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渣男他爹
饭后,姜韫于带着姜云纵去了附近小巷里的一间书店。
姜云纵显然心不在焉，到了地方才反应过来，连忙道：“父亲是要买书吗？这里都是些旧书,不如去另一家看看。”
书店老板是个精瘦的老头，听了这话不由冷哼了一声：“旧书怎么了,好书不在新旧，那些披着花花绿绿皮子的,不过是附庸风雅骗骗门外汉罢了,人云亦云，不知所谓！”
姜云纵被一通教训，脸上有些挂不住，当下就想要离开,只是碍于父亲还在，不好扭头就走。
姜韫于大致翻了翻店里的书籍,转而对着店主道：“不知这里收不收抄本？”
“要看是何书，若是市面上难觅的孤本，倒是可以收。”老头对着姜韫于的态度截然不同,虽谈不上恭敬，倒也客气了许多。事实上,这里不止有孤本,还有不少是赝本,他刚才见姜韫于翻看的都是真迹,那些赝本全被他弃在一边,就知道对方是个行家。
姜韫于从中挑了几本自己感兴趣的，交由店主结账后，对着姜云纵说：“我方才说的话听到了吗？”
“啊？”姜云纵懵了一下，仔细回忆后,不禁有些错愕，“父亲要我抄书么？”
姜韫于斜了他一眼，嗤笑道：“抄书，你拿什么抄？不是自诩过目不忘么，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来。言尽于此，做不做得到，端看你自己了。”说完他接过店主包好的书，没有再理会木楞的儿子。
许久后，才听后方传来姜云纵带有惊喜的叫声：“我明白了！”
姜韫于摇摇头，养个儿子还真心累，孺子可教还好，遇上蠢的那才叫一个糟心。
…………
提点了一次后，姜韫于没有再管姜云纵，他让人查了下何家的情况，发现那位何家嫡女果真不简单。
大约三个月前，何青莲被庶出妹妹推下了水，结果妹妹未受责罚，姐姐却差点一命呜呼。个中缘由，却是何尚书宠妾灭妻乱了尊卑。本朝对妻妾制度并不严格，妾室可以扶正，这也让许多人生出妄念，何尚书的那位宠妾便是其一。
在这般的情形下，何青莲发烧醒来后，一改往日的不争，暗地里对着庶
妹和姨娘动了手，竟也让她扭转了乾坤。如今何尚书沉迷于新欢的美色，早已忘了颜色不复当初的宠妾，而何夫人在女儿的开解下学会了坐山观虎斗，可以说整个何家都在何青莲的掌控之中。
两相一比较，姜韫于觉得自己的儿子实在上不得台面，同样是十来岁的年纪，姜云纵还比对方大了两岁，一个都运筹帷幄算计人心了，一个还在为了百两银子焦头烂额。
但话又说回来，何青莲这番改变必定是得了什么机缘，换句话说，姜云纵对上的未必是十四岁的小姑娘，也可能是个四十岁的沧桑妇人。
姜韫于想起上一次见到何青莲的情形，那会他就觉得对方身上有些违和。只是因为肖似的容貌，他心思转到了别处，一时没有太注意，但事后想想，正常那个年纪的小姑娘，见了外男多半要害羞走避，再不济也会带一丝错愕慌乱，可是何青莲太镇定了，那丝故意露出的羞赧，更像是无声的邀请。
想到何尚书说的那番话，姜韫于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以前同人应酬时，曾听过一个笑话。说是有对年轻人分手后，女方不甘心自己被辜负，转而去给男子当了后妈，最后还把人家继承人的身份给夺了去，后来那男子被赶出家门，过得穷困潦倒，等他父亲死后，竟主动给继母当了小情人。兜兜转转，两人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姜韫于听到的时候，只当是有人杜撰出来搏人眼球，加上主人公的背景是国外，那会又讲究个性解放，大家听了也不过一笑了之。
如今想来，他莫名觉得故事里的人，同眼下的情形十分相符。
更重要一点，姜云纵并非他亲生的孩子，而是领养来的，这事并非人人知晓，但知情的人也不在少数。
按照“记忆”里给出的说法，他因为九公主的死，断了娶妻生子的念头，后来就领养了姜云纵作为继承人。但如果他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想要换个继承人也无可非议！
和上个世界不同，这一次混沌珠没有给他任何提示，就好像何青莲的存在一点没有问题。
但是，姜韫于更相信自己的直觉，背后的黑手能让他多出十年的记忆，蒙蔽一颗珠
子也未必是难事。而且种种迹象都表明，何青莲就是这一次的“天命之女”——从处境堪忧到打脸虐渣，分明又是重生逆袭的套路。
原本姜韫于还想让姜云纵履行婚约，但如今那种想法已经烟消云散，他更希望姜云纵能够彻底同何家人撇清关系。
为了让自己更好地应对，姜韫于花了不少时间调查十年来发生的事。
然而还没等他查清，姜云纵那边却出了事。
…………
管家来报的时候，姜韫于正在整理这些日子收集来的情报。他在万千琐碎的细节中，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疑点，正要仔细思索时，书房的门被用力敲响了。
“老爷，少爷出事了！”杨忠的声音又急又气，显然是出了大事。
姜
韫于心里微惊，昨日他还听人回报，姜云纵连着好几日闭门不出，除了三餐外，整日都在桌案前默写他看过的珍奇孤本。据说，他迄今为止已经卖出了三本册子，得了五十两银子的报酬，如今正一门心思想要证明自己。
“到底发生了何事，挑简要的讲。”姜韫于丢下纸笔，立刻打开房门往外走去。
杨忠连忙跟上，说：“少爷今日傍晚时出了门，咱们的人怕少爷发现没有跟得太紧，等他们察觉不对的时候，少爷已经不见了身影，后来找了许久，才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找到了少爷，可是……”
“直说！”姜韫于眉头紧皱，心里蓦地升起了一股怒气。
杨忠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少爷被打断了腿，身上还有许多外伤，这会人昏迷着，内里伤了多少，还得让大夫瞧了才知道。”
姜韫于听到人还活着，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快要到姜云纵的院子时，他突然顿住了脚步，侧过头说：“吩咐下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抓出来。”
“好，老奴这就去！”杨忠心里恨极了那些人，这会老爷发了话，他自觉责无旁贷，亲自挑了信得过的人，让他们一边在街上打听，另一面往鱼龙混杂之地寻找线索。作为侯府的管家，杨忠很清楚，自家少爷性子傲，极有可能得罪了人，但以候府的名号，常人绝不敢下此毒手，而敢动手的多半也是买凶，而那些人来钱
不正，也只会花到不正经的地方。
姜韫于在院子门口站了片刻，直到大夫脸色沉重地走出来，他才抬脚迎了上去。
“侯爷。”
“不用多礼，世子如何了？”
李大夫往来侯府已经多年，这会也不再拘礼，直接道明了姜云纵的伤势：“世子伤得颇重，其他的还好说，就是腿部和头上的伤有些麻烦。”
“怎么说？”姜韫于微微蹙了眉，心里已经有了些预感。
果然，李大夫神情凝重地叹了口气，道：“世子腿上伤得位置不太好，日后行走恐有些不便，而头部的伤还待世子醒来才好判断，轻则晕眩几日，重则失明亦或损及慧根。”
言下之意，姜云纵最幸运也会变成一个跛子，若是不巧的话，还可能变成瞎子，甚至会成为一个傻子。
下手的人显然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换了谁都无法接受，更别说姜云纵一向自负，要他变成瘸子，等于是要了他的命。
姜韫于不太清楚姜云纵的交际，但能下这样毒手的人，一定不会是泛泛之辈，但如今找凶手还是其次，最重要是那一身伤。
从云端跌落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但不管是何种理由，姜云纵都不能这么毁了！
姜韫于让人送了李大夫离开，随后走近了姜云纵的房间。
一进门就有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里头的下人正小心地收拾着床铺，地上还有没来得及丢掉的血衣。只一眼，姜韫于便忍不住捏紧了拳头，那件他上次见过的外衫已经形如破布，上面血迹斑驳几乎找不到一处干净的，可见下手的人有多狠。
蓦地，姜韫于笑了出来，笑声把屋里的人给吓了一跳。
“老爷——”说话的人面露难色，像是不敢置信他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姜韫于看了一眼，认出对方是姜云纵往日的跟班小铁，这一回姜云纵谁也没带，以至于出事的时候连个帮手都没有。
“你们都下去吧，让人把药煎上，另外熬点清粥温着，暂且不要让人来打扰。”
小铁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和其他人一起退了下去，临了还带上了房门，但从气息来看，他并未离开，就守在了房门外。
姜韫于没有理会对方的小心思，他笑不过是觉得自己这侯爷当得无用，堂堂世子竟然被人当街殴打，恐怕背后的人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既如此，他必要那些人知道，后悔两个字该怎么写。
他抬头看向床上的人，往日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犹如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静静地躺在那里毫无生气。
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心里的怒气陡然升到了极点。
不管下手的人是谁，他必要对方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