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季子策并没有去总控室联系总部，他直接到自己的办公室拿出了特殊的通讯设备。普通线路打过去一般都是代理接的，只有用这个设备可以直接打到总部部长那边。他也很少去联系总部部长，一般报告报给代理即可。但这次他必须要直接联系这个人。季子策靠着墙，站在自己的办公桌旁边。等待对面的人接通。
桌子正上方出现了全息的投影，画面中间是一个中年男人，和季子策长得有三分相似，即使年龄四十多，按照他的身材和精神状态来看像个刚过三十的青壮年。气场威严，脸上却揣着不正经的笑容。
“难得啊，怎么？发现新异物了？”
季子策顿了顿，把过程情况给他理了一遍。对面的人听着逐渐皱起眉头，单手撑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似的。季子策说完就安静站在原地，没出声打扰他的沉思。
“太空调查院的人？”
“是的。”
电话对面的声音不爽的啧了一声，骂骂咧咧的说道：“那吴老头之前还在会议上打滚撒泼的抠经费，私底下造高级飞船？等我下次见面不喷死他！”
季子策无奈了片刻，调查院的人出了名的难缠和难交流，从最高的院长到普通员工，可以说是异端集合体，充斥着各种和社会格格不入的氛围。在他们那里的人既是天才也是疯子，没多少人能跟上他们的思维。被派去跟调查院做交流工作的人每次都不情不愿的，但也没有多少人敢惹调查院的人。
部长晃转了转椅子，右手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根烟点燃，享受般的吸了一口之后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
“如果不是调查院的人，那估计就是异物了。”
“人型？”季子策缓慢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但仔细想想那人接触过程中的行为，虽然有些不合理之处，但并没有太过于出格的违和感。“您少抽点。”
“都到这个地步了，出现什么样的玩意都没什么吃惊的了。冒出来二三十个人型拟态异物来偷袭也不是不可能。那飞船说不定是外星产物，赶紧让人研究研究。”对面的说起话来飞快，不知这算是吐槽还是下达任务，好在季子策早就习惯自己叔父这个性格，“他既然敢自己待在这，不是打算做个间谍玩阴的就是打不过我们。”
“看好他。一旦发现不对就关起来，现场处决也行，不过那样价值不高。”
随意的语气里透露着一丝上位者的果决，话里的内容让周围的温度仿佛都降下来几分。但季子策却轻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复也没有拒绝。
“您一直以来都相信我的判断。”
“这次也一样。”叔父回答起来没有丝毫犹豫。
“好。”
季子策难得的失眠了，他躺在床上，脑子里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回顾今天发生的事情。本来按正常情况来说，既然扫描仪没测出问题来就不用这么警惕他，但林敏在通讯设备里多跟他提了一句。
当时扫描的结果虽然是人类，但有几个数据不太正常。仪器可以通过扫描几个指标来确定是不是人类，每个指标都有正常范围值，只要是人类都不会超过或小于这个值。但亓一的扫描出来的情况却是有一个指标超出了一些。这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异物，另一种是阿蟒那样。阿蟒的扫描结果也是某个指标超出了一些，因为脸上的疤痕，异物的一部分直接留在了他的体内，改变了他一部分的身体机能，扫描结果因此也和正常人不同。林敏第一反应把亓一的扫描结果也归于阿蟒这一类，并且把结果数据发给了季子策。
季子策想了想，那人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除了今天刚出现的新伤。那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左手就显得万分可疑，禁锢的皮带不像是对伤口的包扎或遮掩，反倒像是把左手封印起来似的。在他进房间的时候那人也是将左手包裹的一点都看不见皮肤，一般人洗完澡会这么注重这一点吗？
想太多的后果就是睡眠质量直接下降，第二天早上又因为生物钟早早醒来，大脑像是工作了一晚上，就差做个那人相关的梦了。
季子策往食堂走的时候正巧碰到了阿蟒，阿蟒凑过来打了个招呼，顺便一起吃了个早餐。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光直接照亮了一半的食堂。
然后他看见那个人走了进来，穿着他昨天给的衣服，一眼看过去好像和周围的员工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中长的头发和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实在是不像一个正经军队里面该有的人。他脸色比昨天好了不少，显然休息的不错。
这人不笑的时候显得很有距离感，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想说话的气场，银灰色的眸子都是冰凉的。就算是阿蟒跟他稍微熟了一些，也是不冷不淡的态度，顶多是说话用语随意了几分。季子策走神回想了一下昨天那个人畜无害的样子，装的倒是挺乖的。现下倒是差不多看明白了一些。这人不是很乐意亲近人，但也没有明显排斥别人的靠近。属于是比较被动的性格，而且即使在半监视的状况下也能随遇而安。
虽然军队的有些物资是特供的，但口味上也没有说特别好。这人却像是第一次喝到，季子策差点以为调查院已经穷的连基础物资都不发放了。他将两盒奶塞到那人手里，那人露出的笑容充斥着暖意，其中的愉悦甚至感染了他，于是他也忍不住勾了下嘴角。
第二小队早就把引擎拖了回来，好在是顺着山崖滚下去的，没有碎成片，但也有看着恐怖的凹陷。研究员从昨天开始就围在那边讨论修复方法和研究原理。
“还好，还能修。”亓一走近那两坏掉的引擎旁边，看了几眼顺口说道。
旁边一名没参与讨论的调查员听到了，转头就走了过来，嘴里一边念念有词的。
“修是能修好，但是这个引擎动力能源是什么啊？从来没见过！”
“宇宙物质。”亓一敲了敲引擎盖子，直接打断了研究员想要继续深究的话题，“其他的我就不太懂了，我只是个开飞船的。”
“你是驾驶员的话，那几个门你能解锁吗？”研究员皱了皱眉，只能换了个方向。
“很抱歉我也没办法打开，可能当时坠落引起紧急锁定了。”亓一嘴里瞎编了几句，他知道里面其他空间面板上浮现出来的文字，是外星通用语。看上去和乱码有得一拼，他为了方便，只把他在飞船上负责的部分设置成了地球通用语，也就是控制台那块。既然没有人类看得懂，就索性说成是损坏了一部分。他撒谎撒的相当自然，可季子策现在可不管他说话真不真诚都抱有三分怀疑。
“……是被锁了还是你锁的？”
“当然是被锁了，毕竟我也不愿看到这个局面。”亓一看了过来，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知道季队现在在怀疑我，其他的我目前没办法多说。但在抵御外敌的立场上我们是一致的。”
他觉得还少了一些说服力，干脆再添一把火：“你就当是我拿前面的人情来抵押这么一点时间，可以吗？等联系上调查院那边就好。”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有什么好讲的。”季子策冷淡的说着，却感到一些头疼。这家伙如果是异物的话，他都能看到人类灭绝的那天了。
亓一不在意的笑了笑，他算是看出来这人表面上很纪律严明，内里基本上还是按照他自己的性格来做决策的，倒是对了他的胃口。若真是那种认死理的人反而没办法这么聊。他们顺着走廊走到了总控室里面，林敏坐在她的老位置上盯着屏幕。
“那我顺便再问一下，能出去买下东西吗？我的通讯设备坏了。”
“……得寸进尺。不过也不是不行，得有人跟着你去。”
“好的，正好我不认路。”亓一同意的飞快，好似生怕没人陪他去一样。季子策瞥了他一眼，走到柜子旁边拿出了一个盒子。林敏的视线看了过来，目光触及到那个盒子之后立马挑了挑眉。
“把这个戴上。”
“……？”
季子策手里的是一个项圈。没错，是一个黑色的、软质的项圈。亓一的脑袋浮现出了问号。也许是他的疑惑太过于明显，季子策咳嗽了一声解释道。
“是定位用的，你戴哪都行。”
不不不，这个大小除了脖子我难道要箍腿上吗？亓一一言难尽的接过了这个诡异的定位器，摸了摸上面的金属扣，心底半信半疑，这不像是给人类用的东西。他干脆在手上绕了一圈，虽然绕在手上有点松，好歹算个手链。
“唉呀，这么戴容易掉。你还不如绑脖子上。”林敏挪着椅子滑了过来，一把扯过那定位器，迅速的套到了亓一脖子上。
“……也行。”亓一抽了抽嘴角，冰冷的项圈套在脖子上，感觉不太适应。无奈的把自己的头发从项圈里面扯出来。“那谁跟我去？”
季子策在旁边联系自己队里的队员，不是没空就是打算在屋里养伤。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最后一名熊哥身上，恰好熊哥也在总控室处理事务。
“队长，你干脆跟着他去不就行了，这里还有熊哥在呢。”林敏有些看不过去了，据她所知队长已经近一年没有休过假了，整天都在忙着异物的事情，出门不是出任务就是出任务。熊哥看了过来，给他比了比大拇指。
“去吧，我给你看着。”
“……”季子策叹了一口气，他确实纠结了一会。但要说监视这人的任务果然还是自己来比较放心一些，说不定能抓到点把柄。
“季队别老唉声叹气的了，二十多岁硬生生活成了三四十的样子。”亓一看他的样子直接乐了好一阵。
他怎么没发现这家伙的嘴这么贫呢。季子策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