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咳咳，咳咳……”
开宸睁开眼，眼前一片腥红，他的背像被捅了个大窟窿，疼得厉害。
一股力道拽着自己往上。
他抬头，女子红色身影与水混为一体，乌发在水中飘散，一只手拿剑，另一只手提着自己的衣领。
迷糊之中，他想，原来这世间真的有英雄。
头顶逐渐清明，感觉手中东西在挣扎，洛秽用力一甩。
二人跃出水面，落在一块礁石上。
洛秽用剑挑开开宸后背衣服，他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
在地面上，血液依旧化为光点，飘散在他们四周。
剑柄抵上伤口，不见开宸疼痛，洛秽开口问：“你背上伤口怎么回事？”
开宸往后摸，湿漉漉一片，摸不着头脑：“之前被几只海妖触手所伤，奇怪，当时还没事呢。”
皮肤泛蓝斑，血变光点。
洛秽心知，这种只有碧华宗那群医修做得到，开宸恐怕在来的路上已经被人暗算了。
她转头看向琉璃湖。
作为苦海的中心岛屿，成千魔族骨骼沉落海底，还有几只千年大妖被封印在此，开宸的血液不知唤醒了哪只妖物。
天气骤变，一股庞大的威压逐渐笼罩在琉璃湖。
疾风骤雨突至。
海面升起无数光点，形成一道明黄法阵，升向空中。
“师姐，我来了。”白枕安排好开昀，立马来寻洛秽。
见开宸背后的伤口，他掐诀起疗愈阵，帮开宸止血。
“我送你去岛上。”白枕画传送阵，对开宸说。
开宸无声摇头，他不能让高手独自与大妖交战。
“走不了了，它来了。”
头顶阵法已成，洛秽见海底有一道黑影迅速窜来，
“一切小心。”洛秽对身后二人说，随即提剑飞向那道黑影。
开宸张大嘴巴，阿洛修士不是没修为吗？他仔细一看，她脚下两个聚灵阵形影不离。
“你也是高手！”开宸问一旁悠闲摇扇掐诀的白枕。随手就能画两个聚灵阵，修为恐怖至极。
“去帮忙，别废话。”
白枕画几道符咒打在开宸身上，一脚将他踢到小岛上空，自己瞬移到洛秽对面。
海底巨大漩涡升起，整个琉璃湖晃动。
一头大妖化出水面。其形状像蛇，六足四翼双目。
洛秽瞳孔微张，竟是一头禹蛟。
传闻此妖能呼风唤雨，引雷电火焰。因有岩浆之心，身体无坚不摧、不死不灭。生下只知杀戮，是魔王焱的坐骑。
禹蛟浑身缠绕魔气，它四处飞翔，仰天长啸，雷电即至。
湖中心的洛秽成为它的首要目标，它甩甩尾巴就向洛秽冲去。
洛秽避开雷电，手持百花剑向禹蛟尾巴劈去。奈何禹蛟浑身坚硬如铁，她这几剑于它而言不过是挠痒痒。
禹蛇挥动四翼，数团火球从云中落下，直直砸向她。
她只能看见黑色的身影在海水、天空来回穿梭，局面十分被动。要想先发制人，必须缩小禹蛇的活动范围。
蓝色屏障在她前方升起，禹蛟六足被对面白枕牵制，暂时动弹不得。
“师弟，寒冰阵。”
“好的，师姐。”白枕将折扇抛向空中，嘴角一弯。
“ 引无穷之水，化冰如镜鉴。”法决从他口中流出，似远古低吟从无极之地传来。
折扇隔空画阵，行至最后一笔，阵法以他为中心向四处散去。
一息之内，整个琉璃湖寒气升起。
正在躲避雷电火焰的开宸，见整个海面瞬间被阵纹覆盖。他愣住，这就是高手的实力吗？
思虑不过瞬间。他手中剑化为青龙，抵抗小岛周围的雷电攻击。
如果平庸是他的命运，那他定要打破命运枷锁，成为像阿洛姑娘一样的高手，救人于水火之中。
寒冰阵已成，海面上笼着一层薄薄的碎冰，空中水汽凝结为雪粒。
洛秽双手合十，百花剑立于头顶，源源不断灵力从她身体涌入剑中。
百花剑震动，空中飘来花瓣，穿过寒冰阵，化变为锋利的寒片随剑意游走。
洛秽见机拔剑，花流跟着她，冲向禹蛟。
天地之间，寒风骤起。
禹蛟见状，召出火球，却立即被白枕打散。它想挥动四翼，翅膀却被空中阵法束缚。
禹蛟看向白枕，双眼腥红，一个半魔居然帮人族，真是魔域的耻辱。
费力挣扎之时，小岛上空的落单人影吸引它的注意，它眼珠子转动，长鸣一声，无数火球向开宸砸去。
“我去，救命啊！高手。”开宸听见头顶的滚滚雷声，上方无数即将成型的火球向他砸来，他睁大眼睛，恐惧让他做不出任何反应。
天地寂静，火球袭来，他似乎身处旷野，除却胸膛跳动，鼻尖那一抹百花香还有眼中挥剑的红衣剑修。
“砰”一声。
火球消失，乌云散去，阳光重现，银海波光闪烁，眩目如花。
一只冰雕出现在他面前。
“没事吧？”洛秽收剑飞来，拍拍呆愣的开宸。
“没事没事。”开宸回神，看见被冰冻的禹蛟，十分稀奇。这般厉害的大妖，他竟然可以帮忙打败，等回到长凌宗，师父定会夸他。
“等蓬元宗的人来处理。”洛秽将剑垮在肩上，打量禹蛟。禹蛟被冰封，眼珠子还是一个劲死盯着她，如果眼神也能杀人，那她定死了上万次。
白枕落地，走到洛秽身旁，挥挥衣袖，一脸轻松：“师姐，我今日表现如何？”
洛秽赞扬之话还没说出。
开宸抢答：“阿真修士真是容貌与实力并肩，符咒术超一流。”
洛秽低笑一声，点头同意开宸的话。
白枕嘴角上扬：“呵，这仅仅是我能力的万分之一。”
“走吧，取玉醴泉。”洛秽发话，带着二人前进。
无人注意，开宸衣摆一滴血落在冰面上，血丝流入海底。
禹蛟见状，露出痛苦又得意的笑容。
“你们终于来了。”开昀带着小莲在岛上等了许久。起初见有异变，本想去帮忙，但想起白枕的嘱咐，他还是老实呆在原地。
只因为阿真修士说，他师姐的莲花妖不能受伤。
洛秽带着几人一同穿过传送法阵去小岛最深处。
“名字。”守门的蓬元宗弟子打个哈欠，埋头写名册。他心中抱怨，今年门里弟子怎么来得这般早，他的晚间课业还没补完。
“无影派阿洛。”
“她的师弟阿真。”
“我是长凌宗的开宸。”
“长凌宗器修开昀。”
守门弟子揉揉眼睛抬头看向几人，确实没错，没一个是蓬元宗的弟子。
今年，他们被落寞户和无名小门踢馆了。
“等其它修士一起来就可离开。”守门弟子语气冷淡，从怀中掏出凤羽递给洛秽，随后原地消失不见。
“他去哪呀？”开宸疑惑，怎么守门还能逃跑吗？还有第一名的待遇呢？玉醴泉呢？
“你呀，马上就要闻名全境咯。”白枕打趣。
很明显，刚才那小弟子回去给他们掌门报信了
“真的吗？”开宸傻笑，他还没准备好接受所有人的夸奖。
开昀听这话，如鲠在喉，持银枪不说话。
被所有修士追杀抢玉醴泉的那种闻名他不想懂。
洛秽沉默不言，傻人有傻福，大抵便是如此。她就地盘腿而坐，调理体内气息，先前涌入太多灵力，身体早已承受不住。
闭目之时，一股清流涌入体内，是白枕在一旁施咒帮她恢复体力。
开宸、开昀见洛秽调息也去往一旁安静打坐。
白枕蹲在洛秽身旁托腮，举一片芭蕉叶为她遮阳。
几个时辰过去，日色渐晚，夕阳为海面撒上一层金。
一男一女的交谈声传来。
洛秽起身，来者如她所料，是高善和他师妹行画。
“阿洛修士，果然是你们。”高善一见洛秽，态度热络，“刚才我观那冰封的禹蛇就想到你，果然是高手。”
说到此处，他抱拳表示佩服。他身旁开画也向洛秽打个招呼，强者在哪里都能受到尊敬。
“要不，你也向我鞠个躬表示敬意？”白枕悠然说。
他见不得高善故弄玄虚的样子，扮猪吃老虎，他的嗅觉一向不会错。
高善听此，微笑不说话。
“我们身后还有其它三大宗的弟子，应当马上过来。”
开画说完这话，远处传送阵光芒骤现，数十个修士出现。
虽个个精疲力尽、灰头土脸，但他们腰间芥子鼓胀，在此次试炼中得了不少宝贝。
从数目来看，剩下者符修最多，依次是器修、机关术修士、占卜术修士、医修。
洛秽眼中露出欣慰，哪怕如今御器术衰落，但此次试炼也能证明，器修的实力不容低估。
众修士见湖中禹蛇，开始嘈杂。千年大妖都被制服，此次的第一名不容小觑。转身见洛秽、高善几人，都对高善道喜。他们心想，太恒宗今年确实有几分魄力。
高善一一礼貌回绝，说明禹蛇是洛秽几人制服，与他们无关。
原本和和气气的氛围因高善这话死气沉沉。
“那不是长凌宗的臭小子吗？”一修士认出开宸的身份，他又看向洛秽，“她不是昨日得上上签的剑修，今日竟是他们得第一名。”
修士这话，一声激起千石浪。
众人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个个差点用鼻孔对着洛秽。若是他们被四大宗之一比下去，自然无话可说。可一个小门派和个破落户怎么可能制服禹蛇，有猫腻。
“是我们又如何。”开宸听这群人胡言乱语，心中恼怒。
一向稳重的开昀听那贬低之语也有了怒意，一杆银枪散发银光，随时准备交手。
“就凭你们长凌宗那缩头乌龟的性子，还是回中极州躲着吧。”一修士出言嘲笑。
此言一出，众人皆笑出声。
“破烂户”“胆小鬼”“老弱病残”
这些字眼在洛秽耳边萦绕，往日众人对长凌宗皆是敬仰，她所到之处，修士一听她的名号无不心生羡慕。怎么三百年的时间，这群修士也会看人下菜、欺软怕硬了。
她手摸上剑柄，正准备拔剑。
“他们的第一名实至名归。”顾钰声音从后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