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入宫待选
四月初八，天朗气清，万里无云，适宜选秀。
跟着两位姐姐上了往宫里驶去的马车，心中委实有点小激动。
不过，在瞧见了各式各样的美人在我面前走来走去之后，我便一点儿也不激动了
看来，我今日，毫无胜算！
论忠厚老实，有比我更厚重的，论清纯甜美，有人恰如雨后芙蓉一般纯情得不得了，论娇笑可爱，有比我笑得更可爱的，唉，不说了，还是默默站队罢。
“怎么了，这副模样？”四姐乜斜了我一眼“可是瞧着世间漂亮的女子太多了，你如今是毫无胜算，失意了？”
不理她，往墙角里站去“有什么了不起的，谁说我失意？”
等了半刻中，宫里的嬷嬷开始让我们站队了，几十个老嬷嬷拿着扎堆的鲜花，按着队形一一的走过去，见着模样端正、体貌匀称的良家子便将鲜花留下，若是不和眼缘，没得鲜花者，便直接可以走人了。
到了午时，外头的人已经少了大半。
被安排在皇宫用了午膳，我们一行人又被送到盥洗室内大肆的挑选了一番，拿到第二枝鲜花的那一刹那，我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幸而方才克制住了胃口哪！
傍晚十分，总算是到了平巷，心里头有些后悔了，我站了一日了，脚都酸了，肚子还饿着，早知道就不凑这热闹了，真是亏大了。
真的想回家躺床上了，不过，再怎么想也只是想罢了，依旧是要面对现实的。
看了看我的左边两位，又看了看我的右边两位，其实罢这样的位置于我而言那是相当的不利，我这右边的右边长得一脸恬淡，左边的左边长得十分清秀，我长得也是一言难尽哪，这样只能衬托出我的右边以及左边这两人愈发的貌美起来，忧愁哪忧愁！
“宣，尚书令宝龄之女宝宝，福州太守郑清之女郑珍珠，太傅夏苏之女夏苌楚，嘉州水师提督姜仲思之女姜敏月，安禄府丞温求直之女温碧玉上前待选！”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皇后，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都抬起头来罢”这皇后还真是不好当，这笑容保持了几个时辰了，都不带变色的，老厉害了。
皇后一溜儿看完，继续笑道“果然个个都是极好的，皇上您说呢！”
“皇后挑选的人，自然都是好的，皇后做主罢！”
暗自的感叹了一番，这皇上更是不好当呢，这四五十岁的年纪了还睁着眼睛瞎说呢，他都没有拿正眼的瞧我们一下！那里就晓得个个都是极好的？
“来人，上玉簪、金簪”
玉簪！听着这名儿，我暗暗的激动了，我的天呀，想来我们这一组得出一位王妃了！
采选五年大办一回，但并不意味着不仅仅是皇帝选妃，也有可能是王子们选妃，若是赐了玉环、金环，那便说明皇帝瞧上你了，若是上玉簪、金簪那便说明是赐婚给了皇子，若是赐了一把玉扇，那便说明，没中，这持玉扇的姑娘能回府自行嫁人了，便是下回采选，也是不必参加了的，不过也千万别觉着赐了玉扇是不光彩之事，恰恰相反的是，这说明你的容貌身段已然是到了入选皇家媳妇的地步，只不过因眼缘不够，这才让你回府寻一门好亲事。简单而言，如今出现在皇帝皇后跟前的妙人皆是进士，只不过是前几十名与后头几百名的区别罢了。
“良家子，快快谢恩哪！”那老太监憋着细长的话语对我说道
“啊”回过神，看着面前的物件，赶紧一把接住金簪佯装得十分激动道“臣女谢皇上皇后隆恩！”方才这老太监绕了一个圈儿，竟是给我的？万万没想到啊，果然今年青菜价钱不错呢，我便说是个好意头。
“这孩子，到底是高兴坏了，先退下罢！”皇后笑盈盈的看着我
“是”
刚走出平巷，三姐四姐赶紧迎了上来“如何？”
将手里的金簪递给她们笑道“两位姐姐怎么样呢？”
“东平”三姐瞧着我的金簪低声念叨“侧妃，五妹，你是东平王侧妃，这，已经是第六个了”
不解的看着三姐“什么第六个？”
三姐担忧的看着我“方才在你之前，已经有五位良家子被赐给了东平王做侧妃”
了悟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竟然还未入府便有了这般多的姐妹，当真是意外之喜呀！”这样的话岂不是每日都有上好的戏剧？想着便欢喜得很，真真是迫不及待了
四姐看了看我，隐约透出一些担心的神色来“人多眼杂，先回府罢”
一门出了三个王妃，大概也是奇谈了，虽然我这王妃明显是靠着爹娘的面上拿去凑数去的，但我依旧不在乎，反正方城也入了东平王府，有了一大群的姐妹们，这日子自然也是快活万分的。
至于这爹娘嘛，更是不必在意了，至少，我觉着，他们似乎比我还要欢喜呢！
春去秋来，九月初八，黄道吉日，宜嫁娶。
夏夫人亲生的女儿里头我是最小的，却是最早离家的，手里握着平安果，被送上了大红的花轿，外头锣鼓喧天的，倒是十分好玩，拿着手中的平安果啃了起来，懒得拿了，吃了拉倒。
绕城了好久，总算是到了东平王府，又是等了好些时日，好歹是被人从轿子里请了出来，又是被牵着拜堂呀折腾了好一堆，我是在是顶不住了，今日头上金器太沉，我这脖颈不行了！
终于，在我崩溃之前，被送回了我的院落，门一关上，我直挺挺的倒在了床榻上，半日吐出一个字儿来“累”
“小姐”畔烟赶紧跑过来帮我揉捏着身子“小姐可还好么？”
一把掀开那挡事儿的红盖头，气息奄奄的望着她“你瞧我那里像是好的样子？畔雨快些过来将我头顶上的金簪取下，着实太沉了，头都要被压坏了”
“是”畔雨赶紧过来三下五除二的将那堆金器取下，顺道帮我倒了杯茶水“小姐，您喝点茶水罢”
接过喝了几口，缓了好一会儿，朝她们两人摆摆手“好了好了，你们也累了，不必捏了，先休息休息”
“小姐，这王府可真是大呢，方才我们一路走过来，奴婢几乎都不认识路了”畔烟掏出胭脂帮我补了补妆“咱们这里还算是离王爷起居室近的了，有三位侧王妃还是坐船去她们的居室”
打了个哈欠“这你们就不晓得了，我来给你们说道说道，这般做有个极大的好处，我们这些个女人聚在一起总归是免不了争风吃醋的，若都分散开来了，各自占山为王，那不是十分和谐了？待王爷喜欢谁便去谁哪一处，呆几夜谁能晓得？便是不来后院，各自瞧着都觉着宠幸了谁似的，可不是妙计？”这东平王也是七窍玲珑心哪！果然人才。
畔雨满眼崇拜的望着我“小姐，你可真是聪颖，这你都想得到？”
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那是自然的”接过方镜仔细的瞧了瞧“总觉着我这妆你得补浓一些，万一王爷来了呢，总要给他一个好印象的”
事实又证明，我的确是想得太多了。
等到我昏睡了过去，我们这传说如神祗一般的王爷，终究还是没来我这院子，外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弄得我清醒了许多
缓缓的睁开眼，外头已然是大亮了，伸出手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这一觉睡得还真是舒坦。
“娘娘，天色不早了，该起身了”畔烟在外头敲了敲门
跃下床活动了一番筋骨，随即端起了一副姿态“进来罢”
洗漱完毕，换了一身浅草色的衣裳，安安静静地坐在妆台前看着畔雨十分灵活的手指“各位姐姐都起身了？”盼了这么些时日，终于要相见了
“回娘娘，奴婢不知”
“不知？”
忽然想起昨个她们两人说道的话语来，这间隔得这般遥远，若是清楚那可不是顺风耳了？
刚打扮好，畔烟便进来回话“娘娘，早膳已备好了”
让那些个婆子丫头都散了，领着烟、雨二婢在偏厅用着早膳，低声问道“我瞧旁人成亲后的第二日，是要去给公婆敬茶的罢？莫非是我这侧王妃身份卑微，不能去？”那多无趣，我的一院子姐妹，我何时才能跟你们愉快的一起玩耍呢？
“小姐，这礼数已经免了，昨个您拜完堂之后不是来了圣旨？想来你昨个太累了，忘记了”畔烟帮我盛了一碗乌鸡汤“您尝尝这汤”
接过喝了一口，十分享受的眯了眯眼“好喝”王府的厨子的确是不同一般的，但我依旧思念我的姐妹。
“小姐，这是粳米粥，你可要来点儿？”
摆摆手“不用，我要吃肉，帮我撕个鸡腿来，还有，那肘子给我一个，还有那脆皮烤猪我也要，快搬过来，肉全给我，那包子、饺子跟点心还有素菜就别拿过来了，你们吃了罢”
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大餐，这愉悦的心情简直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扶着畔烟的小手走出了偏厅，外头景色正美。
“小姐，咱们这一处树木常青，景致极幽极碧，怪到叫‘绿萱斋’呢”畔烟笑嘻嘻的看着我“可见小姐以后定能常祸恩宠，便如这方绿意一般，四季不绝”
绞着手绢看了看远处那一团红霞笑道“那依你这话，前头可不是红红火火？”
畔雨瞧着那头蹙了蹙眉“才不是，这花儿一落下便没了，如何能说红红火火呢？反正就是咱们这里最好了，这夏冬青一年四季都不会变黄的，小姐一定能拔得头筹！”
好奇的看着她“拔了头筹来作甚？”又不能跟我的姐妹们一齐玩耍！
“那您就是所有侧王妃里头最出类拔萃之人呀！有了王爷的宠爱，谁都不敢欺负娘娘了”畔烟拿自己的绢子擦了擦石凳，又接过畔雨的垫在那上头“小姐，您坐罢”
畔雨半蹲在地上给我捶着腿“小姐，您虽嘴上不说，奴婢却知道您心里苦，三小姐、四小姐都是正王妃，就您一个是侧王妃，奴婢日日瞧着您枕上的泪珠，真真是心疼的不得了”
枕上的泪珠？泪珠？原来在她们心里，我便是那以泪洗面的可怜人哪！斟酌了好一番“这话以后倒是别说的好，无心之人听见了倒像是我心存妒意，非心甘情愿嫁与王爷似的”
畔雨慌慌张张的解释道“小姐，奴婢不是那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嘛，这样子的话，你说要是外人听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样子的笑话来了呢！我的确是侧王妃呀，我的确是不一定受宠呀，难不成服侍侧王妃就掉了你们的身价？我知道，你们也不是心甘情愿跟着过来的，三朝回门，我回了母亲，你们回夏府去好了”哎呀，总算是寻了一个极好的借口将这两人打发了
“小姐，您误会奴婢的本意了，奴婢的意思是，您为着自己可要争气呀！”
一把拍开畔雨的手“你给我走开，不想跟你说话”本小姐也是很有脾气的罢
“是”畔雨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小姐，畔雨她真的不是那个意思”畔烟小心翼翼的开口“您别生气”
没好气的看着她“你也走开，都走开！”
“这，您一人在这里，这可如何使得？”
“有什么使得不使得的，我一人在这里倒是清静得很，赶紧走！两只白眼儿狼！哼！”
畔烟见我神色不好，也不敢违拗，赶紧的退下“奴婢告退”
瞧着四周无人，赶紧将云信从绿叶之上拿了过来，刚展开，就听见一个稀稀疏疏的声音从另一头走了过来，吓得我赶紧将信件藏了
“哟，楚妹妹这是在作甚呢？”方城笑眯眯的从一旁走了过来，满头金钗一身绫罗“藏了什么好东西在身后，让姐姐也瞧一瞧，好东西不分享这个习惯可是不好哟”
“好端端的你吓我一大跳，你过来干嘛”
“你又不做贼，倒是心虚了？”方城三两步的走到我跟前亲密道“姐姐来这里自然是找妹妹你呀，姐姐心中一夜都想着妹妹，昨个一宿都没合眼，为着就是将整个王府翻寻个遍找着你，因姐姐想呀就凭着妹妹的这一点子姿色，只怕也是上船送过去的那几家，那里晓得你却是住在姐姐边上呢！真是低估妹妹了呢”
“你莫非住那红霞之所？”
“是呀”方城摸了摸小脸“姐姐的这一番模样，又是那般家世，自然是住那好地方”
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说，旁人不晓得也就罢了，在我跟前，别老这般搔首弄姿的，我瞧着极不顺眼，小心我揍你！”
“妹妹这话姐姐就不爱听了，人家明明是风情万种，那里来的搔首弄姿了？真真没礼貌”说罢趁我不防备一把抢过我手中的信件“我倒是要瞧瞧，什么好东西，值得这般偷偷摸摸的”
大大方方的坐在石凳上“既然你要瞧，那便顺道念出来罢，省的我再看”
方城一屁股坐在我对面，展开信件笑道“这话我倒是稀罕得很，你既然觉着废气力，方才如何施法在你丫头身上呢？咳咳‘小殿下，落入凡尘之中的您，是否还记得南荒之中的暖暖小仙？便是您忘了也没甚关系，反正小仙会提醒您想起来的，小仙这干燥的胃也着实空着太久了，近日不晓得哪里飘来一阵喷香的气息，引得小仙唾液横飞的，多番打听之后才晓得原来北州城外有一家新开的饭馆，小仙这连日以来不得空闲，就想着您在凡尘之中只怕是腻歪得慌，不如成全了小仙，小仙定然感恩戴德，用尽生生世世来偿还殿下的一饭之恩，暖暖留字’”
忍不住替方城鼓掌了一下“果然姐姐是妖族精品呢，这说起话来都是这般引人入胜，入木三分的”
方城笑了笑“小殿下？据我所知九重天并未有女娃娃”
接过方城手中的信件直接化了“好姐姐，有没有女娃娃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事，这事儿如今只能拜托你去做了”
“我去？”
无辜的睁大双眼“对呀”
“凭甚呀？这信件到底也不是与我的！到头来却是让我来费心费力的！”
满脸可爱的看着她“方才姐姐才说的，姐姐是那般家世显赫，既然是家世显赫，这点子小事儿，还做不来吗？”
“这？”
眯了眯眼“莫非姐姐是夸大其词？”
“自然不是！”
“那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