突。
“为什么前任的艾德佩尔神官能够参与到我们兰茵汀八大家族的宴会里？”墨染语气带着一丝愠怒。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顺着墨染注视的方向汇聚到了赫劳德身上。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八名穿着仆装的女仆端着餐盘与餐具走过来，一一为家族长摆好餐具和酒杯，随后更多的女仆出现，井然不紊地将手中的菜一一放在家族长面前，大小不一的碗碟规矩有序的排列着，在家族长面前组成了一个正好能夹到的，大小合适的正方形。
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一位家族长发出声音，他们只是盯着有些感到局促的赫劳德，似乎是某种特殊的餐桌礼仪，限制了他们在上菜期间发出声音以及做出动作。
最后一个女仆迈着严格培训，不紧不慢的步子离开后，吸血鬼家族的家族长【昂多纳奇·歇利昂】最先发出质问。
“皮埃古里！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要按照家族会议的章程解除你的家族长！”
包括左游在内的其他家族长仍然无言注视着，等着皮埃古里的解释。只有恺撒和谢巴顿表情悠哉的坐着。
“本来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的，不过既然被墨染提前认出来了，那就先介绍给大家认识吧，这位就是艾德佩尔的前任死神，抗击使徒阿加雷斯的第一力量，赫劳德。”
赫劳德并没感觉到锁定在自己身上的这些目光有任何松懈缓和，他也没有做出任何问好的动作，保持着不怒自威的表情，一一回敬过去凌厉的眼神。
“果然是传说中的红瞳，真的就是死神赫劳德。”一个声音小声的传出来，但并不知道是由谁说出来的。
“皮埃古里，我想你最好对此解释一下。”左游语气认真。
“很抱歉没有事先通知大家，因为赫劳德来到兰茵汀一事极为机密，为了保证情报不被泄露，所以只能让赫劳德屈尊作为我的随从参加会议。不过，赫劳德如今已经不是死神身份，成为我的随从来参加联合议会，好像没有违反任何规定吧？”
皮埃古里刻意将视线投向恺撒那边，几个家族长也一同看向恺撒，等他对此做一个定论。
“无妨，只要是家族长认定的随从身份，是谁都无所谓。”
“那既然帝王都表示同意了，还有谁对此表示反对或者是质疑吗？”皮埃古里故意提高了声调，环视了一圈。
没有家族长发言。
“那既然大家对此都没有异议，那就先请举杯同饮吧，欢迎远道而来的艾德佩尔朋友。为了兰茵汀永恒的荣誉！”
皮埃古里将酒杯高高举起，但没有任何人立刻回应。
“为了兰茵汀永恒的荣誉！”恺撒最先举起酒杯，清澈透亮的红色酒体在灯光下发着与赫劳德淡红色瞳孔相同的光辉。
“为了兰茵汀永恒的荣誉。”陆陆续续有人举起酒杯应和起来，一直到所有人都举起酒杯来，恺撒才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今天让赫劳德参加家族议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大家能清楚的明白现在的局势，我们的首要目的并不是讨论艾德佩尔的归属，而是要计划好面对更大的威胁。不管是想要唤醒所有神之低语碎片的圣所计划，还是想要清洗所有启瞳者的全视之眼，包括已经完全复活的使徒，哪一项都比侵占艾德佩尔更加迫切一些。”
“那总不能对艾德佩尔放任不管吧？”烈阳家族家族长【派奥匹斯·坎特欧尼】说道。
“当然不能。”随着圣殿门被粗暴的推开，一个苍老的朽木之声响起。
奥格丁和阿撒兹勒站在逆光之中，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见他们被光雾勾勒出来的轮廓，宛如刚刚踏入人间的饥饿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