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毒舌世子
接下来几日，虽无大事发生，但京都城中却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空气中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尤其是世家大族，都处于隔江观望之中，左右逢源，两边都不想得罪，这也是他们积累百年的生存之道。
年关将至，南海传来消息。
魏惊风押送军饷顺利抵达南海，戍守边关的将士们总算能过个好年了。
与此同时，又传来曰族使者备下厚礼，来朝进贡的消息。
原本还在南海滋事的曰族，突然示好，属实意外。
曰族使者入宫朝贡之日，恰逢除夕，辞旧迎新之际。
柳雨璃上次入宫还是在程太后寿辰那天，如今总算等到再次入宫的机会。
太和殿，除夕夜宴。
皇上缠绵病榻数月，并无好转，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龙体能否撑过数九寒冬。
不曾想，皇上今日却力排众议，强撑着身子前来赴宴。
一身明黄色龙袍，包裹着他那瘦骨嶙峋的身子，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上，眼窝深陷，透出一股隐约的青灰之色，面部神情萎靡，两眼空洞无神，显得神思恍惚。
众大臣一阵失神，这……这还是皇上吗？怎么数月未见，竟苍老许多，一点也不像四十岁正当壮年的男子。
皇上在李全和江影的搀扶之下，坐上龙椅，“众爱卿……平身。”
不过短短一句话，皇上说得费力而又缓慢，仿佛花光了所有力气，背靠着龙椅，微微喘息。
凝妃在龙椅旁落座，端茶送水，伺候得无微不至，时不时地与皇上耳语几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一国之母。
凝妃如此贤良淑德，众人赞不绝口。
千凌昱和柳雨璃在入宫的路上，偶遇程清歌和柳清瑶夫妇。
“大姐，乐儿呢？”柳雨璃多日不见小世子程乐，倒是有些想念这个小机灵鬼。
柳清瑶掩嘴笑道：“非缠着段统领去捉麻雀，一声声喊着玉面大将军，把段统领给哄走了。”
柳雨璃哑然失笑，“乐儿这嘴甜的模样，真不像是世子爷的儿子。”
程清歌正在和千凌昱低声说着什么，闻言忽然回头，“都说外甥像舅，好在乐儿不像二郎那个痴样。”
柳雨璃和柳清瑶两人不约而同地瞪了他一眼。
他只好悻悻地闭上嘴，又接着愤愤不平道：“除夕宴接待外族使臣，未免太给曰族人脸了。”
千凌昱神情冷峻，“除夕宴是凝妃一人操办的，想必也有皇上的意思。”
“妇人之见！曰族不过是区区弹丸之地，指不定哪天本世子一高兴，就率军杀过去，把其收入囊中。”程清歌凤眸一凛，扭动着手腕。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曰族人此番前来，目的不单纯，有意试探。在外人面前，还是要以大局为重，莫要让外族势力趁虚而入。”千凌昱沉声道。
程清歌微微点头，“还是王爷思虑长远。”
四人边走边聊，耽搁了些功夫，这才姗姗来迟。
四人刚踏进殿门，便迎来众人齐刷刷的目光。
俊男淑女，一个比一个登对，令人赏心悦目。
众人停止交谈，放下酒盏，纷纷起身恭迎，“见过楚亲王，见过楚王妃。”
皇上看着明显比方才热络殷勤的王公贵族，脸色一僵，心生不悦。
他这一病倒，楚王暂理朝政，五皇子尚且年幼，恐怕难堪重任。
如今他骑虎难下，只能苦苦支撑，万一哪天自己驾鹤西去了，皇位就落入楚王手中。
他必须早做打算才行。
皇上连声咳了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千凌昱闻声望去，“皇兄今日怎么起来了？太医说，皇兄不能受风寒，怕是会加重病情。皇兄可得养好身子，不能大意。”
众人支着耳朵听了个真切，更加确定心中猜想，皇上大限将至，命不久矣……
一边是沉稳内敛，战功显赫的楚亲王，一边是只知吃喝玩闹的五岁孩童五皇子。
众大臣忧心忡忡，难道真要将皇位传给这个黄毛小儿吗？
柳雨璃随千凌昱一同在首排落座，眸光扫向神情迥异的众臣宗亲。
她自然明白这些人的心思，当年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幼子登基、后宫干政、祸乱朝纲……
这些字眼，随便拎出来哪一个，都是朝臣们的心腹大患。
前世五皇子是唯一储君，大臣们别无他法，如今有贤名在外、深得民心的王爷做对比，两者之间，谁更适合当天下君主，显而易见。
只可惜，王爷名不正言不顺，恐难以服众。
她总觉得先帝定还留有信物，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把江山交出去。
或许，时机未到，亦或许是自己遗漏了什么……
大殿中鼓瑟齐鸣，歌舞升平。
凝妃时不时地看向柳雨璃这边，柳雨璃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口果酒，视而不见。
这个凝妃，还真是存不住气。
程乐提着鸟笼，在段翊的陪伴下，蹦跶着来到柳雨璃和柳清瑶身边，笑嘻嘻道：“母亲，姨母，你们瞧乐儿捉的麻雀，这三只可是乐儿捉的！”
“乐儿真厉害。”柳雨璃眉眼含笑，揉了揉程乐的小脑袋。
“曰族使者觐见——”内侍扯着嗓子喊道。
柳清瑶将程乐抱在怀中，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乐声止住，众人望去。
只见两个身材矮小精壮的男子走进大殿，头上扎着小辫子，留着短胡须，脚上竟穿着木头做的鞋履，走起路来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众人面面相觑，诧异不已。
曰族人冲皇上俯身一礼，聊表对千凤国的敬意。
五皇子看着曰族人的奇异打扮，忍不住笑出声来。
曰族人没有气恼，恭敬道：“想必这位是五殿下，果然是气度不凡，人中龙凤！外臣似是看到五殿下有真龙护体，浑身冒着金光！”
程清歌嗤笑一声，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讽刺道：“久闻曰族人靠出海打渔为生，看来传言有误。你们分明是靠看相算命为生嘛。”
众人大笑，不愧是毒舌世子爷，果真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