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言谈一二
回到崇兰殿，迎面与绿水撞了个正着
“小殿下”绿水抱着大摞的锦被朝我行了个礼，满目的忧愁“二殿下回来了”
回来了？探了探头，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几个小仙娥“你们只别信他的话扔了，洗干净放着罢”二哥的洁癖来得突然，又折腾什么？
推门进去，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原以为二哥正指挥着小仙娥拆这个扔那个的，今儿画风不对，正安安静静的埋头批折子？
走近看了看，这些个折子有点眼熟，不对！
“二哥，你怎么批”
二哥收回目光“你说呢？还不赶紧将门关上？”
三两步的关上门，搬了凳子坐在二哥边上“我爹知道不知道？”我觉着不可能不晓得罢？
“二叔若是不知，我如何拿得出来？”
“有道理”
顺手捡了一本批阅完毕的，瞧着上头的标注，十分符合我平日的规矩，因笑道“二哥，我突然有个极好的法子，你可有心思听一听？”
“你又想做甚？”
凑头过去低声道“我想反正这九重天已经有太子殿下了，你也空闲得很，不然，你过继到昆仑虚罢，你又有那个能耐来做这些事情，又能施展你抱负，我也无心正事，这倒是两全其美了，可不正好么？”说毕，暗自佩服了自己一番，我怎么能够这般聪慧呢？
二哥头也不抬“你想得美极了，过继过去？亏你也想得出来！过来磨墨”
耸了耸肩“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想着使唤我的！”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绕过去，拿起松烟墨轻轻的研了起来“二哥，三哥那边怎么样了？他还好么？”
“挺好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十分田园”
“那便好，今日，我见着肇源了”
二哥笔下一顿，继续道“是么？”
“嗯，那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像极了潋滟侧妃，十分讨人爱怜”
二哥嘴角一弯“再糯糯的唤两声九姐姐，可不是心都软化了？”
停下手中的动作，眼中升腾起一阵薄雾“若南阳还在的话，我兴许会罢”只可惜，南阳早就不在了
“啪”二哥手中的羊毫折成两段，眼底泛起了一层薄冰“不急，若真的是她，逃不掉的！”
收敛了神色，继续研磨“我想问你，扶摇山的褚玉，是谁牵下的红线？”
“似乎中山郡的成华夫人”
“成华夫人？”似乎有些印象，我听说过的，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大起来
“她是东海水君夫人的亲妹妹！”
了悟道“你这样说我便明白了，那如今东海水君未成婚的郡子有几人呢？”
二哥悠悠的望了我一眼“你二哥不是掌管姻缘的，若真是要知道，自己往姻缘阁瞧去，何苦来考我？”
“切”了一声“若是以前，只怕我真的去了！如今我也不傻，上仙们的姻缘线，不可尽信呢”
二哥笑了笑“果然是聪明了，去外头玩罢，你在这里闹腾，我批得越发慢了”
撅撅嘴“我可没添乱”将砚台放在中间，坐回方才的位子，捡了一本翻开“如今有空档，正好跟你学一学罢，在昆仑虚你二叔都快将你夸成花儿了，我不来捡一点现成的经验？”
外头当值的小仙娥换了两班，绿水敲了敲门，端了茶放在远处的桌上“两位殿下，喝点茶水罢”
沾了沾墨汁“你先下去罢，搁在那儿就成”正碰上有意思的东西，我那里有那个闲情喝茶去
“是”绿水将茶饮搁下便出去了
将折子细细的看了几看，笑道“二哥，你瞧瞧这一本，有点子意思”
二哥依旧头也不抬“你既已看了，说罢，我听着”
“这昆秦之地姜氏送上来的，意思是昆秦之地的那对老神仙自散元神羽化后，她们姜氏兄妹无心承继昆秦之地，妹妹已经嫁出去了，不想再回来，所以虽是过了考验，但自己个要放弃掉，哥哥呢对这些事儿无心，就想寻一座山头，建一间茅屋，逍遥自在着，如今想问问我的意思，是我派个人过去还是他们自己那边选个人上来？”
“昆秦之地总归六府，让六府都举荐三位拔尖的人才上来，不论男女，再请昆仑虚的那三位，亲自在昆仑虚考查他们的德行人品、理事之才，再综合往日治地之绩，必然能选出最合适的”
敲了敲鼻头“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昆仑虚的那三位，可不是我说请就能请的”唉，早知今日，那时候不该那么调皮，得罪那么多人！如今都不好说话了！
二哥哑然一笑“你以为那点子小事儿他们真会同你认真计较？”
合上折子认真道“谁说不会的，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云霄就还记着呢，前儿我去问她要几颗珍珠，她倒是好，在里头故意的梳妆打扮了磨蹭大半日才出来，害得我白白的在外头等了她那般久，可不就是因着当年的那些事儿让她存了心，不过，说起来，都是你的错”可不都是二哥的错，要不是二哥，我怎么会得罪她呢？
“珍珠？”二哥不解的看着我“你何时喜欢上了这些个东西？”
伸手垂了垂肩膀“不是我喜欢，褚玉之前急着配药，正好缺了，我晓得大娘这里是有的，可你们不都听禅去了？我如何能擅自翻动大娘的东西，所以厚着面皮亲自上门问她要去，哎，我脖子酸疼得很！”
二哥放下笔，接过我手中的折子“去歇一歇”
三两步的蹦跶到茶桌上，端着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二哥，你是不是使坏了，偷偷的给绿水吃了东西，她都胖了好些，以前是个身材窈窕的清秀佳人，如今是个圆滚滚的清秀佳人了，你在这让她胖下去，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呢？”
“胖点好”
瞪大双眼。一个激灵抖过“你如今的品味愈发的诡异了”
“十殿下”绿水的声音传了过来“您稍等”
与二哥对视一眼，三两步的坐在软榻上，随即变了一身华丽的衣裳，撑着额头摆了个姿势来，张了张嘴‘画画’
二哥浅浅一笑，收了折子，顺手打开一张白纸来
“二哥哥，九姐姐”这声音是贴在了门上
清了清嗓子“进来罢”
肇源推门而入，瞧着我们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叨扰到了哥哥姐姐的雅兴了”
朝他招了招手“那里的话，咱们二哥的人物工笔得极好，你快过来，咱们姐弟在一处让二哥画出来”
肇源扭捏了一会儿，还是依着我的话坐在了我的边上“姐姐今日的这身衣裳可真好看”
温婉的笑了笑“别说话，我好容易央着二哥画的，一会子他该不画了”
坐了好一会儿，二哥这才放下了笔头“好了，你们过来瞧瞧”
“二哥的技艺真是了不得呢，这么点子色泽的区别都画上去了”肇源十分惊叹“还有这衣裳上的细线，真是厉害”
笑着看向二哥“二哥的画技是跟着四林湖的傅子青先生学的罢？”
“是”
推了推肇源笑道“你可想学？”
肇源狂点头道“十分想”
“你让二哥带你去呗”
“真的？”他不确定道
二哥认下“自然可以”
三人一齐聊了一阵画像，肇源这才萌萌的来一句“坏了，我竟是忘了，母亲叫我请哥哥姐姐过去用膳呢！”
吹了吹墨迹，笑道“无妨，这样子的事情我经历多了，你只管当着什么事情都没记起来，反正已经过了时辰，你索性多玩一会儿再回去，你一会子回去就说咱们一起用了，是我们留你的，你母亲一定不会说你的，旁的不会，一两个馊主意我还是能成的”
二哥洗了手过来“我已经让绿水备了好些果子点心，你们吃去罢，我还有点事儿，不陪你们了”
坐在树荫下，肇源脸上略带委屈“九姐姐，二哥真是十分不喜欢我，我一来他就要走，方才若不是你在的话，只怕他早早的便寻个由头离开了”
放下果子，轻声安慰道“别放在心上，他不理你未必不是好事情，当年这九重天上混世双魔的号可不是白得的，几乎所有的大小神仙，瞧见我们便拐着弯的跑了，如今年纪老了，这才收敛了好些”
肇源挤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九姐姐，谢谢你”
不解的望着他“谢我做什么？好好的说这样的话来？倒是把我给弄糊涂了”
他又像是失落了起来“谢谢九姐姐愿意同我说话，谢谢九姐姐愿意宽慰我”说罢略带自卑的低下了头“我知道我跟哥哥姐姐们是太不一样的，所以不喜欢我也是常情，我知道的”
心中大肆的感叹一番，依旧劝慰道“没什么不一样的！”
话毕，我们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他沉默是因为在思考，我沉默只是不想再说话。
毕竟，虚伪的应付，我也是在违心着。
这违心的话说多了，总觉着不大妥当。
干脆少说些！
可不就少说少错了
又坐了好一会儿，肇源起身告辞道“九姐姐，我已经叨扰了许久，只怕母亲该说我了，便先回去了”
将他送到门口“你别担心，按着我说的去做，你母亲不会为难你的，我这个可是极其的有经验的”
“姐姐留步罢，不用送了”
“好”
回到院子里，拉过一个小仙娥“绿水怎么还没回来？我都等了这般久了”就偶然间让她去库房备点东西，那里就这么困难了？
“小殿下，您坐坐，小仙这就去帮绿水姐姐准备准备，尽快把东西给您制备齐全了”小仙娥一提裙角便要往外走
“你且等等”摸了摸下巴“你坦白说，我方才有说很多东西吗？”若我没记错，只是顺口念了一些出来罢，应该不多哪！还需要备这般久的？
小仙娥十分为难的看着我“小仙不知，小仙只瞧见绿水姐姐匆匆的写了满了一大张纸”说着还给我比划了一下“这才去库房里的，应该是不多的罢”
瞧着她比划的大小，真的有这么多吗？呃，可能有时候，这随口一说的多了点子“这样吧，你现在去跟绿水说，只要六件便成，让她拿六件已经备好的东西过来便好了”突然想起来，二哥的东西似乎早就被我掏空了，若是再连着他的缸底一齐刮了，二哥应该会在九重天外头贴满大大的告示，曰：谢绝‘昆仑虚三殿下’往来！
“您只要六件吗？”小仙娥有点不大相信“小殿下，您确定？”
居然连她都要质疑我了！这就有些过分了，我是谁，堂堂天族的九殿下好么？我的信誉怎能够遭受这般大的质疑！
抬着头，挺直腰板，十分硬气道“自然是真的！本殿下的话你都敢不相信？”
“自然不是，小仙这就找绿水姐姐去”小仙娥赶紧化作清风消失在我面前
瞬间垮了下来，略带质疑的抚上额头，我并没有每一次都很过分罢？一次，两次，至多也不会超过三次罢！
对，最多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