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故事终了
几日后,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
谢绝几次三番想要从床榻上坐起来喝口水,都被独孤曦微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拒绝。
她昏迷不醒这几日,独孤曦微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将她看得紧紧的,一刻也不敢大意。
如今却是连喝口水这样的小事都不让她亲自来了。
水杯送到唇边,她咕咚喝了几大口,又被按回躺着。
谢绝皱着眉头,苦恼道:“我都快要躺发霉了,我真的好了。”
“好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歇着吧,东郊的事我一个人还应付得来。”许伯言从外头走了进来,房门未关,他手中提着两封糕点。
谢绝叹了声气,“师兄,怎么连你也这样说?”
许伯言凝着她湿漉漉的眸子,若没有之前沉海的事,他势必早已心软成一滩春水,谢绝要干什么都依着她了。
可这几日夜里他还总会无端梦见那日的事,或许是因为亲眼见过她被水淹溺,奄奄一息的模样,所以每每想起,都觉得心上被人狠狠捏了一把,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许伯言将油纸袋拆开,掰了一块芙蓉糕递给谢绝吃。
她没什么心情,只吃了一小口,就将剩下的塞到了独孤曦微手中。
从那次的事情之后,她也变得越发爱撒娇了。
独孤曦微哪里受得了,将那小半块紧紧攥在手心中,险些捏坏了,却还是忍着不去看她,总之,就是不同意她离开这个房间,非要大夫来看过,说没事了,才让她下床。
许伯言别开眼,“对了,我有事想和你说,我们到外头去说会儿话吧。”
独孤曦微自然知道这是对他说的,随即将谢绝的被子掖了掖,“妻主,我马上回来。”
谢绝不敢动弹。
自从她醒来后,亲眼见到了独孤曦微崩溃大哭的模样,他颤抖着唇怯生生来吻自己的手,还说吓得都想跟她一块去了。
谢绝就不敢不听他的话了。
许伯言率先走了出去,独孤曦微则朝里看了一眼,又不放心道:“我马上回来。”
谢绝应声,“知道了,我不动,我不让你担心就是了。”
他这才放心的抿了抿唇,“好。”随即关上了房门,转身对门外的薛含香嘱咐道:“我去去就回,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薛含香也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好像自从贺郎酒宴的事情后。
谢府里的人,就通通变了一个样。
许伯言与独孤曦微前后来到先前居住的偏院,如今他和谢绝已经成了亲,这个院子也就荒废空留了下来。
独孤曦微打量着熟悉的一切,心中打算着要将这里再花些心思整改一下,以后也可以留给他们的孩子居住。
耳边传来许伯言低沉的声音,“太女出事了,朝中传来消息,说太女自打从凉州贺喜之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回京的途中,不仅如此,就连她身旁随行的三十六名侍卫,也无一生还。”
“这事,你听说了吗?”许伯言问的直接,没有丝毫想要和他兜圈子的意思。
独孤曦微点了点头,“听说了。”
许伯言说:“好,那此事是否与你有关?”
“许师兄为何要这样问?”
“这几日你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不让她出门,想来也是为了坐实她生了大病,无法动弹的传言吧?抑或是怕她知道京中的消息?纸包不住火,她迟早都会知道的,若她知道你为她铤而走险,想必……”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独孤曦微十分笃定道。
许伯言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独孤曦微了。
世人都说他是高岭之花,翩翩公子,可在自己看来,他却比霁月那些杀伐果断的盖世女郎们还要果决,有手段。
上回谢绝半路被凤清然的人掳走。
独孤曦微第二日便将府中的一众家仆换了个七七八八,尤其是大房院子里的下人,近乎都被换走了,要知道,有些仆从甚至跟了谢家十来年,他却眼皮也不眨一下,要得谢申许可后,就作主通通打发了。
那几日也还好谢绝都在昏迷之中,什么也听不见。
否则要是那满院子的求饶声,痛哭声传到了她的耳中,她定然是会狠不下心做这种决定的。
但奇怪的事,任凭独孤曦微这样横行霸道,谢家却无一人敢指责他什么。
许伯言当然不会以为,这是那一块掌家木牌的功劳。
他只会觉得,独孤曦微这是早就用了其他的办法,堵住了那些人的嘴,尤其是一向爱来找茬的大房。
谢绝的姐姐谢红。
连她都安分守己的每日出去应酬,早出晚归,却从不再踏入谢绝的东院。
事出反常必有妖。
许伯言寻找到之前南院伺候的家仆调查,才知道是大房的下人泄露了谢绝那日去往东郊的行踪和路线,这才导致凤清然的人半路设伏埋伏。
可是大房的人知晓了,又怎么会闹到凤清然那里去?难不成是大房的人与凤清然早有勾结?许伯言只能通过一些细微末节的事推想到这里。
但到这儿也足够了。
他来找独孤曦微也不是问责,只是想要知道事实,再提前商议好应付京中的对策,毕竟,谁也不想再有什么事打破如今的宁静生活。
“太女已经死了,杀她的人与我没有任何干系,我这样说,许师兄可能放心?”独孤曦微目光沉静,心中自知许伯言的立场与他一般无二,所以坦诚将消息告之。
许伯言却大为震惊,“死了?”他回顾四周,幸得这偏院自从独孤曦微主仆二人搬走后就一直空着,并无下人看守,否则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沉了沉心,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通通想了一遍。
半晌才压低声问,“是贺兰涟?”语气不只是询问,而是带着七分肯定。
独孤曦微点了点头,“是,此事不便由独孤家出手,我便点了他几句,他倒也还真是条汉子,当日就给我来了消息,有时候,我是真的羡慕日照国的男子,可以活得那样恣意,快活。”
许伯言心跳异常,当日就被杀了?当真被杀了?若不是真的被杀了,只怕独孤曦微这样谨慎的人,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按住胸口的位置,“别说了,若你真是日照男子,她未必见得如此待你。”
这倒也是。
一提起谢绝,独孤曦微没由来的一阵心慌,“许师兄若无其他事要问,我便回去了。”
“好,去吧,好好守着她,待这风头过去了也好。”
独孤曦微施礼告退,很快便返回了东院。
谢绝精神得很,一听到外头的推门声就坐了起来,“师兄找你什么事?你二人关系已经这样好了吗?亏我之前还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不喜欢他,不亲近他。”谢绝直言。
独孤曦微快步来到她的塌边,伸手就要握住她的十指,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使得他的心绪平静下来,“怎会,你我既成了亲,又拜了堂,他不也是我的师兄了吗?”
“你能这样想最好了。”谢绝摸着下巴,“我们不是还洞了房吗?你怎么不提这个?难不成是对我那夜的表现不满意?”
她忽然提起这事,倒叫独孤曦微一愣,随即双颊染上几丝粉意。
“你胡说什么呢?”他撤开手,“青天白日的,你说这些干什么?”
谢绝哀怨地哼了一声,“我无聊啊,实在是太无聊了,你又不许我出去,要不是你日日守在我塌边,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独孤曦微不喜欢听这玩笑,当即冷了脸。
谢绝见状,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面颊,将他的脑袋扭转,面向自己,“怎么?莫非是被我说中了不成?”
独孤曦微主动环抱了上去,声音带了几分委屈。
“你知道的,我的心中,只容得下你。”
谢绝一时情动,伸手摸进了他的内衫之中,“我不管,我这几日都快要闲发霉了,你得让我消耗消耗精力才行。”
知晓她说的消耗是什么。
独孤曦微羞耻得别开了眼,“可现下还是白日,等太阳落山了再……好不好?”他近乎哀求道。
谢绝哪里容得他推辞,麻利地将人推倒,俯身便凶狠的咬住了他的唇。
良久,她喘息着道:“你能为我如此,妻主我唯有以身相许来报了。”
只可惜,独孤曦微早已两耳发蒙,身子瘫软,什么也听不见了。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