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月光
回寝殿的路上，姜韫于猛然想起，他好像在哪里听过“清婉”这个名字。
然而，混沌珠中看到的毕竟不是自己的记忆，他想了一会没能想起来，便把念头搁到了一边。
到殿门口时，一个圆脸小太监匆忙迎了上来，觍着脸叫了声：“九殿下！”说着他朝殿内看了一眼，小声说道，“于嬷嬷正找您呢，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姜韫于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小太监，这人是吴贵妃安插过来的，倒是时刻谨记着自己的职责，见缝插针地离间着他和于嬷嬷的关系。
“去备水！”姜韫于如同往常那般吩咐了一句，提脚就往殿内走去。
刚走进殿门，一个花枝招展的宫女迎面扑了过来：“殿下，您可回来了，春香快要担心死了！”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疾步上前，将那投怀送抱的宫女用力一扯又猛地一推，直将人撞到了门框上，末了仍不解气地斥骂道：“好你个小贱蹄子，给我滚去院子里跪着！夏荷冬梅，还不去把晚膳端来！秋菊呢，快给殿下打水洗漱！”
一通吩咐下去，其余几个宫女立刻忙碌起来，而发号施令的这位便是小太监口中的“于嬷嬷”了，她监督着春香在院子里跪下，随后对着姜韫于道：“殿下莫要被那小贱人给迷惑了，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想着坏了您的身子好去邀功呢！”
姜韫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往内室走去。
身后于嬷嬷急得直跺脚，口中念叨着“娘娘，老奴对不起您”这样的话。
姜韫于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那些个宫女各个都有来头，抱着的目的大同小异，而于嬷嬷却是容妃留下来的亲信，大约是这宫里头唯一真心想要他好的人。
但知道是一回事，对方平日里仗着老人的身份，处处都要给他拿主意，这点是他不能容忍的，所以该冷着的时候还是得冷下脸来。
姜韫于换下脏了的衣袍，一转身便看见叫秋菊的宫女正偷偷打量着他。
“出去！”姜韫于没好气地斥了一声，等人离开便顺手关上了房门，他不习惯被人伺候着，何况还是个心怀不轨的。
按说
他一个皇子，身边就该多几个太监伺候，可除了那个叫小允子的太监外，里里外外全都是女人，那四个宫女正值花龄，各个形容出挑，对于刚知事的少年来说，可不是充满了诱惑么？
用过晚膳后，姜韫于躺在榻上闭目养神，不经意间听到了宫女们的窃窃私语。
原来，下个月皇后要举办赏花宴，邀请了京中各家女眷前来，美其名曰陪皇后一起赏花，实则是替几位适龄的皇子相看。
诸皇子中除了刚成婚的大皇子，其余如太子已满十六，和同岁的三皇子都到了该议亲的年纪，而四皇子和五皇子也满了十五，想必会一并相看。
说到底选皇子妃等于选丈人，位高权重的亲家可以给皇子带来助力，但皇后和贵妃不是傻子，好的只会留给自己的孩子。
姜韫于心念一动，突然想起来那女孩是谁了！
…………
云清婉回去后，只说自己迷路了，只字不提遇见皇子的事。寻她的宫人并未走到跟前，因而这话也没人拆穿。
不久，云夫人王氏辞别皇后，带了两个女儿家去，一同带走的还有皇后的一堆赏赐——那是赏给云家小女儿云清柔的，当然也有云清婉的份，只不过她是顺带而已。
云清婉看着同王氏并肩的妹妹，心里不时闪过阵阵恨意。
上一世，她被指给了当朝太子，谁知道太子另有所爱，真正心仪的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而两人一早背着她有了首尾，直到临死前她才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
幸而老天长眼，让她回到了十年前，这一次她一定要叫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不管是太子还是云清柔，她要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云清婉愤愤地想着，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绝不会再嫁太子，她看上的是后来称帝的九皇子。
九皇子长她两岁，如今已然是个翩翩美少年，可惜不得皇帝宠爱，也没有外家扶持，在这宫里头跟个透明人一样，因此几位皇子从未将他放在眼中，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却成了最后的大赢家。
上一世，九皇子妃是云清婉的妹妹云清柔，然而云清柔真正喜欢的人是太子，嫁给九皇子只是为了给太子通风报信，当然最后
反被九皇子利用，给了太子错误的情报。
九皇子登基后，只点了几个官员之女当妃嫔，皇后之位却一直空着，传言他心里藏着一抹白月光，那后位就是留给白月光的。
云清婉知道，她就是那抹白月光，只要她好好抓住机会，不愁拿不下九皇子。想到方才九皇子的态度，云清婉心中又多了几分自信，她看着前头巧笑倩兮的妹妹，心头一阵冷笑：以后有你哭的！
…………
转眼几日过去，到了夫子休沐这一天，几位皇子纷纷出宫散心，姜韫于也不例外。
他带着小允子在市集上转了一圈，随后找了间茶馆歇脚，顺便听听民间的八卦。茶寮酒肆多得是市井小民，别看这些人不起眼，往往消息最为灵通，他们中的某些人，可能
有在相府厨房的大姨，也可能有个王府赶车的舅舅，那些人知道话不能乱说，却也耐不住和自家人嚼舌，一来二去话就传出来了。
姜韫于要了壶茶，又觉得光喝茶太单调，便打发了小允子去百香楼买点心。等人一走，他拐到后门外的一条巷子里，招手叫来一个小乞丐，如此吩咐了几句，最后给了对方十个铜板做酬劳。
小乞丐欢欢喜喜地接过，一溜烟跑得没了影。
姜韫于回到座位时，茶客们正谈论着新近出来的一则流言——
“命格极贵是有多贵？那高僧从不为人批命，我看是以讹传讹罢了！”
“嘿，你还别不信，那日我家婆娘亲耳听到，大殿里的和尚真就这么说的！”
“要当真如此，这云相一家怕是要上天喽——”
“可不是么，云家早年出了一位皇后，这下怕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多半要留着给东宫那位。”……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是云龙寺高僧给云家小女儿批命，结果给出了一句“命格极贵”的话，如今坊间都在传言，说这位“命格极贵”的姑娘多半是凤命，毕竟云家已经是皇亲国戚，再贵还能贵到哪里去？
姜韫于听了不禁起疑，要是云清柔真被批了凤命，绝不可能被指给他。
很显然，这一世有人故意传出了流言，至于那人是谁、目的为何，相信不久便会有答案。
等小允子回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
“公子恕罪，那儿排队的人太多，小的好不容易才买到，您看衣衫都挤皱了！”小允子一脸苦哈哈地赔罪，同时还不忘给自己邀功。
姜韫于不至于为这等小事责怪他，但也不会做出平易近人的模样来，故而冷了片刻后，才站起身让对方提着点心跟上。
小允子眼珠子一转，几步跑上前道：“公子您猜，小的在百香楼见着谁了？”
姜韫于一言未发，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小允子一看，从心底打了个寒颤，原本憋在嘴里的话尽数吐了出来：“小的见到二公子了，他给一个卖唱的小姑娘赎了身，还说要带回宫里去！”
姜韫于听得一愣，脚步却是半刻未歇，太子犯蠢也不是一次两次，可这议亲的节骨眼上搞这一出，就不是一般的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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