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岳母大人
直到柳思雪走出谢家,爬上马车时。
王谦同他一连说了好几声话,他都呆滞无神的没有反应。
王谦忍不住掐了他的手臂一下,“怎么回事?你怎么见过谢二小姐之后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骂你了不成?”
柳思雪怔怔的抬起头来,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没有。”
“没有?那你为何摆出这样一副失了心神的模样?”
失了心神吗?
柳思雪茫然无措的回道:“她说,叫我日后得空了,多来陪独孤公子说说话。”
王谦一喜,“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
柳思雪沉默不语着。
回到赵家,刚一进门,赵有发的声音从内宅传来,“怎么样了?谢二小姐有没有邀请你明日参加她的婚宴?”
“没有。”
“没有?”赵有发从内厅走出,语气不善道:“那你这几日到谢家都干什么了?小贱蹄子,老娘吩咐你做的事,你是……”
“独孤公子邀请我了。”柳思雪见赵有发动了怒,连忙又补了一句。
赵有发闻声,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那就好,这还差不多嘛,明日好好收拾打扮一番,别丢了我的脸。”
“是,妻主。”柳思雪迈着莲步进了屋,唤来身旁伺候的小奴把今日精心装点的朱钗一一卸下,随后呆呆的凝视着镜中的容颜。
是他没有独孤曦微美吗?
为何谢绝看他的眼神,看起来是如此的干净澄澈,不带一丝感情?
从未有人如此看待过他,仿佛不管他做了何等龌龊下贱的事,她都始终将他看待成一个常人般,享有同等的权利。
如果她是自己的妻主,那该有多好啊。
柳思雪叹息着,这一夜,他以明日要早起为由,第一次拒绝了侍候赵有发就寝的要求。
明日就是谢绝的大婚了。
届时整个凉州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怕都会争相赶来祝贺。
赵家怎么说也算是凉州一带有名的商户,要是叫人知道没有受到邀请,那该是多么掉份的事?
再者,到时候就算攀不上谢家这棵大树,结识点其他人也不错啊。
赵有发想着,倒也没有责怪柳思雪的反常,穿上衣服便起身去了别的院子里,找其他服侍快活去了。
而整整一夜,柳思雪却始终回想着谢绝的脸,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他有很多手段,可以依附于她。
但今日却都没有用,不知为何,柳思雪不想对她动用那些对其他女郎们常用的手段,只觉得是一种侮辱,她是那么的好。
去谢家教导独孤曦微这一段时间。
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外界对谢绝的评价,她何止是凉州城百姓心目中的“稻神娘娘”,更是凉州城所有待嫁郎君们心目中的完美妻主。
温柔,包容,还尊重他们的意愿。
若不是亲眼所见,柳思雪定然不会相信世间真有如此完美之人。
只可惜,她明日便要成亲了。
尽管独孤曦微已是人间绝色,京都第一公子,但柳思雪心中却仍旧觉得,谢绝不该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只要她愿意,相信会有不少郎君愿意跟着她,哪怕无名无分。
只要能待在她身旁也好啊。
天光微亮。
谢府接亲的队伍已按着吉时绕城一圈,唢呐喇叭齐奏,喜庆之声笼罩着整座凉州城,被吵醒的百姓们却没有觉得烦扰,不由起身换洗了新衣,不约而同的来到大街之上。
共同见证着“稻神娘娘”的喜事。
谢绝今日穿了一身殷红的嫁衣,胸前背着一朵硕大的喜花,衬得人比花娇。
“恭喜二小姐。”
“恭祝二小姐早生贵女!”
“我终于亲眼见到谢二小姐了!没想到她真人居然比传言中更美!”
“啊啊!二小姐看看我,二小姐……”
耳边响起一阵接着一阵的尖叫声。
谢绝稳坐于高头大马之上,尽管昨夜兴奋得只睡了两个时辰,然而脸上却不见半分困倦之色。
或许这就是古人们常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
谢绝挥手而过,直奔城南一处早已布置妥当的新宅。
那是她半月前专门为独孤曦微设置的婚宅。
这也是霁月的婚俗之一。
他孤身一人来到凉州,又没有任何亲友陪伴在身旁,所以她便将薛含香拨到了新宅,为他料理这些婚前琐事,又采买了一应生活物品和几十名家仆。
成亲之前便可当做他出嫁时迎娶的宅子,成亲后,他若想来这里自成一户,也随时可以搬来。
谢绝已来到新宅门口,百姓们自发尾随来到了城南处,很快便将这一处的街道围堵得水泄不通。
主持婚事的喜娘高声朗读着催妆诗,按照成亲的流程开始催促新郎尽快打扮停当。
“下婿!”
迎接新郎的喜轿缓缓停下,如意穿着一身宝蓝色的新衣,身后领着数十名家仆走出,手中拿着一根粗长的木棍。
这也是凉州的婚俗,当喜轿到达时,新郎家中要有长辈拿着棍子轻轻敲打轿子三声,意在除去晦气,驱赶邪祟。
作为独孤曦微的随嫁,如意理当算是独孤家的人,由他来做这样的事,也是无可奈何。
如意紧张地手握木棍,来到喜轿之前。
刚刚扬起手来。
只听人群之中传来一声急喝,“慢着!”声音刚落,又传来马儿的嘶吼声。
“太傅大人到!”
谢绝闻声看去,只见独孤谨夹紧马腹,目光如电般向她看来。
“主君……您,您怎么来了?公子若是知道您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如意这就去告诉他。”如意声泪俱下的冲到前头来给独孤谨行礼。
独孤谨却从容不迫地伸出手,如意一愣。
独孤谨提声道:“把木棍给我。”
如意随即反应过来,双手奉上。
谢绝跳下马来,恭敬地来到独孤谨身前,行礼。
“谢绝见过岳母大人!”
独孤谨伸手将她扶起,沉声回道:“以后便是一家人了,无需多礼。”
“是。”
说罢,独孤谨大步上前,高举木棍左右各敲了一下喜轿的木楞。
只是最后一下,却迟迟没有落下。
正当众人疑惑不解之时,独孤谨拿着木棍来到谢绝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