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了一点
猞猁妖听到破门而出的声音,毫不犹豫就跃过香炉,擒住了杜司蛮。
看到希望,杜司蛮挣扎的比之前更加厉害,不耐烦的猞猁妖也毫不客气的甩了她一巴掌。
杜司蛮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不是被打怕了,而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只稍片刻,左脸上就出现了根根分明的红痕,火辣辣的疼。
猞猁妖下了重手,她嘴角甚至沁出一丝血来。
猞猁妖还说了些什么,杜司蛮几乎没能听进去,甚至没去注意,来救他的人是谁。
庄吟在猞猁妖带走杜司蛮之后,第一时间就追了上去,就因带着一个人,猞猁妖引以为傲的速度只有之前的一半。
庄吟随着时钟追不上,但也没有将人彻底跟丢。
这时候他破门而入,就看到杜司蛮被打的一幕,心中莫名火起。
身为不良人,最见不得欺负弱者的行为。
直接将手中的“武器”砸向了猞猁妖,猞猁妖单手接住,刚想得意一下,另一只手臂上就传来了剧痛,不得不松开手。
杜司蛮趁着猞猁妖走神之际,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臂。
刚刚的一巴掌,杜司蛮忍不了一点,狠狠下口,绝不松开嘴。
猞猁妖大叫着丢下接住的“武器”,全力想要将杜司蛮的脑袋推开。
“啊!死女人,你是狗吗?松口,快松口。”
杜司蛮看准时机,松口的时候就是一巴掌扇了回去。
这一巴掌,杜司蛮用了十二分的力道,直接将猞猁妖扇得一个踉跄,撞到了墙上,迅速捡起庄吟扔过来的“武器”,向庄吟跑去。
那是一柄赤红的伞,出长安的时候,应该是皇后替洛春香这个假公主准备的,只是出来一月有余,未曾碰到雨天,便不曾用过。
只是今日发生了太多事,马车坏掉的时候,杜司蛮顺手抱在了怀中,当成了防身的东西。
而这把伞,在杜司蛮被掳走途中晕过去之后,就掉落了,没想到被庄吟捡了去,最终又回到了杜司蛮的手中。
“想跑?”
兜帽男再想去抓,庄吟的苗刀忽然从他们之间穿过,兜帽男缩回去的动作若是慢上半拍,他的手就已经被庄吟砍下。
杜司蛮抱着赤红伞撞入庄吟的怀中。
“真是来了个碍事的!”
“我乃长安县不良人,是男人就做我的对手,动女人算什么本事!”
“庄吟……”
“蠢女人,愣着干什么,到我身后……”
杜司蛮扬起脑袋,含糊的叫着他的名字。本来庄吟的一腔慷慨陈词,在看到杜司蛮的那一刻全都消失在了萧瑟的寒风中。
一双十分委屈的眼睛,半张印有五指印的脸,一嘴随风而动的毛发……
兜帽男从斗篷底下抽出一根银色的九节鞭,摔打在地上,破旧的地板应声碎裂。
庄吟一脸嫌弃的将杜司蛮推到身后,准备迎战。
杜司蛮吐出一嘴的猞猁毛,心中却嘀咕着: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说话都那么凶。
不过想一想,也对,他本来就这样。
只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杜司蛮还是委屈到哭了。
“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出手,真是丢人现眼的妖,你们到底哪个妖族的?”
“不许你侮辱我们灵猫一族,”
“原来是猫妖族,乖乖的呆在山中钓钓鱼不就好了。”
“你们快交出密信。”
“密信?我的职责只是护送,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保护的所有东西,哪怕是一柄伞一根针,都不可能让你们带走。就算我手上真有你说的密信,更不可能交出去。”
说完庄吟就冲了上去,刀剑相击,火光四射。
庄吟竟然略微占了上风。
刚刚被咬的猞猁妖怪,捂着自己血淋淋的手臂,也想要上来帮忙。
却被兜帽男子喝退:“你先撤!”
猞猁妖咬牙,他伤的是右手臂,正面交锋,他根本不是对手,可若只是个小丫头……
当他到处去寻他抓来的“公主”时,却找不到人了。
杜司蛮早在庄吟和对面动手之时,就已经躲了起来,傻子才会在原地等着人来抓。
庄吟还在挑衅这两人:“就凭你们这样的身手,还想抢密信,可笑。”
下一刻,猞猁妖就放弃抓杜斯曼的想法,而是去帮兜帽男。
两面夹击之下,形式有所逆转。
庄吟击退兜帽男,想要抵挡猞妖的攻击时,兜帽男很快将九节鞭甩了过去,缠住他的苗刀刀柄。
一时间,庄吟竟也抽不出自己的刀,但还是身形灵巧的躲开了猞猁妖,并一拳将猞猁妖击飞。
庄吟握刀的手越用力,九节鞭缠得越紧,兜帽男顺势将他拉到近处。
苗刀太长,这种情况下,就算庄吟能够夺回刀的控制权,这么近的距离也不利于苗刀的施展。
兜帽下的那半张脸露出得意的笑容。
躲到佛像身后的杜司蛮,偷偷看着,发现情况不对,急忙将绑在腿上的匕首,解下来扔给庄吟。
“庄吟接着!”
电光火石之间,交战的两人都齐齐看向了飞来的匕首。
庄吟反应还是要更快一些,没有去接,而是比兜帽男将他拉过去的力道更快的近身,矮身将九节鞭踩在脚下,另外一只脚一个上踢,踢中了兜帽男的下巴。
兜帽男就这样被踢飞出去,九节鞭也脱了手。
“怎么了,起来呀,刚刚欺负女人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
当庄吟想要给给兜帽男最后一击的时候,从外面突然窜出一阵风,将兜帽男裹挟着,从破窗飞了出去,快速从破庙中消失。
“休想逃!”
庄吟追了上去,却有三根木刺飞向他。
庄吟用苗刀挡开,却完全丢失了他们的踪迹。
加之杜司蛮又在身后叫住了他:“等等,庄吟!不要追了!”
“别妨碍我,放他们走无异于放虎归山!”庄吟冲她吼道,还甩开了杜司蛮的手。
“啊!”
手上传来的疼痛,让杜司蛮额角冒出冷汗,她根本没办法阻止庄吟。只能因为剧烈的疼痛,握着手腕,蹲下来身子。
“你……你怎么了?”
头顶传来庄吟的声音,杜司蛮抬头,就看到去而复返的庄吟担心地看着自己。
“我没事!”杜司蛮委屈的发起了脾气。
“根本不是没事吧。”
庄吟一叹息一边说着,蹲下身子。
为了给杜司蛮检查手,他们的头靠的很近,杜司蛮几乎能够闻到对方头发上传来的松木的香气。
现在已经入了冬,经过刚刚的一场激战,他的身上却在喷薄出一股热浪。
“哪里疼?”
“手……手疼……”
庄吟试探性的摸了一下杜司蛮送过来的手,只是轻轻一碰,杜司蛮就开始鬼哭狼嚎。
顶着泛红的脸,哭得很是可怜。
庄吟的语气不自觉的软了下去:“知道疼,刚才为什么不忍一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手应该是骨折了。”
杜司蛮撅着嘴,犟嘴道:“我可是,我可是……反正忍不了一点!”
“你可是什么?你难道还正、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了?”
“我那是不想落姐姐被……啊!”
一声哀嚎,响彻树林。
“先保护好自己,再去保护别人。”
杜司蛮紧紧咬着下唇,疼的她不停掉眼泪,但还是逞强,忍着没有再吭一声。对她的说教,也只能被动的听着。
庄吟轻轻替杜司蛮撒掉眼泪,擦掉嘴角的血迹,有她自己的,也有猞猁妖的,还沾着几根毛发,十分狼狈。
“别哭了,已经没事了。”
他轻拍着杜司蛮的背,等待她情绪的稳定。
谁知,等她平复好心情,又习惯了手上的疼痛之后,却问道:“你刚刚为什么不接我抛过去的匕首。”
她竟然更在意这件事情。
庄吟回头看着远处的匕首,起身将匕首捡了回来。交到杜司蛮的手中,“我相信你。”
“相信你,扔不准。”
杜司蛮还没有扬起的嘴角,僵在了脸上。
然后树林中又传来了巨大的声音:“庄黑皮!”
……
这里是荒郊野派的破庙,庄吟只能就地取材,将杜司蛮的手固定了起来。
走出一会儿人后,打了一个响哨,一匹马跑了过来,他们要靠着这匹马才能快点和洛春香他们汇合。
“上去。”
“哦,好。”
杜司蛮一只手握着马鞍,一只脚蹬着马镫字,费力的踮了两下,没上去。
第三下的时候,庄吟从她的身后,大手撑着她的腰身,将她举了上去,等她坐稳了,庄吟也从身后贴了上来。
明明是寒冷的冬日,庄吟上马,将她环绕在胸前之后,似乎寒风都吹不进来,后背也暖了起来。
坐到马上之后,杜司蛮就开始不说话了。
庄吟以为她从未骑过马,所以害怕。
杜司蛮确实是第一次骑马,却不是因为害怕。
她的脸开始火辣辣的,她还奇怪的摸着自己的脸,只被打了一边,怎么另一边的脸也一样发烫。
庄吟没有让马儿跑太快。
庄吟忽然小声向杜司蛮道谢。
“方才谢谢你。”
“没事,就是摔了我的匕首,幸亏没摔坏。”
但其实庄吟想谢的是,在他冲出去追兜帽男的时候,她叫住了他,是她让他明白当前最重要的是什么,毕竟现在不是在长安县做不良人,而是公主的护卫。
“对了,密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来他们应该找错人了,据你所说,就算有密信,那密信也应该在真正的安平公主身上。但是没想到居然会有密信。”
“你说的也是。”
真正的安平公主应该是以不应人注意的方式去到岭南,而假送嫁队伍这边就成了吸引火力的靶子。
虽然事先就已经知道,但是真切体会到危险之后,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不管怎么说,密信不在我们手中反而更安全,只要如林统领所说,年前将你们护送入岭南就好。”
“确实!谁能想到真正的公主却不以公主的身份出行,而送嫁队伍里的,是由肖似公主的洛姐姐假扮的。”虽然杜司蛮没见过真正的安平公主。
但杜司蛮还是不理解,“妖族为什么要来抢那封密信,到底密信中有什么重要的内容啊?”
“谁知道呢。不过关于密信的事情,林统领应该是知道的,一想到送嫁队伍会遇到的危险啧,好歹提前告知我们。”庄吟心有不甘,随后又想开了,他说。
“算了,我们还是不要议论这件事了,没有告诉我们就是也不希望我们知道。”
“你说的没错,回去之后我们还是假装不知道为好。”杜司蛮应声。
刚刚还在天边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经被乌云掩藏,看起来很快就要下雨了。
她的身后忽然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