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心中的秘密
如今顾明珩回来了，长安王府的人自然不会再拦着袁誉，袁誉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往顾明珩的屋子去了。
“顾明珩！”
还在外头，他就开始喊了。
卓前听到动静，先走了出来。
“二公子？您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卓前十分惊讶。
没想到王爷才回来，二公子就过来了。
又见袁誉行色匆匆，也知晓他这两日为了主子的事，没少奔波。
昨儿郡主走后，袁公子也来了一趟，询问他们关于王爷的事情。
但先不说他们自己也不知情，就说王爷有言在先，他们又如何敢违背？
但他们也担心王爷，虽然没有告知二公子王爷如今在哪，却也按照二公子说的，回想了下这阵子的事。
昨日二公子打听完就直接走了。
没想到今日王爷才回来，二公子就跟着过来了，估计他这两日一直注意着王府这边的动静呢。
眼见青年面上焦急担忧不减。
卓前心下一软，再开口时，声音也变得和缓了许多。
“您快请进，主子也刚回来不久。”卓前说着，又往里头通传了一声。
里面安公公还有吴济他们都在。
听到袁誉来了，刚才还在抹眼泪的安公公，倒是又多说了一句：“昨儿千秋宴结束之后，二公子就来打听您的情况了，有您的吩咐，咱们不敢多嘴，但您这次突然不见，二公子也着实是担心了。”
“今天老奴进宫的时候，二公子还向娘娘打听去了，不过娘娘也没告诉他。”
顾明珩刚喝完药。
听到这话，他轻轻嗯了一声。
又听到外头传来的动静，顾明珩抬头，眼见袁誉从外头疾步进来，看着神色焦急的袁誉，他先跟他哑声说了一句：“来了。”然后便与安公公他们说道，“你们先下去吧，让厨房准备些饭菜送过来。”
看袁誉身上还穿着官服，估计他也还没来得及吃饭。
“诶！”
安公公答应了一声，就跟吴济他们先告辞退出去了。
屋内一时只剩下顾明珩和袁誉两人，顾明珩咳嗽还没好，嗓子也还有些痒。
“过来坐吧。”他说完又拿起旁边的梨汤，喝了一口。
袁誉朝人走去。
走到床边，他坐下之后也没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顾明珩。
他这一路过来，没少想事情。
他不知道那事，他猜得究竟对不对，但倘若顾明珩真有心仪之人，只可能是长乐郡主。
不知道顾明珩为什么不肯承认。
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挨罚……
但该死的是，现在这长乐郡主还在与他家兄长相看着。
想到这，袁誉就头疼不已。
昨夜他从王府回去之后，听说他母亲从宫里回来后，突然拉着他长兄说了这事。
袁誉本以为按照他长兄的性子，肯定会像从前那样一口回绝，没想到下人竟然来回报，说是他家长兄竟然同意了。
现在就等着这长乐郡主点头，两家好正式相看起来。
要不是担心顾明珩的事。
他今晚回去，肯定是要好好问问他长兄怎么想的。
长兄不再抗拒成婚，就已经让人够惊讶了。
何况这要相看的对象，还是长乐郡主，且不说这长乐郡主对顾明珩的重要性，就说她是昭君的密友，他就胆战心惊的，生怕长兄日后对她不好，让这长乐郡主受了委屈，自此他两头受过。
没想到现在还知道了这么一桩秘密。
袁誉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现在看着顾明珩这苍白消瘦的脸，袁誉简直都不知道该问什么好了。
“让你担心了。”
顾明珩还不知道袁誉已经猜到了，见他此时目光复杂地望着他，他也没多想。
“过阵子等我身体好些了，请你和守义他们来家里吃饭。”
袁誉见他并未说起自己出事的原因，也没说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虽然平日看着有些混不吝，但也知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隐私，既然顾明珩把这事瞒着，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那他自然也不好强人所难，非去刨根问底，问个清楚。
虽然他心里的确疑问满满，很想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好端端的，请我们吃饭做什么？”他顺着顾明珩的话，问了一句。
顾明珩没隐瞒：“过阵子我就要回北地了，走之前，和你们再聚聚。”
“你要走？”
袁誉瞠目结舌，眼睛都跟着睁大了不少。
顾明珩轻轻嗯了一声：“这里也没什么我要做的事了，与其在这消磨时间，还不如回北地去。”
只是他这次惹恼了皇兄，话也已经说出去了，至少等皇兄彻底消气之前，他是不好再回来了。
所以才想着走前与他们好生聚上一聚。
其实这皇城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一处居住的地方，甚至于还没北地让他感觉熟悉。
只是因为这皇城有他的亲人，他以往便总有一份念想在这边。
如今——
如今除了这一份念想之外，还有一份担忧。
虽然刚才皇兄已经应允了他，她又有姑姑护着，但顾明珩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怕皇兄日后因他而埋怨上她。
看着袁誉还睁着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顾明珩未曾多想，只继续与袁誉交待道：“我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其他事务，我并不担心，唯独担心长乐。”
他在袁誉这边还是拿明锦的封号来称呼她。
不想让旁人察觉他的心思。
他也不好说皇兄的事，只能跟袁誉说：“日后她若有什么事，劳烦你帮忙看顾一下，皇嫂那边，我也会与她说一声，请她帮忙多加照顾一些。”
又想到皇兄先前所说，如今伯殷正与她相看着。
本想同袁誉问下这件事，又觉得不妥，他本来就没这个身份和立场去问这些事……
其实她若真嫁给伯殷，倒也不错。
若是她真的嫁给了伯殷，那至少他就不用担心皇兄对她做什么了，何况伯殷性子沉稳，也没有那些不良的做派，是个很可靠的人，只可惜以前娶过妻，膝下又有一个十分疼爱的女儿，顾明珩不由担心她日后受委屈……
这样想着，顾明珩不由又皱了眉。
袁誉在一旁看着顾明珩，看着他神情变化，猜也能猜到，他肯定又在想长乐郡主了，他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
袁誉突然站起身，跑外头去看了一眼。
“你做什么？”
顾明珩被他这一番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以了，他蹙眉看着袁誉，不知道他怎么了。
袁誉是确保外面没人，这才回来。
他一路走到顾明珩面前，看着顾明珩疑惑的眉眼，最后还是没再憋着，而是看着顾明珩直接说道：“我真是够了，顾明珩，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你搁这跟我托孤呢？”
“要保护你自己保护去，你不知道我马上要成亲了啊，我凭什么帮你去照顾你想照顾的人。”
他是真搞不明白顾明珩在想什么，但他就是看不得他这副明明舍不得，还偏要走的模样。
对袁誉而言。
既然喜欢，那就去追。
男未娶，女未嫁的，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他是真不明白顾明珩这是在纠结什么。
顾明珩还是第一回看袁誉这样发作。
本想解释。
但话到嘴边，忽然觉得不对。
“你……”
顾明珩看着袁誉，拧眉沉吟，他看出袁誉的态度不对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顾明珩忽然看着袁誉，沉声询问。
如果袁誉不是知道了什么，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他以前也拜托过袁誉，当时他可不是这样的反应。
顾明珩说完，就见袁誉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不自在，就连原本瞪着他的眼睛都别开了，没再与他对视。
顾明珩心下一沉。
果然。
其实这事也不难猜。
袁誉在大理寺侦查破案，最知道怎么从蛛丝马迹查找线索。
他这次突然出事，袁誉既然要查，肯定不会放过以前的线索，顾明珩猜测他应该是去找守义了。
顾明珩一时没再说话。
刚才烦得不行的袁誉，此时被顾明珩当场揭穿，咬了咬牙，也没再隐瞒。
“对，我是猜到了，所以顾明珩，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袁誉重新坐了回去，看着顾明珩同样沉声询问。
“我怎么现在越来越看不明白你了？”
“你既然关心她，又怕她出事，自己娶她保护她，不就好了？你不是一直担心她所托非人吗？”
“你娶她的话，不就不用担心别人会欺负她了？”
袁誉是真不明白，也是真困惑。
思来想去，他也只想到一个可能：“你不会真的介意自己年纪比她大吧？那我兄长……”
他想说他兄长年纪也不小了，也就比他小两岁，又觉得这事不好说。
他可不想把他兄长牵扯进来。
没想到顾明珩却说：“我知道伯殷在跟她相看。”
袁誉：“……”
他更加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她跟别人相看？然后等着她跟别人相看成功，嫁给别人？”
“顾明珩，你不会后悔吗？”
顾明珩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
但比起后悔，他更想看到她幸福。
“她若真的喜欢，嫁给伯殷也挺好。”
袁誉这下是真的瞪大了眼睛，他看着顾明珩“你”了好几次，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只能丢下一句话：“顾明珩，你可真是厉害，太厉害了！”
“古往今来的情圣都没你厉害。”
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他觉得自己跟顾明珩简直说不通。
这人以前只是闷，现在感觉连嘴巴都被锯了，从头到脚就是个锯嘴葫芦的样子。
他气得都想直接拂袖离开了。
最后看到他此时苍白的病容，还是不忍，又重新咬牙坐了回去。
“你……”
本想询问他究竟有什么苦衷或者原因，他作为好友，也能帮忙给他想想法子。
若是怕长乐郡主不喜欢。
那就更简单了。
向来烈女怕缠郎，他家昭君之前不也不待见他？现在态度不也缓和了许多，之前还主动问他鞋子的尺码，要给他做鞋子！
他大可以多教他几招，讨女孩子喜欢的本事。
这事他可太擅长了！
可袁誉满肚子的话都还没说出，耳边就先听到顾明珩沙哑的声音：“我始终记得十年前，我没能救下她的画面。”
“这些年，我一直都没忘记过，也没放下过。”
“只要想到她经历的那十年，我就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这是藏在他心中最深的秘密。
这个秘密，他没办法跟皇兄说，他怕皇兄知道之后，反而去责怪明锦。
天家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袁誉一愣。
他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他怔怔看着顾明珩，声音都不自觉变得磕巴了起来：“可、可是……长乐郡主不是已经原谅你了吗？而且长乐郡主现在看起来挺好的，顾明珩，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知道顾明珩心中的道德感很高。
但现在长乐郡主已经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了，何必还想着过去的事，把自己困在那个痛苦之中，不放呢？
“她是原谅我了，但过去的经历，不会因为她的原谅而不存在。”
“我也没办法这么心安理得，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直到现在晚上睡觉还是没法在黑暗之中，必须得点着灯才能睡着。”
这是顾明珩之前听她身边下人闲聊时说起的。
他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过去的阴影一直伴随着她。
这让他有什么脸面去跟她说他喜欢她，又有什么资格与她在一起？
顾明珩阖眸。
过了好一会，他才睁开眼睛，看着袁誉说：“袁誉，我很少拜托你，但这件事，除了你以外，我也不知道还能拜托谁了，你既已知道我喜欢她，便应该也能猜出我为何要走，皇兄已经知道了，我不放心。”
袁誉看着他没说话。
“你真的不试试吗？或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他的声音也不知不觉变得沙哑了。
顾明珩看着他，沉默许久，最后还是摇了头。
袁誉知道他心意已决，叹了口气。
刚刚不愿帮忙，是不明白顾明珩为何如此，如今既然已经明白了，袁誉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不帮忙。
“放心吧，我会帮你看着她的，无论她会不会做我嫂子，我都会尽力护着她。”
他言尽于此。
顾明珩笑着与他道了声谢。
袁誉看他这样，却更加说不出话了，他目光复杂说了句：“走了。”
他这会也吃不下饭了。
“过几日定好时间再与我说。”他说完就跟顾明珩告辞了。
顾明珩也没留他，目送袁誉离开。
等安公公回来的时候，袁誉已经走了，他自然十分惊讶：“诶，二公子怎么走了？”
顾明珩也只说了句“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