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云凫摔在地上,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回头看时,月光下,诸葛霖紧紧捂着自己的右手臂,鲜红色的血从他左手指间渗出,他咬着牙,竭力忍耐着痛苦,一个不知何时逃出来的黑衣人,正举着一把菜刀,恶狠狠地盯着他。
“敢管我们的闲事儿,今天就让你们付出代价。”黑衣人瞪着双眼,举起血淋淋的菜刀再次砍过来,诸葛霖闪身一躲,药铺伙计收不住脚,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手中的菜刀也掉落在一边,他刚爬起来,云凫就已经拿出一张定身符,念动咒语,将药铺伙计定在原处。
诸葛霖脸色惨白,浅色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一半,几个镇民闻声赶了过来,看到这番景象,先是吓了一大跳,而后一半人捆了药铺掌柜,另一半人帮忙扶着诸葛霖回客栈。
半路上,正遇到几个追来的镇民,他们愧疚说道:“都怪我们看管不严,不知道这人是怎么逃脱的,还用药迷晕了看守的人,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偷了这把菜刀,伤了诸葛先生,真是我们的罪过。”
“赵掌柜和其他黑衣人呢?”云凫问道。
“其他人都还被关着,只有这小子逃了出来。”镇民见诸葛霖受伤不轻,愧疚之下连忙保证道:“这次我们会加强看守,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逃跑。”
客栈里还有几个清醒的人,见此变故也是吓了一跳,七手八脚搬来烛火,又拿来剪子白布,云凫剪开他的袖子,里面一道二寸左右的伤口露了出来,好在伤口并不深,未伤及筋骨,但却隐隐发黑。
“这伤口,怕是中毒了。”此时李老板酒也醒了,看着伤口摇头说道。
众人都吓了一跳,都后悔没有将赵掌柜一伙先搜搜身,竟然让他还藏着毒药。
诸葛霖面色一变,却强自轻松说道:“无事儿,我也略懂些医理,只要去抓些解毒的药就行了。”
客栈老板却皱着眉说道:“恐怕普通的药粉行不通,得有专门的解药才行,只看赵掌柜他们身上有没有。”
早有性急的镇民站了起来:“我这就去问下毒那小子,一定逼他把解药交出来。”说完,便冲了出去。
云凫给他上了一些止血药,又细细包扎了伤口,沉默了片刻说道:“你不该怎样。”
诸葛霖忍着痛,嘴角硬生生扯出一丝笑容:“若是受伤坐在这儿的是你,我的心只怕会比我这道伤口更痛。”
旁边客栈老板轻轻咳嗽了几声,另外几个镇民也觉得待在这儿颇有些尴尬,正好去找解药的镇民回来了,客栈老板忙问道:“怎么样,解药要到没?”
来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说道:“那……那间屋子……着火……着火了。”
在场众人都是大吃一惊,纷纷跑到客栈外面,果然,镇子西边火光冲天,照得半边黑夜都亮了起来。
“人呢?”客栈老板急急问道。
“人,人都……烧死了。”来人说道。
所有黑衣人,都死了。云凫“嚯-”一下站起身来,诸葛霖看着她眼中的怒火,忙拉着她说道:“云凫,你不要激动,我们总会有其它解毒的办法。”
因为这一下拉动了伤口,他忍不住”哎哟“一声。
云凫压抑住眼中的怒火,咬着牙说道:“可恨,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一场大火,终结了这乌溪镇所有的恩恩怨怨。
第二日,云凫重新为诸葛霖上了一道伤药,他的伤口乌黑,整个人也是精神萎靡,看起来比昨日更严重。
客栈老板面色凝重,叹气说道:“诸葛公子这伤……,留在我们这儿也无人可治,离乌溪镇最近的医馆在三十里外的金沙镇,那儿的大夫很是有名,或许还有救治的办法。”
事不宜迟,云凫收拾了二人的行装,客栈老板找来车马,本想找两个人陪着他们去,又怕人多了不方便,便只派了一个身体壮实些的镇民为他们赶车,因为怕耽误诸葛霖的病情,又提前通知镇民不用来送行,不过,到底还是有不舍的镇民,在他们离开时,站在一旁默默地目送他们。
出了镇子,马车一路疾行,诸葛霖本就身体虚弱,更是经不起这般颠簸,一直都是半昏迷状态,路上云凫又为他换了两次药,伤口却依旧没有好转,毒素已经往伤口周边感染,半条手臂都开始变色。
“云凫。”诸葛霖迷迷糊糊地唤道。
“嗯,我在。”云凫答应道。
诸葛霖咳嗽了几声,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原以为我们还可以一起走很长的路,没想到才刚认识就要分离,真是舍不得啊。”说完,又是几声更剧烈的咳嗽。
云凫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的毒一定会解的。”
诸葛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的身体我知道,不过,这最后一段路,能有你陪着我,也算无憾了。”
云凫坚定说道:“相信我,你的毒一定会解的。”
诸葛霖没有再说话,只是握住了云凫的手,这一次,她没有甩开。
赶了半天的路,终于到了金沙镇,找人打听了一下,果然镇上有一家医馆,且坐馆的还是一位颇有名的老大夫,云凫扶了诸葛霖找过去,那位老大夫正坐在那儿给病人开方子。
“大夫,救命。”云凫喊道。
老大夫只看了一眼诸葛霖,便忙忙地送走了前一位病人,指挥云凫将人扶到榻上,沉着脸色责备道:“这人看来就剩半条命了,怎么才送来。”
云凫倒不介意他语气,焦急地说道:“他中毒了,麻烦您给看看。”
大夫瞪了她一眼,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拉过诸葛霖的手臂,拆开伤口看了一阵,又细细诊了半天的脉,神色越来越难看,而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他这是中了至毒断肠草,活不了多久了,赶快准备后事吧。”
听此一言,诸葛霖无力地将头歪在一边,大约不想让云凫看到他的失望。
云凫却不肯放弃,恳切求道:“大夫,难道真的没救了,您再好好看看。”
老大夫还是摇摇头:“并非我不肯救,实在是无法救,除非……”
“除非什么?”云凫忙问道。
老大夫同情地看着他二人,语气缓了下来:“除非是用夷地百雀山的龙鳞青木,这药正是断肠草的克星,不过,此去百雀山虽然不过五日路程,那龙鳞青木却是极为难找,能不能在十日之内找到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难得看到一丝希望,云凫自然不肯放弃:“只要有解药就好,不过,为什么是十日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