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自从这顿饭后，班上的人很快发现十班有名的这对同桌，好像变得不太对劲了。
具体说来就是，没那么针锋相对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明面上看两人交流好像依然不是很多。但从很多小细节看，就全然变样了。
比如桌面上没有了一堆碍眼的书，比如传作业虞星河会自然地把作业给旁边的余梦周，再比如每次体育课两人都会自然而然地组队，甚至课间买水买零食虞星河都会一次买两份。
而余梦周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他似乎还是不怎么愿意和虞星河说话，但对比先前毫不合作的态度，他的拒绝显得软弱无力。
更像是默认。
体育课，余梦周第一次没有自己先回教室，而是被虞星河拉到南操场。
当然是被迫。
指尖粗糙的皮质触感让余梦周发愣，除了小学时候碰过篮球，后来的这么多年他再也没试过。
对面站着的是几张半生不熟的面孔，有一个同班男生，正一脸不敢置信又强忍着的便秘神情，其余的几人有两个在失忆见过，他记得那个自来卷和虞星河关系似乎很好，正笑眯眯看着他。
“没打过？”
余梦周想了下，摇头。
时间久远技术生疏，他并不想打篮球。尤其是看出这群人其实并不想和他玩。
而且，他也不该和虞星河玩。在虞星河拉住他时就该挣脱走，奈何虞星河的个子不是白长的，余梦周挣脱不过。
虞星河似是看出他内心的想法，看了眼周围这圈人：“没打过不要紧，正好差一个，你站着传球就行。”
在他的眼神威胁下，原本不甘不愿的人一个个都收敛眼神。
只是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星哥是怎么和余梦周扯上关系的，明明之前还很看不惯来着，突然关系就这么密切……
黄嘉新是唯一清楚这两人发生什么的人，为了配合虞星河，笑着说：“没事没事，又不是比赛，爱怎么玩怎么玩，再说了，不会玩就让星哥教你嘛，他厉害着呢。”
虞星河眼神染上笑意。
“嗯，我教你。”
下巴微抬的样子显得有些骄傲，好像一只等着人来夸奖的大型动物。
看出他对打篮球这件事的热情和期待，余梦周抿唇，答应了传球。
虞星河主动要求和余梦周划分在一组，理由是余梦周是新手，为了平衡对抗强度。
被划到对面的几人顿时嘘声一片，笑骂他装。真正打起来的时候，这几个人也格外卖力。
虽说对虞星河的技术很服气，可玩篮球的，哪个不争强好胜，不管能不能赢，都得用尽全力去拼。
余梦周这边，虽然早就生疏，但基本规则还没忘，在只需要接应队友，给队友传球的情况下，做起来并不难。
运动让呼吸急促，下午的阳光也很烈，身上出汗了，其实汗水黏着衣服的感觉是有些不舒服的，可挥洒汗水的感觉却很畅快淋漓。
余梦周久违地被激发出活力，在对抗过程中逐渐投入，好几次都给虞星河和另一名队友喂了好球。
“漂亮！”
“好球！”
“传得好啊！”
一番乱斗，这场小规模对战最终以虞星河方胜利告终。
结束后一群人边擦汗边互吹，大概是因为余梦周表现好，刚才的另一个队友一手勾住他的肩膀，兴奋地赞叹道：
“你以前玩过吧，打得不错啊。”
余梦周下意识想挣脱，还没来得及动手，肩膀一轻，那人已经被虞星河拽走了。
“夸就夸，动手动脚什么呢？”
那人一脸问号，兄弟们平时勾个肩搭个背怎么了嘛，怎么在星哥嘴里搞得跟他心怀不轨似的。
黄嘉新见了这一幕暗自做了个牙疼的表情。
好家伙，叫你演戏，没叫你演得这么真。搞得跟真的有一腿似的，还护食。
不过这个小插曲并不影响什么，一群人一起玩能增进感情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传球很精准。”
“有前途啊兄弟！”
其他人也纷纷对新成员的技术潜力表示了赞叹和欢迎。
被热情包围的余梦周不知所措，看着一张张笑脸整个愣住。
接着他们就看见余梦周嘴角垂下，眼神也冰冷抗拒，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竟然还有人不喜欢被夸的。
一群人这才想起来，眼前的人可是余梦周，那个传闻中的怪咖啊，打了一场球就差点把余梦周是谁都忘了。
原本你一句我一句的男生们话渐渐少了，场面上的气氛逐渐尴尬起来。
连夏末秋初的午后烈阳都拯救不了，只是徒增热量和烦躁。
刚才还热血沸腾的少年们眼神乱晃，抓耳挠腮和同伴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就是不看余梦周。
余梦周也意识到自己神情不对，那一点点因为参与群体活动产生的兴奋渐渐消散，抿唇，僵硬在原地。
恰好这时下课铃响，余梦周没看他们，转身一个人往回走。
剩下的人还在原地尬演，虞星河已经追了上去。
“你不喜欢打篮球？”
虞星河有注意余梦周的表情，他在整个过程神情都说不上兴奋激动，即使是很投入的时候也是，看不出他对这件事的热情，而之后被夸也无动于衷，更是让人觉得他应该不喜欢这项运动。
回想最早体育课教网球时，这人也是一副无动于衷，怎样都好的模样。
虞星河的眉宇间溢出一丝烦躁……或许是失落，亦或是失望。
余梦周没有回答他。
无论他回答什么，体现在行为表现上，他就是“不喜欢”，这个答案虞星河也心知肚明。
余梦周知道虞星河很喜欢运动，喜欢篮球。
知道这点后，想必以后也不会强行拉自己打篮球了。这样也好，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既然你不喜欢打篮球，那以后体育课就回教室吧。”
回到一开始的时候，各自有各自的圈子，谁都不会打扰谁。余梦周是这么想的，脸上却浮现出笑容，倒是阴差阳错表达了真实想法。
“我正好要准备竞赛，不介意多个人一起学习吧？”
虞星河若无其事说出这话，似是想到什么，轻笑着调侃：“放心，我话很少，保证不影响你学习。”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余梦周错愕，侧脸微微抬头看着他。也因为错愕，刚才的笑还未来得及褪去。
在虞星河眼中，余梦周因为他这句话，绽放了。
一如第一天教室初见时那般，被蓝天拥抱的小雏菊，洁白纯净。
那双一碧如洗的眼瞳里，倒映着的，是虞星河的身影。
虞星河微微愣神，不知怎么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问题：
小雏菊的花语是……？
好半天他才发现余梦周加快步伐，已经和他拉开一大段身位。
看着余梦周有些匆忙的、远去的背影，虞星河终于从驳杂的记忆碎片里翻出了隐约看过的花语大全。
小雏菊——深藏在心底的爱。