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谋
不知是青阳话语中的严厉,还是提到“主谋”二字时造成的恐惧,仙官脸色变得如白纸一般,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我,我,没有什么主谋,一切都是我做的。”仙官连声否认。
青阳说道:“以你的修为,根本不可能使用噬魂术这样的禁术,说,到底是何人指使你这样做。”
噬魂术,学子们低声议论,除了云凫和元泽,他们都是第一次听到这名字,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禁术。
仙官眼神恐慌,大声喊道:“没有任何主谋,一切都是我做的,都是我为了自己的利益做的。”
“既然如此,那书院只能将你交给苍梧宫的上元神君审问。”青阳摊开手,一条绳索出现在他掌中,而后他一挥手,绳索便将仙官捆的结结实实。
听到“苍梧宫”三个字,仙官几乎面如死灰,惊恐地说道:“不,我不能去苍梧宫,若是他知道我去了苍梧宫,一定会让我生不如死。”
“他是谁?”青阳问道。
仙官因为害怕,已是神志不清,只顾喃喃自语:“我不能去,他会以为我出卖了他,他太可怕了,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我家人。”
这人究竟是谁,竟然能让他恐惧至此,学子都很好奇地窃窃私语,云凫见过发疯的夔牛和蜘蛛,他们之前都是修为极高的仙灵,却都被施了噬魂术,那这背后之人的修为定然无法估量,也难怪能让这位仙官如此畏惧。
“青阳仙师,我什么都没做,当初他找我也只是说会帮我找机会偷盗仙草,我只是听他命令将夔牛和蜘蛛安排在书院中,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仙官绝望地喊道。
青阳看着他:“你只要将你知道的说出来,我自会向苍梧宫求情。”
仙官犹豫了半天,而后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我受内伤严重,此刻身体疼痛,请让我先调息内力。”
“可以。”青阳一挥手,绳索从他身上解除。
朱明皱眉说道:“青阳仙师,不可松开,万一他趁机逃跑怎么办?”
“无妨,他逃不出去的。”青阳说道。
仙官活动了几下手臂,而后凝聚起内力,众人都以为他要调息,他却一掌打在自己胸前,口中鲜血喷涌,而后便软绵绵倒了下去。
“他自杀了。”朱明喊道,几位仙师奔到仙官面前,朱明扶起他,青阳手指聚力,点住他身上几处大穴,暂时封住他的心脉。
仙官咳出几口血,平稳了一下呼吸,声音微弱说道:“他……他太可怕了,你们斗……斗不过他,他,他是……”话到这儿,再无力说出一个字,就此断了气。
变故来得太快,学子们都还未从惊吓中缓过来,除了元泽外,不少学子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死亡,有几人已经开始忍不住要呕吐。
白藏不满地看了一眼所有学子,学子们被他眼神所慑,都忍住恶心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云凫经过最初的震惊后,此时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夔牛,蜘蛛,甚至于那次她和栖霞误闯入禁地,如果这一切都是仙官和他幕后之人安排,为什么每次她都会正好卷入其中,若说只是巧合,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好了,散了吧。”青阳说道,而后其他仙官用灵力抬起尸体,随着四位仙师飞走了。
栖霞脸色吓得惨白,她拉着云凫的衣袖,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的最后,还是蓼风哄了自己妹妹回去。
崔宁一直镇定站在那儿,直到栖霞走远了,方才拍着胸脯说道:“吓死我了,我怎么感觉好像自己才是个嫌疑人一样。”
云凫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因为我们都觉得千年的青羌很值钱吧。”所以,才会不自觉产生一点贪婪的想法,而这想法刚发一点芽,就被这场审判连根拔掉了,以后都不敢再想。
“不过,玄英仙师的那种变色草汁液真是厉害,什么时候问一下她是从何处采集的。”崔宁一脸的期待。
“这种变色草,”云凫说道,“恐怕只长在玄英仙师的嘴里。”
崔宁一时没有听明白,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你是说,仙官手上的红色遇到冷泉水就会变为蓝色这件事情,是玄英仙师编造的,哇,她也太厉害了,居然这么快就能想出来。”
云凫心里叹道,玄英当然聪明,估计最开始她涂抹在假青羌上的就是红色汁液,哪想到仙官想用红榴汁蒙混过关,她也是临时想了这个法子,诈出了这个窃贼。
那株千年青羌重新被种回了菩提树下,重新成为百草山上的镇山之宝。
第一学年结束,学子们都准备放假回家,云凫并没有什么行李收拾,便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悠闲地坐在无尽崖上看月光。
一百年,从第一天进入书院开始就从来没有一刻的放松,除了修炼还是修炼,便是这般清辉的月色,也从来不曾好好看过,云凫轻轻叹了一口气。
“若是有无忧花酿造的琼浆就好了。”云凫自言自语道,她其实并不曾喝过无忧花琼浆,只是听闻这浆液可以让人忘却所有烦恼,心情舒畅,此时此刻正好应景。
话音刚落,一只瓷盘轻轻落在她旁边,上面摆着青花瓮和两只瓷杯,云凫吓了一跳,前后左右看去,周围都是静悄悄,没有任何人影。
她揭开青花瓮的盖子,浓烈醇厚的香气飘了出来,好似无忧花琼浆,只是比之以前在集市上闻过的更加让人沉醉。
谁听到了自己的话语?可就算听到了也不会立刻就能找来琼浆吧,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下。
琼浆入口,初时辣烈,而后慢慢甘甜,云凫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好似燃了起来,却并不如何难受,反而全身都畅快起来,心中烦恼都一扫而光。
无忧无忧,果然忘忧,云凫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这琼浆虽来历不明,但送来的人如此无声无息,修为定然在自己之上,若是有意加害,直接动手还更简单些。
两三杯琼浆过后,云凫只觉得全身微微发热,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十分让人享受,她索性闭上眼睛,尽情享受这惬意的时刻。
黑暗中,她听到一阵脚步声,睁眼看时,元泽正走到她旁边,盘腿坐了下来。
“无忧花的琼浆。”元泽说道,毫不客气地拿起另外一只杯子给自己斟了一杯。
云凫看着他,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脸上,原本俊美的五官都蒙上一层淡淡的银色,温柔至极,儒雅至极。
一杯饮尽,元泽脸上微红,感叹地说道:“从来只见你勤奋修习仙法,这般悠闲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你又没有整日跟着我,怎知我只会修炼,”云凫觉得头好似有些发沉,说出的话也懒得再去思考。
元泽微微一笑,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我总是在半夜看着你,只是你一心都在心法上,从来看不到我而已。”
云凫心里莫名跳了一下,她觉得恐怕是喝了太多的琼浆,所以无法掌控体内的灵力,偏偏自己又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只有今夜,她才能放下所有责任和执念,肆无忌惮地任性一次吧。
“你喝多了。”元泽拿下她的杯子,云凫脸如桃花,眼中好似汪着两潭清水,隔着雾气,她看到眼前的元泽,模糊得有些不真实,她伸手出去,摸到他的脸,才自言自语道:“原来是真的你。”
元泽脸一下通红,他抓住云凫抚在自己脸上的手,久久不舍得松开,他的眼神,热烈而深情,云凫一下子清醒大半,抽回自己的手说道:“我该回去了。”
元泽有些失望却也没有说什么,两人默默地飞回宿舍,云凫道了一声“晚安”,转身要回房间,元泽却一把拉住她,说道:“我等你。”
云凫点了点头,他在等她的心,她也在等自己的心,这场等待的结局,就如同这沧海的月一样,无人知道它究竟会拨开云雾大放光辉,还是会永远躲在乌云中藏起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