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
小船“哐当”一声靠在了码头上。
女子走近船舱,将云凫口中塞着的布团取掉,而后使劲摇她,边摇边喊:“起来了,别给老娘装死。”
云凫假装刚刚醒来,一脸懵懂地问道:“你们是谁,我在哪儿?”
女子毫不客气地拉她胳膊,云凫只觉得右手臂生疼,被她一只手就拉起来,女子恶狠狠地说道:“你管我们是谁,反正是送你进好地方的人,快点起来,不要耽误老娘时间。”
云凫撑着发麻的双腿,勉强了几次才终于站稳,女子将她身上捆着的绳索解开,显然对自己的身手很有把握,不害怕她跑掉。
好疼啊,云凫此刻才发现能伸展身体之后,身体被捆过的地方更疼,她恨恨地瞪了女子一眼,真是倒霉,这才刚到人间,就遇到了劫匪,也不知道这永安镇离乌溪镇有多远,自己还得想办法早点赶过去才行。
“快走,快走。”女子在后面推着她,因着刚才云凫瞪她的那一眼,她推起来更是毫不留情,男子跟着他们后面,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这儿停靠的是一个小小的码头,码头上只有两艘大船,上面的旗子上都写着大大的“周”字,云凫猜测这两艘都该是那个所谓周家的私船,这个码头没有停靠其它船只,应该就是周家的码头了。
三人沿着石阶上去,上面是一处宽阔平台,平台尽头是两扇黑色大门,连着一大圈的白色围墙,左右两边都看不到围墙尽头,占地极为宽阔,从外面看去,还能看到里面的一些高台楼阁。
男子上前敲了敲门环,大门从里面被打开,出来两个穿着一样灰色衣服的小厮,其中一个神色倨傲地问道:“干什么的?”
男子一改刚才的凶悍,满脸殷勤地说道:“两位小哥,这是贵府要买的丫鬟,我带过来给周老爷看看。”
周家的小厮将三人看来看去,尤其将云凫上上下下看了几遍,方才说道:“进来吧。”
男子松了一口气,女子脸上也有了些喜色,半拖半拉地带着云凫跟在小厮后面,里面的房屋甚多,各种亭台楼阁楚楚而立,云凫跟着他们左绕右绕半天,方才来到一所房屋,房屋虽然大,布置却并不华丽,只是普通的桌椅,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桌子后面,正在埋头算账。
“刘管家,这是他们带来买卖的丫鬟。”小厮并不多话,垂首对中年男子说道。
刘管家抬起头,一双精明的眼睛在来人身上转来转去,也如看门的小厮一样打量了云凫半天,方才慢悠悠说道:“这人嘛,倒是长得还不错,年纪也轻,就是这个来历嘛……”
男子忙说道:“刘管家,这人的来历是没有问题的,这是我家远房侄女,因为家中贫穷,也不愿嫁人,所以自愿进入周府当女婢。”
刘管家冷笑一声:“你们夫妇干的勾当我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个姑娘,真的是你远房侄女吗?”
女子忙帮腔说道:“刘管家,这的确是我夫家侄女,听说周家富贵,对下人又好,比她在乡下吃糠咽菜强,所以才求了我们带她来。”
刘管家手一指云凫,逼问道:“你来说,你真的是他侄女吗?真的是自愿来周府的?”
夫妇两个神色慌张地看着她,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冒出来,看样子是恨不能掐着她脖子逼她承认。
“是,我是自愿来周家。”云凫平静答道,两夫妇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承认了。
云凫心里倒是不慌,她曾看过一些关于人间的书籍,上面记载凡间的人虽然没有灵力,却也有一种叫做“武艺”的东西,练得好了便能飞檐走壁力大无穷,杀伤性极大,现在她灵力尽失,而这两夫妇看来身手不凡,若是她不进周家,夫妇两个要不然就是再寻另外的买家,要不然就是杀了她,所以自己还是先进周府保命要紧,至于以后的事情,再找机会筹划吧。
刘管家也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想到她承认得这样爽快,将她上下又打量了一遍,说道:“很好,既然你说是自愿进入周家,那就不要后悔。”而后吩咐人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递给夫妇二人说道:“拿着吧,这是买丫鬟的钱。”
夫妇两个眉开眼笑地接过袋子,打开略略看了一眼里面,更是满意地对刘管家连连道谢,刘管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两人便转身随着小厮走了,丝毫没有再看一眼旁边站着的云凫。
“你,过来,把卖身契签了。”周管家边说,边从桌子上堆着的一大叠纸张中取了一张给她,又拿出一印红泥,“写上你的名字,若不认字就盖上指印。”
云凫取过卖身契,还好,人间的字和上元界也差不多,粗粗读了一遍,上面无非就是她自愿卖身入周家,一辈子都需在周家做事,除非主家同意方才能赎身,如若犯错,由主家自行处罚,无论死伤都不得追究。云凫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条件真够苛刻的,便是活活打死都无处伸冤。
“怎么,不想签。”刘管家盯着她,“你若不想签,也行,刚才买你的银子是五十两,你只要付一百两就不用签了,我做主就能让你马上自由。”
云凫眉头一皱,这不是明抢嘛,她进来还不到一炷香时间,价钱就翻倍了,她摸了一下自己身上,除了三张“定身符”,钱袋子已经不见了,估计被夫妇二人摸走了,若是钱袋还在,里面不知道有多少银两,现在用来赎身也好。
“我是被他们劫持过来的,若是你肯放我回家,我到时候一定将一百两银子送过来。”云凫决定再争取一下逃走的机会。
“我知道。”刘管家镇定地说道,“那又怎么样,我只管从他们夫妇手里买人,至于你从哪儿来的,我们周家根本不关心,你以为那点银子算什么,在周家看来不过是毫不起眼的小钱,我们要的,是你的人。”
所以,自己不管怎么说都是没用的,周家是法外之地,只要是他们要做的事情,根本不在乎是不是犯法,既然已经没有了退路,云凫只好提起笔,在卖身契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刘管家满意地拿过卖身契看了一下,说道:“云凫,名字不错,可惜运气不好,看你的样子也不像能做细活的,既然伺候不了人,你就专门伺候园子里的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